“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杀死她。而我的一生就是为了屠戮恶魔而活着的。我今天一直调查她的事情，最后顺藤摸瓜找到了你。很显然…你是知道她—恶魔的存在的吧？”

“没错…我们为了抓住她费了不少功夫，也牺牲了不少兄弟，但终归是无功而返。”

约翰痛心疾首地锤了下桌子，面露惋惜之情。

“我听闻在雨雾之夜死去的都是你们

青鸟盗贼团的人，很奇怪…在我印象中讨伐恶魔这种事情应该轮不到强盗来做。”

“如果我们不做的话，还有谁能做？小哥，作为一个外来人你看来还是没弄清楚我们这破地方的特殊情况啊。”

约翰豪爽地饮尽了杯中的酒，听着窗外窸窣的雨声，开始缓缓道来过往的事情……

“二十年前，我正血气方刚那会儿，丧灵镇还是由帝国直接派遣领主管辖的地方。那时候，国家正与东边的卡雷斯曼帝国交战，丧灵镇赖以为生的商贸之路被堵死，再加上繁重的税收，还有苛责的律法。百姓民不聊生，哀声载道。但最可恨的还属当时身为丧灵镇领主的科勒曼男爵，他为了谄媚于上，不分老幼，只要是男人就一律征去充军。而女人，姿色不是太差的，就与士兵随行做慰安妇。至于好点的，无论嫁人与否都将掳来满足自己的淫欲，或者是供奉给上级作为礼物。

就是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我们几个不愿任人摆布的年轻人聚集在了一起，为了反抗男爵的势力做起了流匪的勾当。说实话我们并不是害怕上战场，只是当时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各大领主都忙于战后重建的工作。唯独我们这里的领主，为了自己的飞黄腾达，以战争之名戕害百姓。大概在他眼中…等到自己加升爵位了，便能去另一片更大的领地管理更多的人了。至于我们这里会变成怎么样…就任由我们自生自灭了！”

义愤填膺的表情，约翰心中的愤怒，塞德斯并不是不能理解。停顿片刻以后，约翰继续说道：

“总而言之，那个年代逼得我们成为了强盗，而这种想法也不是我独有的。除了我们青鸟盗贼团以外，还有不少其他地区的反抗势力，明面或是暗地里与领主麾下的政府军做斗争。几个月过去了，正如我想的那样，在帝国与邻国签署和平条约以后，科勒曼依旧没有停下他那愚蠢的举动，反而变本加厉…将一切的过错都怪罪到了我们头上，对我们进行了残酷的镇压。

意识到科勒曼打算把我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夺走，原本零散的盗贼团最终在我的号召下聚集在了一起。开始与政府军进行长达五年的抗争。细节省略，只说结果的话，在五年以后…我们最终取得了胜利，并且成功把科勒曼绞死在了断头台上。

是的…我们赢了，以强盗的身份，斗赢了帝国。每个人都是这么以为的，每个人都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但事情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不…显然没有。因为我们终究只是一帮盗贼，是不被正统允许的存在！就算我们斗赢了科勒曼，帝国也不会就此妥协的，接下来还会有千千万万的科勒曼被指派过来，目的就是除掉我们！

所以在获胜后的第二天，我亲手写了一封请命信，寄给了遥远王城中的鲁奥法国王。我向他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且主动请罪，愿意承受律法的制裁，只求帝国能够宽恕我的兄弟们，让他们能安安心心地生活下去。

原本对于这封信我是不抱有任何期望的，我甚至都打算在第二天早上就解散盗贼团，让同伴们事先逃走。但万万让我没想到的是，陛下竟然同意了我的请求，并且让我继承科勒曼的位置担任男爵！而他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交上比科勒曼在位时多出两倍的征收！

这时我才明白…不是科勒曼太过贪婪，而是整个国家的贪欲都在无止境地膨胀。不过…这对我们而言不得不说是一条重大的好消息。因此…我就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顺理成章地出任了男爵一职，这也就是我强盗男爵称号的由来了。”

塞德斯默默地听着，从约翰的话语中，他能听出那个时代，或者说现在这个时代也是…夹带有的无奈与辛酸。

“在成为男爵以后，我们本打算从良。但是考虑到陛下提出的恐怖要求，最终我们还是决定继续做这苟且之事。别看我们是强盗，但事实上我们从来不抢镇上平民的钱。我们一贯靠着商人出入小镇的税收，还有时不时送上门来的冤大头的钱来计生。不过…这只是我们青鸟盗贼团的情况，其他的盗贼团我虽然也能管，但管不了多少。再加上盗贼团在壮大势力的途中增添了不少真正的恶棍以及危险的亡命之徒。所以…在我再三考虑之下，我和镇上的居民约法三章，白天至傍晚是他们的活动时间，而时间一旦过了八点，就轮到我们盗贼团行动了。在这种机制下，我们双方互不干涉，和平共处。虽然也会偶有冲突，但在我的调解下倒也没出什么大事情。

不过……在那个恶魔出现以后的现在…一切都变了。我们盗贼团每逢雨雾之夜都会有人外出行动的时候被她打上印记，然后无可奈何地死去。意识到放任其不管的话，她极有可能酿成大祸，所以近几日我一直在想办法集结力量消灭她……不过，如你所听闻的那样，收效甚微，甚至还葬送了更多无辜的性命！”

约翰愧疚的表情尽入塞德斯眼中。他起身看向窗外，冰冷的雨点仍在拍打着大殿的窗户，而窗外的情景突然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这种感觉毫无疑问是……起雾了！

“我会替你杀死那个恶魔的。但现在时间紧迫，其他的话…还是留到之后再说吧！”

约翰看穿了塞德斯意欲离开的匆忙表现，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把抓住了塞德斯的衣袖。

“今日，我没让我的部下出门。在想出解决那个东西的办法之前，我不会再让他们去送死的。因此…虽然今晚是雨雾之夜，但没人会成为受害者了。“

“那又如何，我来这不是为了拯救谁。我只是纯粹地想要杀死恶魔罢了。如果现在外面没人的话，反而正合我意。这样一来…只要我出去的话，那个恶魔也就只能找上我了吧？”

“你这家伙不怕死吗？那家伙远比你想象的要棘手的多！”

望着约翰焦急的目光，塞德斯冷冷地回了一句，随后甩开了他的手。

“没错，我不畏惧死亡。所以，不要再阻止我了。”

疾行来到了大殿的门前，使劲推开门扉以后，刺骨的寒风伴随着凌厉的雨点毫不留情地拍打在塞德斯的脸上。但他毫不在意，默默地迈开了脚步……

“等等！你若是想找她的话，在镇上瞎逛是没用的。让我随你去吧，我能把她引出来！”

“……你没必要这么做，我保证不了你的性命。”

“保证性命？哈哈哈！”

约翰突然大笑起来，然后默默地把藏在怀中的匕首掏了出来。

“当了强盗这么多年，我可从来不需要什么人来保障我的安全。放心吧，别看我这副模样，我也与那个家伙有几次交手。她伤害不了我的！”

辉煌灯光下的约翰眼神坚定，意如钢铁。这样的人足以收获塞德斯的尊敬。

“我懂了…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就劳烦你带路了。”

“放心吧小哥，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