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齐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 隔壁两张病床的家属正趴在门口偷听,因为没有注意到康齐靠近的脚步,差点没在他开门的瞬间摔地上。
“哈哈哈,我们就是寻思着里面没动静,有些担心。”
“没错,就是担心,没啥别的意思。”
两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笑得有些尴尬, 看康齐不说话,呵呵笑了笑, 赶紧绕开他回到病房, 一副忙碌照顾病人的模样。
“俩兔崽子跑哪里去了。”
康齐看了眼屋内八卦的两个女人, 有些责怪自己带来的两个手下,说好了让他们看着门, 结果一个个都消失了。
“头,不好了,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一堆记者在医院外头,等着采访你呢。”
正当康齐准备给郁凌和项武打电话的时候, 两人神色匆匆地出了电梯,跑到他面前说道。
“现在网上也出现这个案子的相关报道了, 只是报道很失实, 明明那苟剑只是被暴力虐待,网络上一部分媒体却说他被人性/侵了,还有咱们送苟剑来医院的照片也被人传到了网络上, 照片没有打码,受害者的姓名籍贯地址都被人扒出来了。”
项武很无奈,你说好端端的这些网友扒受害者做什么呢,他们要是能够把失踪视频里的凶手扒出来,他还夸他们一句有本事呢。
“吃饱了撑着,闲的蛋疼。”
康齐忍不住说了一声操,他最烦的就是那些胡说八道的记者,以及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狗屁网友,每一次就是这些人的出现,为他们办案带来了很大阻力。
骂警察不作为的是他们,警察管了骂警察多管闲事的也是他们,这么能的一群人,当初怎么就没报名警校呢。
“赶紧的,找网警联系一下媒体,看看能不能把受害者有关的信息给删了。”
康齐抓了抓头发,吩咐道。
“以前也没少联系,可人家不听咱们的,再说了,那么多转发的网友,想删也删不过来啊。对了,头儿,现在网络上还有一些传播恐慌的言论,说是咱们这儿出了一个变态□□犯,这是对方第一次作案,早晚还会有下一次,今天咱们警局的电话都被打爆了,都是当地人在问咱们什么时候能把凶手揪出来,骂咱们办案速度慢的。”
项武嘟囔了一句:“刚刚你在给受害者录口供,张局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说是这件事的影响挺大,督促咱们早点破案,抓到凶手呢。”
“头儿,那个受害者有说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郁凌看向康齐,紧张地问道,这是她毕业后办理的第一桩大案,为此郁凌打起了十二分的鸡血。
“他要是有说什么有用的线索,现在你们和我都不会悠哉的站在这儿了。”
康齐翻了个白眼:“不过这苟剑的态度确实很奇怪。”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难道不是一心想着抓到凶手,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吗,偏偏这个苟剑一开始是很激动,可是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态度顿时就显得有些消极了。
似乎并不想他们警察抓到人一样?
这在他多年警察生涯遇到过的案子里,是很少出现的。
一般来说,受害者出现类似消极的态度有几种可能性,一种,是亲近作案,受害者在报案时会存在犹豫不决的情况,一种就是受害者本人有把柄在施暴者身上,这两种可能性是康齐遇到过最多的。
“郁凌,你去调查一下苟剑的人际关系,看看他有什么来往比较密切的朋友,又有什么爱好。”
现在没有人证物证,唯一能够指证凶手的受害者又呈现消极的态度,想要破案,只能用其他方式了。
“至于项武,你和我再走访一圈案发现场,或许会有什么遗漏的人证物证。”
康齐打起精神来,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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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大兄弟啊,你这是怎么了,听说你被人那啥了,啧啧啧,很是可怜啊。”
现在的老太太也时髦得紧,和苟剑同住一间病房的两个看护也看到了新闻报道,知道苟剑这个好好的大男人居然被男人那个啥了,不由有些同情。
“大姐告诉你,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千万别因此沮丧啊,对了,你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和大姐说说,大姐保准不告诉别人。”
最早发现苟剑清醒的宋春菊面带怜色地对着苟剑问道,可苟剑清楚的看到了她眼底的好奇和八卦。
“滚,谁被那啥了,会不会说话啊,小心老子撕烂你的嘴。”
苟剑铁青着脸,那个男人就是折磨他而已,根本就没有那啥他,可现在外面到底都传成什么样了,看着俩八婆的态度,似乎全医院的人都以为他被那啥了。
此时的苟剑不知道,不仅仅是医院那些八卦的病人,全华国,有不少人都深信不疑的认为他被爆/菊了。
“你这人真是的,我们好心好意担心你,不说就是了,用得着这么凶吗?”
“就是,脾气那么差,都不知道为自己积点福。”
俩大妈一唱一和的,她们是真心觉得自己委屈,好好的关心这个同病房的病友,反过来却被对方一顿凶骂,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苟剑只恨自己现在还有好多段骨头没有长结实,不然一定要扇这俩八婆几巴掌。
“还瞪咱们......”
“怪不得别人没有被那啥,就他被挑中了。”
两大妈以为自己的声音小到苟剑听不见,殊不见苟剑的眼睛都已经快瞪出来了。
好在之后几天,隔壁病床的两个病人陆陆续续出院,有新的病人搬进来,这俩新病人的家属没那么八卦,一心照顾自己的家人,没功夫窥探别人的隐私。
只是苟剑也没松几天气,很快的,有记者逃过保安的巡逻跑到了他所在的病房。
一个个记者,就跟闻到腥味赶来的鲨鱼一样,扛着大炮,举着话筒,问出来的问题臊的苟剑恨不得咬舌自尽。
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事全都传出去了,现在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可怜的,被男人强/奸后还被斩断了命根子的废人。
苟剑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同情和怜悯。
本就阴郁的一个人,因为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彻底变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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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明年月亮生日我们再去迪士尼玩好不好?”
穿着艾莎公主裙的江月亮举着魔法棒,仰着脑袋,牵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地开心极了。
一个礼拜的假期,足以让她淡忘之前的那段经历,只有偶尔做梦的时候,会被噩梦惊醒,可每当这个时候,爸爸总是会冲到她的床上,抱抱她,安慰她,月亮觉得,有爸爸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算了,去迪士尼要花好多好多钱啊,等月亮长大了,能赚很多很多钱的时候,带爸爸去迪士尼玩好不好。”
虽然还小,可江月亮知道当初妈妈生病的时候,家里欠了很多钱,爸爸一直在很努力的工作赚钱,而这些天,为了陪她,爸爸不仅没有上班,还花了很多钱。
小姑娘叹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就开心起来,她掰着手指头,算着再有几年,她就能帮着爸爸一块赚钱了。
江家的条件确实不好,月亮四岁的时候,妈妈检查出乳腺癌,家里花光了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可是原身的妻子还是在检查出绝症后的第二年永远的离开了他们。
原身就是个泥瓦匠,这是一门技术活儿,现在房地产大热,他愿意吃苦,一个月也能挣个八九千,不比一般白领来的少。
这些年父女俩省吃俭用,已经将当初的欠债还的差不多了,唯独剩下一笔八万块的欠债还没还清。
或许是知道爸爸挣钱辛苦,月亮很懂事的从来不要求什么,别的孩子穿名牌的衣服,她穿着邻居徐奶奶为她做的小裙子一样很开心,别的孩子吃西餐法餐,她吃爸爸做的家常小菜照旧美滋滋的。
懂事的孩子招人疼,原身一直在努力攒钱,计划着要陪女儿去她最想去的迪士尼,就当他快要攒够钱的时候,女儿出事了,这个家也塌了。
江流的心里又酸又涩的,他知道,是原身的情绪再一次影响了他。
可他没有制止,就让这样的情绪在自己的心中蔓延,如果原身的意识还存在这一小部分的话,就让他在他的身体里,陪伴着他的女儿平安,幸福地过完这一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