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
带着族中嫡系子弟连夜从寿春潜出的项伯一路急行走,如今已是难掩疲惫之色,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因为他察觉到了一种来自暗处的危险。
“将军,我们被盯上了。”一名哨探急匆匆地从前方赶回对项伯说道。
“可能确定是什么人?”项伯的心神猛地被提了起来,如今他们这些人可是经不起意外的折腾的。
“不是军队,疑似罗网。”哨探回答道。
“咝。”项伯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可能会是罗网?
罗网对楚国的渗透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了?关键是罗网为什么会盯上自己这些人?
“你可能肯行?”项伯追问道。
“我有七成的把握。”哨探回答道。
“七成?”项伯默念着,七成几乎已经代表着肯定了。
“罗网的目前怎么放在我们身上?”项伯不解道。
寿春有着楚王,有着楚国王族,那些才是罗网更应该注意的人吧?自己这些人在罗网眼中的重要性难道还在楚王一族之上吗?
一时间项伯不知道是该骄傲还是该哭了。
“自然是因为有些人能够威胁到那位秦王了。”在项伯的迟疑中,一道声音从远方传来,待项伯望向声音的来源处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已经慢慢凝实了。
“子房?”看到来人,项伯更加诧异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项兄,许久未见了。”来人抱剑施礼道。
“是许久未见了,子房刚才说了什么?你可是知晓为何罗网会盯上我们这些人?”项伯问道。
“我是说,罗网之所以盯上你们这些人,是因为在你们这些人中有一人能够威胁的秦王的安危。”张良张子房说道。
“子房可是知晓些什么?”项伯问道。
“楚南公曾告诉我,在你们项家之中将会诞生一人,此人可以覆灭秦国,而秦王身边也不缺乏高人,罗网此时出现在这里,正是为了这一人而来。”张良道。
“这······”项伯此时却根本就没有惊喜,只有惊吓,项家若是真有这样的人,先不说这个预言是否能够成真,项家就要首先因为这个预言而牺牲上许多人了。
项伯不同于其他人,在他的心中是没有什么高远的志向的,他的追求只是让自己亲朋好友都能够好好的活着。
张良所说的话对于项伯来说,真正让他关注的不是秦国的覆灭与否,而是在这个预言背后项家所要做出的牺牲。
“现在这个并不重要,子房,你素来多智,可有什么良策助我解此危局吗?”项伯抓住张良的手道。
“我可将罗网的目标带走,如此,罗网不会在追踪你们这些人。”张良道。
“这恐怖不妥吗?如此不是让子房陷入险地吗?”项伯迟疑道。
张良虽然也会武功,但项伯却不认为他一人就能抵得上自己这些军中精锐。
“楚南公就在不远处,由他老人家在,罗网的人翻不起什么风浪。”张良回答道。
“他也来了,如此也好,不知子房准备带走谁?”项伯问道。
“项少羽。”张良道。
······
“张良将人带走了?”项伯唯恐避之不及的人此时却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是悠闲地躺在一颗大树下,把玩着手中的短剑。
“回禀大人,人已经被带走了。”一名罗网刺客恭敬地回答道。
“天命之子吗?真的好吓人啊,不过,我为什么要动手呢?有这样的人存在,这个天下才能更加精彩啊,若真的让您镇压了一切,那么这个天下将会变成一滩死水,在死水中如何能够搅动起风浪呢?没有了风浪,我也就没有了机会。”那人用短剑修剪着指甲自语道。
·······
“小跖,你真的不准备离开吗?”已经收拾妥当的荆轲看着似乎已经下定决心的盗跖说道。
“离开?离开之后还能去哪里?哪里不是秦国?”盗跖回道。
“但这里终究是咸阳,你真的不打算回墨家了吗?”荆轲问道。
“荆兄,这些话若是别人说的,我或许还要想一个好借口,但是你,荆轲,你算是墨家的人吗?”盗跖反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荆轲不解道。
“墨子诸篇,荆兄会背诵几篇?墨家机关术荆兄会多少?”盗跖问道。
“这······”荆轲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墨子所著的篇章,他一篇也不会至于墨家机关术,他更是一点也不会。
“荆兄,扪心自问,你算是墨家弟子吗?”盗跖却并不理会荆轲的尴尬,径直问道。
“荆兄,不必觉得难堪,其实我也不会啊,我只是一个盗贼,墨家的学问太过高深,我学不会,墨家的机关术太过神秘,我也学不会。”盗跖说道。
“我们都不是墨家弟子,充其量我们只是燕王的门客而已,门客是什么,想要荆兄是知道的吧?”盗跖接着道。
“这就是你准备留在咸阳的原因吗?”荆轲凝重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荆轲如何还能不明白盗跖的意思,门客吗?和则来,不和则去,盗跖说了这么多,其真正的意思就是说他要脱离燕丹的麾下了。
“我,我没有打算留在咸阳,我会回到燕国,不对,那里现在是秦国的右北平郡了,那里才是我的家,我的族人还在那里。”盗跖回答道。
“如此也好。”荆轲道。
墨家那里确实不是什么净地,只不过,荆轲打算回墨家,也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荆兄,临别之前,我有句话想要告诉你。”
“请讲。”荆轲道。
“你属于江湖,但巨子却不属于江湖,他是巨子不假,但他更是燕王,燕王与墨家巨子是不同的。”盗跖说道。
这些天以来,盗跖早已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墨家巨子要讲义,但燕王看重的却只有利益得失。
自己这样的人在墨家巨子眼中是兄弟,但在燕王眼中,却只是一件随时都可以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可以牺牲的工具。
他是一个人啊,他需要的是兄弟,而不是一位君主,若真要为一位君主效力的话,他又为什么要选择燕王,而不是选择秦王这个即将成为天下唯一之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