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乐这个运之子的一生, 其实可悲可壮。
他这一生,几乎都事与愿违。
他查案,明明是为了还好友清白, 最后查出来的一切却让好友败名裂。
他追凶, 明明是为了江湖中人不再遇害, 最后却让自己的红颜知己为护他而死。
他光明磊落, 也潇洒肆意, 但一路好友不断, 到最后在江湖里负剑走, 想要举起酒杯与人共饮, 却现所有他爱的、爱他的人都已经消散于时光之中。
这金麒麟失窃案其实也是如此。
钟离乐接下灵云派掌门的委托,在暗中调查金麒麟的下落, 其实是为了灵云派和不生间隙, 能够圆满完这场婚礼, 灵云派掌门和阁主之女能佳偶。
但当看到那个背负双剑、一脸冷漠走进院子的黑衣剑客时, 钟离乐就知道,他又要再次事与愿违。
衡玉敏锐捕捉到钟离乐那一闪而过的失魂落魄, 顺着钟离乐的目光看过去:“你认识他?”
钟离乐沉默, 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开口。
但是,已经不用他开口了, 因为那该安心在后院待嫁的新娘宋暮雨穿着一嫁衣,头散乱没有梳妆,急匆匆跑进了院子里,一瞧见那黑衣剑客,她就忍不住捂着嘴落泪。
黑衣剑客那冰冷的神色逐渐柔化,他朝宋暮雨走去,似乎是想要将她揽入怀中。但当黑衣剑客的手即将触及宋暮雨时, 有人伸手,拽着宋暮雨往后退去,迅速拉远她和黑衣剑客的距离。宋暮雨扭头,现拽住她的人是她爹。而这场婚礼的另一位主角,灵云派掌门正站在不远处,神色晦暗地盯着她看。
宋暮雨对上灵云派掌门的视线,有些狼狈地别开,扭头去看她爹,语带哭腔。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众人还是听出了她的诉求——她希望她爹能够全她和黑衣剑客。
阁主急败坏,突然抬手指向黑衣剑客。
就在他指向黑衣剑客的下一秒,一道如流星般迅疾的暗器从他的袖子里猛地爆射而出,速度快到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但还是有人拦下了这道暗器。
——出手的人出乎意料,竟是灵云派掌门!
更出人意料的是灵云派掌门看向阁主说的那句话:“十时间过去,看来黄金大盗的武功退步了不。”
他的对峙早就吸引了满堂宾客的注意,灵云派掌门这句话无异于一道惊雷,落在满堂宾客耳里瞬间炸开。什么?那个在十五前为祸一方,又在十前销声匿迹的黄金大盗,居然会是名门正派的阁主!?
因为早在前两就已经有所猜测,听到这句话时,衡玉并不意,只是觉命运有几分弄人。黄金大盗金盆洗手,又为了这场婚事能够进而新偷窃,然而这一次他正好撞到原男主的手里,所以再也逃脱不掉,注定败名裂,为十几前的罪孽而赎罪。
“你说什么?”场中最吃惊的人,无异于是宋暮雨,她看向灵云派掌门的里满是失措和愤怒,“不可能,我爹怎么可能会是黄金大盗。那金麒麟分明是在你灵云派失窃的,你怎么能将一切推到我爹上?”
钟离乐脸上的失魂落魄慢慢收敛起来,他面无表情走到灵云派掌门边,将这段时间他的调查果娓娓道来。
这整件事,都起于金麒麟。
半前阁主有意为自己的女挑选夫君,他问过女的意见后,阁主开始慢慢挑选合适的人选。足足选了两个月,阁主都没选中合适的人选。
恰好那段时间江湖盟遇到了些麻烦事,给几个名门大派的掌门都去了信,邀请他前往江湖盟商议要事。阁主前去赴邀,在那里遇到了有为又仪表堂堂的灵云派掌门。双方都有意的情况下,他当场就定下了婚事。
然而在这段时间里,宋暮雨出门打猎险些受伤,恰好被一位路过的黑衣剑客救下。两人在接触中互生好感,还没等这份好感进一步酝酿,阁主一回来,就直接告诉宋暮雨她的婚事已经定下。
婚事已经定下,绝无更改的可能,宋暮雨了解自己的父亲,平生最好面子,她不敢将她有心上人的事情告诉父亲,暗自焦急之下就出了昏招,用假的金麒麟取代了真的金麒麟,想要借这件事来从中作梗。
然而,这件事不知怎么的被阁主知道了。他是爱女,但更爱自己的面子,所以绝对不允许这场婚事出乱子。那时候假的金麒麟已经送到了灵云派的库房里,无奈之下,早已金盆洗手的阁主又再次出手,将假的金麒麟盗走。
“在机前辈的提醒下,我才现金麒麟是假的。”提到那位前辈,钟离乐沉郁的心情好转不。
灵云派掌门续道:“我也是在机前辈的提醒下,才意识到黄金大盗盗取金麒麟的目的不简单。”
“居然是机?”
“这件事怎么会跟机有关系?难道说那个话不是假的?”
还有不人看向衡玉,似乎是想看看她对此有什么看法。要知道写出《机》话的人就是她,因为这个话,她在江湖中还多了很多书迷。
这就是衡玉计划中的一环,衡玉自然没什么看法,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宋暮雨上——自从知道阁主就是黄金大盗后,宋暮雨的情况就有些不对劲起来。然而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事情的真相上,压根没注意到宋暮雨上的异常。
未免生什么意,衡玉抬步,朝宋暮雨走去。
就在她距离宋暮雨还有几步距离时,一道匕首突然从宋暮雨袖间划出,她举起匕首,猛地朝自己的脖颈挥去。
衡玉暗道不好,迅速施展轻功贴近宋暮雨。
在银白色的匕首即将送入血肉间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后伸来,紧紧握住匕首,让它不能寸进分毫。
锋利的匕首刺入血肉,温热的血液喷溅而出,直接洒了宋暮雨一脸。她脸上的决绝之色顿时化为错愕。
“现在一切都已经为定局,哪怕你自尽也于事无补。”衡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没有指责,也没有安抚,就是用一种很平静的语,客观地将这句话道来。
衡玉脸上的神情也很平静,连眉梢都没颤抖一下,若不是她的掌心还在喷溅血液,谁也看不出她正承受着巨大的疼痛。
宋暮雨神情怔仲。
趁着她走神呆时,衡玉用不会伤及宋暮雨的力道,迅速夺走她手上的匕首。将染血的匕首一把丢到地上,衡玉往后倒退两步,从袖间取出一瓶自制的药粉,拔掉瓶塞后将药粉倒到伤口上止血消毒。
这一切都生太快,直到衡玉在清理伤口了,那些在纠结事情对错的人才意识到刚刚宋暮雨想要自尽。
阁主顾不上与众人对峙,连忙跑到女边。宋暮雨失魂落魄,几乎是下意识地抱着阁主痛哭起来:“爹,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女任性,这一切都不会生。”
“明初!”包妍赶到衡玉边,取出干净的手帕要把她把手掌包扎起来,听到宋暮雨那句话,她有些不满地嘟囔,“可是不管如何,阁主就是黄金大盗。”
钟离乐也走到了衡玉边,他朝衡玉歉意一笑,才回应包妍刚刚的那句话:“是这没错,但是站在宋姑娘的立场来看,如果不是她的任性,这件事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察觉,她爹就还是那德望的阁主。”
衡玉笑着向包妍道谢,看向钟离乐:“你还好吗?”
钟离乐哑然失笑:“明初,你不觉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吗?”
衡玉轻轻勾唇:“因为有时候,太过正直的人会陷入一种逻辑怪圈。明知那是别人造的错误,但还是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没有介入其中,很多悲剧是不是就不会生了。”
钟离乐上有种很美好的品质。
比起‘明初’这个份,其实钟离乐更符合‘正道的光’这个人设。
原剧情里,他给原描述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江湖,那的江湖令原心生向往。其实江湖的质并没有那么好,但钟离乐里的江湖就是如此充满吸引力。这是一个明明见过很多黑暗,依旧只能看到美好的人。也许正因如此,他才更容易陷入对很多事情的纠结之中。
对上钟离乐的目光,衡玉平静道:“我在面对很多事情时,总想要分辩个对错。但很多事情它是灰色的,它踩在对与错的界限上,你站在不同的立场,就会出不同的看法。”
“所以不必纠结对错,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这个世界上,永远做对的事情很难。
所以,与其让自己永远不犯错,不如从心出,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要知道这可是快意恩仇的江湖啊。
钟离乐认真听了许久,然后他有些许不自在。明明他要长明初很多,闯荡江湖的经验也比明初充足很多,怎么倒是需要明初担忧、需要明初来开导自己呢。
想到这里,钟离乐心底因为这个案子而升起的怅惘消散不。
他侧头看了宋暮雨他所在的方向,出声对衡玉说:“接下来应该就没我什么事了,你现在受了伤,我陪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