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
哪怕经知道锦竹这会脑子坏了、把他当成了伴侣, 可真从这位前世宿敌口中听到这个词,迟阮凡还是有片刻的心情复杂。
复杂过后,迟阮凡想了最开始的灯光颜色, 道:
“红色代表爱意, 之前的浅蓝色……”
“平和、冷静, 是夫人安睡时的情绪。”
锦竹着, 在迟阮凡身旁躺下,压着薄被遮盖住自己腰部以下,用爱慕的目光注视着迟阮, 解释道:
“浓烈的情绪会覆盖其他情绪,我靠近夫人之后, 灯就变了颜色。”
迟阮凡心中一惊。
浓烈的情绪会覆盖其他情绪, 灯改变颜色, 若是锦竹上床时他心存恶意,岂不是……
最靠近迟阮凡的灯光逐渐泛了灰蒙的色彩。
迟阮凡反应极快,一缕精神能量冲向最近的灯。
灯还没来得及完全转变颜色,就彻底暗了下去。
他如法炮制,转瞬将有的灯摧毁。
黑暗笼罩,迟阮凡感知锦竹瞬靠近, 结手臂落下,撑在他肩旁, 以保护的姿态将他罩在身下。
迟阮凡感受到来自锦竹身上的黑雾包裹住了他。
这黑雾不是锦竹对敌人的攻击束缚, 而是在遇到未知危险时率先护住最重要之物。
最重要之物……
迟阮凡呼吸微顿,他在一片黑暗中,抬眸看向锦竹的脸。
人鱼的夜视能力极强,他看到锦竹抿着唇,眼隐含疑惑和警惕。
警惕针对灯、针对房内的有事物, 唯独没有针对他。
水床上的灯尽数被毁,锦竹却没对他任何疑心。
有伴侣的人鱼会变蠢,现在看来,会有这种变化的不止是人类,有伴侣的人类也会变蠢。
哪怕只是有了个自己以为的伴侣。
迟阮凡抬手攀上锦竹的肩背,脑袋轻抵锦竹胸膛,出声道:
“灯好像坏了。”
锦竹眉眼还带着不解,可当他听到迟阮凡压低声音、隐隐透着惶恐的话,立刻将些不对劲抛到脑后。
他轻揽住迟阮凡,柔声安抚:
“可能是我刚才情绪波动过,没控制住异能能量,波及了周边的电子设备,现在经没事了。”
他是s级异能者,在感知全开的情况下,也没感知到袭击者的存在。
没有袭击者,就只能是他自己的异能暴动了。
锦竹经历过不少次类似的情况。
因为他抗拒人鱼的接近,拒绝人鱼为他梳理异能能量,以至异能暴动频繁。
异能暴动时,别只是破坏电子设备了,在他周边百米内的人会受到暴动的能量冲击。
不过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同。
他没感受到自己的异能失控,就在他身边的夫人也没受伤。
不管怎么,夫人没伤着是好事。
感受着锦竹的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迟阮凡目光复杂。
这人真是他前世的宿敌吗?
怎么变得这么傻了?
不仅不怀疑他,还自己找好了解释,主动把问题往身上揽。
锦竹现在看来是很傻,可为了以防万一,迟阮凡还是得继续施展美人计。
迟阮凡轻靠着锦竹的肩膀,手指落到锦竹的睡衣领口,指腹状似不经意地滑过其锁骨,悠悠道:
“这也挺好,灯亮着我睡不着。”
锦竹果真被他吸引走了全部心神。
目光随着手指移动,呼吸也变得急促。
若是灯还完好,水床上一定充斥着红色。
“我考虑不周,忘记设置定时关灯,扰了夫人安眠。”锦竹声音暗沉,隐含克制。
迟阮凡知道锦竹在克制忍耐着什么。
前世他一条人鱼过发热期有多难受,锦竹现在就有多难熬。
这么算来,锦竹比当初的他要好过多了。
他是因锦竹而分化,对其他人鱼根本没有感觉,偏偏又跟锦竹隔着数个星系,没法把对方弄到面前来过发热期,只能靠着些让他深恶痛绝的锦竹影像纾解。
锦竹却能把他抱在怀,看着他的面容,嗅着他的味道,夹着他的尾巴……
迟阮凡越想越亏,尾巴一甩,手一推,把锦竹从身上推了下去。
不惯茫然的锦竹,迟阮凡退到水床边缘,尾巴贴着如蛋壳内壁般的床壁。
他抬手虚掩住嘴,故作困顿地打了的哈欠,道:
“我要睡了,你身上太热,别挨着我。”
“我不靠近,夫人睡中些,贴着床壁不舒服。”
为了表示自己的无害,锦竹退到了水床另一侧边缘,让出半张床的空。
迟阮凡往中挪了挪。
他这么长一条人鱼,缩在角落确不舒服。
锦竹没有靠过来的意,迟阮凡才闭上眼。
他知道锦竹在注视他,炽热的视线在他身上游移。
他也知道锦竹熬了半晚才平复下冲动,入睡时天快亮了。
才半晚算什么。
这难耐的夜晚,他曾过了十年。
十年,一到发热期,迟阮凡看锦竹的眼睛是红的。
恨不得把对方从影像拽出来,狠狠揍一顿再操一顿。
锦竹入睡后,迟阮凡也沉沉睡了过去。
待他睁开眼,从熟睡中醒来,迟阮凡脸上满是茫然。
另一侧,锦竹刚身,他用黑雾笼罩住双腿,想要走下水床坐上轮椅。
发现迟阮凡醒了过来,锦竹忙撤去腿上的黑雾,只靠身体的力量,略有些艰难地挪到轮椅上。
锦竹不曾平复呼吸,就看向水床上坐身的迟阮凡,下意识抓紧轮椅扶手,声音低哑紧绷:
“我吵着夫人了吗?”
他想问的其是“我吓着夫人了吗”。
锦竹记得他昨夜上床时,夫人盯着他腿上的黑雾,警惕后退的模。
夫人应当是害怕黑雾的。
他的异能让无数人和异兽为之恐惧。
他唯独不愿吓着眼前的人鱼。
“没,是我刚好醒了。”迟阮凡眸中透着一丝懊恼。
他居然在锦竹身边毫无觉地睡了过去!
如果不是感知到锦竹的异能能量波动,他这会怕是还在熟睡中。
该死,他的警惕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迟阮凡面上没有恐惧,锦竹这才放松下来,含笑道:
“时还早,夫人可以再睡会。”
“不了。”
还睡什么睡?
在敌方本营睡这么死,怎么死了不知道。
迟阮凡沉着脸就要下床,刚一动就想到昨夜的事,他抬眸逼视锦竹的眼睛,问:
“你还想和我交尾吗?”
锦竹的耳朵瞬红了。
能用在联邦会议上用眼神压得一众高层喘不过的元帅,此时却连该往哪看不知道。
夫人还是这么直白啊。
直白得令人心颤。
迟阮凡能从锦竹的神态中看出他的想法,却还是想要一个确切的回答。
“想还是不想?”他问。
锦竹没法回避,干咳了声,低声道:
“想……”
迟阮凡笑了,“就好。”
证明锦竹的脑子还是坏的,没有恢复,还在把他当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