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和黄老联名推荐,加上任长生这么自信的一番言论,这吴道子真迹基本上是没的跑了。那些看过画作的人更是在心底里就坚信了这幅画的是真迹,此时跃跃欲试地想要出价。
大家这时候才看清楚,原来这副画作就是之前发现极品玉佩的那个年轻人。对王教授的大肆出手给太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影响,此时再看任长生,居然是这天王送子图的发现者,不禁由衷地对他的眼力佩服起来。
“任先生,请问您这次将画作拿到这鉴赏大会上的目的是什么呢?是否有出手的意愿呢?”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心急地问出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最关心的问题。
任长生微微一笑道:“这幅画作已经有人出价三千万了,不过我没有答应。”
任长生这句话说的就很有意思了,他没有说自己卖不卖,而是说有人问他三千万买画但是他没有答应,这其中可以包含很多层的意思,也许是他认为这三千万还不到他觉得可以出手的程度,也许是他心中并没有出手的意愿,一时间让在场的很多藏友都摸不清头脑。
来这里实地采访的都市报文化报的记着可算是忙坏了,一个任长生的出现让今年的鉴赏大会爆点连连,最后天王送子图一现世那些记者简直快要尖叫出来了。
正当他们把头条不停地删改的时候,任长生又爆出了有人要花三千万来买这副天王送子图,一些定力差的记者许久没有听到过像这样劲爆的消息,一时间险些晕厥。
“三千万?我出三千一百万。”有人已经开口了,不过这一百万的加价实在是有些不够诚意,试探的意味大于实际想入手的意味,任长生听到之后微微摇了摇头,那意思非常明显。
台下的那些人可都没闲着,绞尽脑汁想要揣摩任长生的心理。
当有人报价三千一百万的时候,任长生其实心中是有一些触动的。既然有人能毫不犹豫地向上加价,那就说明这幅画的价值绝对不止这三千万,很有可能是四千万,五千万这样。他也不急着出手,他知道台下的那些收藏者一定会暗暗较劲的,所以他只要坐等渔翁之利便可。
果不其然,有人爆出三千一百万的价格之后,马上又有人加价道:“三千两百万。”
“怎么,连马老板都沉不住气了么?”边上一位戴着老式绅士帽的男子笑着打趣道。
他就是一开始出价三千一百万的男子,刚才喊价的那位毫无疑问就是马老板了。
只见马老板身手矫健,几个小碎步就将自已沉重而庞大的身子挤到了人群的中心,将价格报得铿锵有力。
此时被那头顶绅士帽的男子揭穿,他倒也不介意,只是笑着说道:“刑老板,你不也跃跃欲试么?”
“三千五百万。”一个妖媚的女声传来,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穿着一身貂皮的女子端着一杯红酒,在人群的外围喊道。
“居然连‘一枝花’都出价了。”邢老板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一枝花”顾倩倩可谓是这古玩界的一朵奇葩了,传言她是某个古玩世家出身,但是由于家到末路所以没有办法继续当她的大小姐了。自幼受到良好教育的她在古玩这方面有很强的天赋,所以被很多拍卖行选中去当了司仪小姐。
凭借着靓丽绝美的外表和深厚扎实的古玩知识,一枝花很快就红遍了她所在的那一块地区,后来被富商看中,当了大家族的二太太。
不过顾倩倩的能力和野心可完全不止这些,她所嫁的富豪老公年纪都快能做她的爸爸了,几年前那富商突发心脏病而死,鬼迷心窍地将手下的一大批产业归于了顾倩倩的名下,这黑寡妇一般的女人讲正太太和那富豪老公的家人赶走,独自一人继承了那富商所有的财产,成立了现在的“黑花”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当了个名副其实的女老板。
有人传言说这顾倩倩的老公就是顾倩倩故意设法给害死的,为的就是夺过那富豪的财产。当然这样的说法到底是不是事实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顾倩倩本人的名声在古玩界可不怎么好听,背地里大家都叫她“扫把星”、“吕太后”。
此时顾倩倩对这副《天王送子图》也有了兴趣,这让不少大收藏家都打了退堂鼓。一枝花的名头即使在帝都的古玩圈都是很响亮的,只不过这名头不怎么好听罢了。传言只要是一枝花看上的东西,她会不择手段地去得到,以至于不管什么办法她都用得出来。
有一次一个富豪收藏家看不惯她的做派,故意和顾倩倩竞标抢走了原先她看中的一只唐三彩,后来那人就被曝光和自己公司里下属的妻子有不正当关系,照片都寄到公司里去了,逼的那人qi离子散家庭破碎,仕途也从此一片灰暗起来。
就是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现在迫不及待地就喊出了三千五百万的高价,这怎能让在场的人心头没有触动。
“三千七百万。”
就在大家以为这次一枝花又要得手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全场震惊!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大屏幕上的吴道子真迹,缓缓开口。
刚才还跃跃欲试的马老板也是彻底安静了下来:“没想到连‘庐陵先生’都忍不住动心了。”
庐陵先生姓陶名余植,可以说是这帝都收藏界发展的见证人了,他拥有的资历可能比廖老和黄老还要深,不过这老爷子性格极其孤僻,平生除了喜欢古玩和养鸟以外就没有别的爱好了。
妻子过世得早,他也没有再娶,家里一直由他的四个儿子在打理,陶家在帝都有着规模最大的典当行和两处拍卖公司,可以说是古玩这一行业最为敬业的一个家族了,庐陵先生平日里极为低调,除了这样大型的鉴赏会他有可能出现意外,别的时候好像都一直处于一种隐居的状态。
“各位收藏大拿们,我陶老爷子今天是真心想要购得此画,还请各位高抬贵手,给我这个黄土已经埋到脖子上的老爷子几分薄面。日后定当感激不尽。”
庐陵先生这一番话言辞中虽然处处谦和貌似姿态很低,但是事实上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可是斩钉截铁落地有声的,完全不像是在和别人商量的样子。
一枝花见庐陵先生也出山了,瞬间就变了态度,神态娇俏地笑道:“庐陵先生还真是横刀夺爱啊,本以为您看不上这种俗世字画呢,没想到连您都对这字画有了兴趣,这可让我好生为难啊。”
庐陵先生不苟言笑,然全不顾一枝花这风情万种的姿态,只是淡淡地吐出四个字:“感激不尽。”
一枝花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不过也没有再出价了。庐陵先生在这里,就算是再想要这东西,也要顾及以后自家产业的发展和路子,如果只是为了争抢这么一副惊世画作,就和庞大的陶家为敌的话,那未免也有些太得不偿失了。
庐陵先生的目光望向任长生,似乎在说下面的人他都已经摆平了,让任长生给个态度。
三千七百万,就算是出土的战国时期的青铜鼎也不过是这个价格了。
虽然说吴道子真迹的价值可能还会更高,但是庐陵先生也不是傻子,这是强行想用自己的身份将这幅画给拿下了。
为了让任长生彻底放下顾虑,庐陵先生慢慢走到了任长生的身前对他说道:“小子,我陶某的身份摆在那里,这帝都的古玩圈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涉足了,但是如果我说话,这整个圈子还是要掂量掂量我话里的意思的。我买去了你这副古画,我可以向你承诺绝不再转手,也绝对不会遗失。这算是国宝级别的文物了,我希望你能够体会我这个大半辈子都和这些老东西在打交道的老人。”
任长生听着庐陵先生的肺腑之言,心中涌上一丝微微的感动。人越老越是会去坚持一些他认为对的,值得的事情。国宝的流失海外总是他们这些老一辈收藏家毕生遗憾的事情,只可惜现在的社会年轻人都太浮躁,六十岁一下玩儿古玩的都以出名或者牟利为目的,文物环境的整顿和治理从来都不是政府机构能够插手的事情,所以保证我国的国宝存留于国内,全得靠那些有担当有责任感的收藏家了。
庐陵先生依旧是面无表情,似乎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波动,但任长生还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庐陵先生话语中那一片赤子之心。
会场上寂静一片,庐陵先生把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大家都觉得任长生再没有什么理由不点头了。
可任长生依旧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决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庐陵先生开口道:“庐陵先生,你的心意和想法我收到了,但是这幅画,我不卖。”
那些已经将新闻的标题写成“庐陵先生喜获吴道子真迹,年轻小伙成人之美圆老先生爱国梦”,连新闻稿子写好一大半的记者当场一口老血喷出,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场上的看客们都是发出了一阵阵惊呼,有些人甚至已经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任长生今天晚上的举动就没一件是正常的,说出来的话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就像现在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居然如此直接地就拒绝了庐陵先生,好像对这这三千七百万根本不感兴趣似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