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妖顾名思义是有别于真妖怪的存在。
它们的诞生源于各种各样的古旧器物。
器物经百年,得化为精灵。
和因异兽血脉繁衍出的异类精魅不同,这些器物诞生的假妖对人的害处不大。
白泽眼前的长明灯娘就是这样的善良假妖。
他在读书的时候,曾经阅读到与她有关的摘物。
这是一种学识渊博的精怪,精通各类的火元素的咒术。
长燃的灯火咒灵成精后便有概率化作长明灯娘。
她容色姝丽,姿华动人,身上穿着一袭红色的长裙,飘飘幽幽像是浮萍般的鬼魂。
白泽充满好奇地和飘到他面前的长明灯娘对视着。
两人棋逢敌手,瞪了许久都互相没有挪开目光。
还是长明灯娘先避开目光。
“你这人,可真不害臊!”
她轻唾一口说道,转头飘到了一旁的师姐易如月身边。
轻轻搂住了她的脖子抱怨说道。
“如月,瞧你带来的色胚子,盯着奴家一直看都目不转睛的。”
“别瞎说,明娘,这是我师弟,白泽。”
白泽点点头:“你好,长明灯娘。”
被当面叫成色胚,但他仍旧面不改色,心里也没有什么异样情绪。
他知道这是长明灯娘精怪的特性,她们性子活泼外向,喜欢和看得顺眼的人交流。
长明灯娘若是和人胡闹,并不代表她们讨厌那个人,恰恰相反,那正说明她对那人青眼有加。
倘若真是不喜欢的人,她们一般都不会同他说话。
调戏白泽却没有看到想看到的反应,长明灯娘显得有些遗憾。
“喊奴家明娘就行。”
“白泽,白泽......不错,奴家很喜欢你的名字。”
“难怪奴家一见面便觉得看你很合眼,你起这个名字,说不定我们祖上还颇具渊源呢。”
长明灯娘点头夸赞道。
白泽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脑海里浮现出关于长明灯娘种族的记载。
“长明灯娘,燧人氏之苗裔也,始祖有功烈于人,乃统丙丁,镇南方。复以德王神农、陶唐氏后。又王于西汉,因食采于宋。远祖无忌,以威猛暴耗人不可亲,遂为白泽氏所执。”
传说中,她们的祖先是燧人氏苗裔,祖上显旺,功名赫赫。远代还有一个非常出名的祖先叫做宋无忌,是十分威猛的火怪,最终被神兽白泽所执。
当然,这份记载在他看来,多半不太可信。
其中固然有长明灯娘喜欢胡侃,夸耀自己的身世的缘故。
但更重要的是,术士界公认山海灵墟里不存在白泽这种异兽。
白泽只是《抱朴子》里杜撰出来的一种神兽,从来没有人亲眼看到过这种象征祥瑞的神兽的存在。
“其次则论百鬼录,知天下鬼之名字,及白泽图九鼎记,则众鬼自却。”东晋道士葛洪在所著的《抱朴子·内篇》是这么形容它的。
它知晓天下间所有鬼怪的名字、形貌和驱除的方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过去,晓未来,能够令邪祟畏惧,使人逢凶化吉,是近乎全知全能的上古神兽。
可惜,曾有术士向司帝下之都的神灵陆吾询问过神兽白泽是否存在的事,得到的是否定回复。
白泽最开始因为面板的事情,还有过一些猜测和联想,但后来都打消了。
他的面板虽然不凡,但显然和那种全知全能的神兽相去甚远。
而且,他是由爸妈生下来的普通人类是无疑的事实,家里相册还有他刚出生皱巴巴的相片,可不是什么异兽。
重名多半只是巧合罢了。
他何德何能,能够和传说中的上古神兽扯上关系?
可不敢乱攀关系......
当年他爸妈给他取名白泽,只不过是因为生下他的医院附近有一潭小湖,他们想不到什么好名字,便索性给他取名单字泽。
白泽从脑海里回忆出来,面前的长明灯娘正在他眼前挥手。
“哦,不好意思,我在思考你方才说的话,倘若我真是白泽之后,那的确是有很深的渊源。”白泽并没有驳斥她的观点,而是顺着她的话头接着说道。
长明灯娘听到他的回复,显得非常开心的模样。
许多人听到她们介绍先祖,都会认为她们喜欢说大话,毕竟就连神灵陆吾都直言过神兽白泽不存于世,你拿一个不存在的神兽来夸耀自己的祖宗,岂不是在信口开河吗?
长明灯娘听过太多类似的回复,数不清的人给她们指正过这一点,但她偏不信。
神灵的一句否定,难道就能证明她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话就是虚妄不成?
......
结束了和长明灯娘的对话,白泽跟着师姐易如月走进降魔学派内。
路上行人不多。
降魔学派本就不算什么大派。
尽管降魔学派听起来非常威风,但真正愿意和异类搏杀的术士终究是少数。
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和异类,异兽战斗是危险的,说不准哪天就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尽管从学宫毕业后的十年,中天府规定毕业术士每年都要至少完成一次常世的斩妖任务。
但就算是一年一次的任务份额,还是有许多术士在不断推诿,想要改掉这项不合理的规定。
凡人的归凡人,术士的归术士。
凭什么他们术士,要为了一些常世的凡人置身险境。
可惜任由术士们不断抗议,中天府的强制斩妖规定还是在一如既往地实行。
所以说,像是降魔学派非但不逃避斩妖,反而主动研习除魔技巧,在术士界其实是非常奇怪的一群人。
其中,这群人里又以时隙本土的降魔学派学生最为奇怪。
常世来的学生,因为“家乡情结”加入降魔学派可以理解,但时隙出身的学生加入降魔学派或许只能归结于高尚了。
白泽的师姐易如月就是这样一个异类中的异类。
......
两人都进一栋室内演法厅里。
周围布置了许多机关木桩,空旷的场馆里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正在训练。
易如月带他走到了一处清净的角落。
“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她把剑倚在一旁,对着白泽干脆利落地如此说道。
“好。多谢师姐。”白泽也把大袖袋里的杂物取出放在旁边空地上。
他下午有课,能够立刻开始当然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