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费奥多尔踹得极狠,旁边的人甚至能听见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从地上的大公爵身上发出。
乌萨斯的贵族领,的确是乌萨斯贵族的私有封地。
但帝国,却是他费奥多尔的帝国。
贵族领的人口,尽管受所拥有封地的贵族所有。
但每年也需要按照人口数,向帝国中央缴纳人头赋税。
甭管这里面是否有欺上瞒下的猫腻,科西切这种明着来把属于他、属于帝国的人民与物资拿去博弈,继而可能造成消耗的行为,无疑就是对皇权最大的挑衅。
当然,若是科西切还是原来的乌萨斯大公爵,费奥多尔未必有这个胆子,去用暴力的手段发泄自己积压多年的怨愤。
但现在,科西切就像是一条老狗一样,被裹在了布袋里,一张老脸还都已经被揍成了猪头。
同为俘虏,堂堂的乌萨斯皇帝陛下,难道不比地上的家伙更早一些?
就这种情况,还想让他继续忍?
就在费奥多尔仍不解气,还打算对地上的人踹上几脚的时候。
吴克赶紧拦住了对方,科西切的性命还有用,不能让对方现在就挂掉。
“我要挟持他进入科尔斯城,去关掉里面还在运转的源石引擎。
若是他现在就死了,我就得重新找一个新的、足够份量的,能够做到威胁那座城市守军的人。
当然,如果皇帝陛下你对自己的份量有相当的自信,并有足够的胆量和我走一趟随时有可能会被炸上天的城市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把这人打死,对于这类挟持人质的大坏蛋,正义使者的我,绝不会介意他的死活……”
事实证明,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当了不少年傀儡皇帝的费奥多尔,是个惜命懂得养生的人,很快就平息了自身的愤怒,顾全大局地表示自身不会意气用事,并以一副‘重担就交托于先生之手’的礼贤下士、委以重任的模样,向吴克表明了自身是个爱民如子、心系帝国子民的好皇帝。
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他很想冒险去拯救自己的人民,但却苦于身份太过重要,不能随意去冒险,只能无奈放弃,将事情教给专业的人士去做……
总体而言,这是个不好不坏,但足够识时务,在必要的时候,能恰到好处配合演演戏的乌萨斯皇帝。
。。。。
源石引擎得关停,但具体要怎么关,却是个问题。
“我们需要一些懂行的工程师,但现在并没有这种工程师随行在军队中。”
希博利尔没有开移动城市过来。
她一开始想的就是游击,而不是与一座做好战争准备的移动城市,去进行接战。
好在,高机动性的吴克可以飞去别的地方,接需要的人过来。
于是,连带着辛西尔在内,一群源石机械工程技师,就被拉到了驻军这里。
什么,你问辛西尔这个环境工程技师为何会一起来,那当然是因为她现在已经是北境源石机械研发部门的头子。
在源石机械学上,对方也有着不俗的造诣,哪怕移动城市的源石引擎这玩意,跟环境控制器那不是一个方面的机械,但就构造来说,环境控制器却是比单纯提供动力的源石引擎要复杂许多,而吴克想要的也不是修复源石引擎,而是对那种机械弄出一些故障和破坏。
“源石引擎除了要关停外,还得在不引起大爆炸的前提下,破坏其短时间内的再启动能力。
放心,各位老师傅们都是人才,并不需要跟着我进去冒险,你们只需要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办到需要的效果……”
一群被带来这里的源石机械老师傅,对驱动大型移动城市的源石引擎型号种类进行推测讨论。
挠头冥思苦想了两个晚上,愣是拿出了十几套针对不同种类型号的源石引擎的多种关停方案,以及安全使之陷入机械故障,在短时间内绝对无法再启动的肮脏破坏手段。
小到塞东西堵塞源石引擎的传输系统,大到准备拿特殊的源石脉冲弹,直接破坏源石引擎内部的工艺结构,正可谓,修理的手段千篇一律,但破坏的方式则是五花八门。
。。。。。
时间来到救出塔露拉的第三天,吴克就拎着除了脑袋、身体的其他地方都被包成木乃伊的科西切公爵出了门,随身携带上一堆拆解源石引擎的工具,一副对源石引擎专业修理工的打扮。
而虽说是带科西切准备进行胁迫,但吴克在进入坐标位置的城市——科尔斯城的时候,却是打枪的不要,一点动静也没有,偷偷地溜到了距离北边最近的一座大型源石引擎的位置所在。
吴克打晕这里的看管人,在一阵有些令人眼花缭乱地对源石引擎的‘维修’工作后,这台链接着大型输能导管的源石引擎,就噗呲、噗呲地停止了自己的运作。
操作台上,也只见一股黑烟冒起,引擎本身倒是没有损坏多少,但想要再启动,怎么也得先把操作台修好,还得把一些被截断的导管、以及被异物堵塞卡住的传输带给搞定。
而这手出自于源石机械老师傅们指导的破坏指南,哪怕是资深的源石引擎维修团队在此,也得一点点地排查错漏的地方,才有可能重启面前的源石引擎。
这个时间,没十天半月不好说,因为有些地方,吴克是凭借着巨力帮忙打了个结,或者是拿从墙上拆下来的巨石给压住,堪称是钥匙孔里黏胶水、塞铁丝、灌水泥、搞破坏的超级加强版。
一路平平安安,七座源石引擎很快就被吴克拆了三座,而在拆到第四座源石引擎的时候,科尔斯城的驻军才终于发现了情况不对。
吴克只在空中打眼一瞧,好家伙,全副武装的军队,就躲在源石引擎所在位置的各处,却是在等着他。
但这种情况,吴克也早有预料,毕竟是手上的科西切公爵,当做是对付他从而布置出来的陷阱城市,要是什么阻碍都没有就能被他拆了个干净,那才是过于拉胯。
吴克没想直接碰上底下埋伏的人,却是饶了下远路,但发现剩下的源石引擎地方,却都有类似的军队在埋伏着,怎么也躲不过去。
想拆源石引擎,就一定得和这样的军队碰上……
吴克挠了挠头,继而看向手上抓着的木乃伊公爵:“虽说,我只拆了三座引擎就被发现,但你该不会认为这样的军队,就能够阻止我的行动吧?”
“既然你有自信,那尽管可以下去试试。”
科西切虽然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凄惨,但身上的那种淡淡的大格局气度却一直没有消失过。
北境过来的部队,已经被希博利尔和博卓卡斯替等人带领着,埋伏在科尔斯城的攻击范围边缘。
只等这座城市的供能系统彻底停摆、瘫痪,等他的信号发出去,北境军队就能对这座城市发动迅捷的攻坚作战。
哪怕这座城市里,有不少乌萨斯的精锐,那些内卫的存在,却也难以抵挡有他带头攻坚的北境部队。
吴克谨慎地躲在一栋高楼建筑的后面,他实在想不出自己等人有什么失败的可能。
“怎么,不下去么,再不快点的话,说不得源石引擎就炸了,哪怕只剩下四座源石引擎,也足以炸毁大半座科尔斯城。”
科西切公爵提醒道。
“行,我倒是要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手段在等着我!”
这座城市有坑,这是早就知道的事。
没弄出个所以然,吴克也不再犹豫。
提着科西切的脖子,就将这位乌萨斯大公爵的脸摆在前面。
大摇大摆地飞下去,落在那群埋伏起来的部队面前。
“我都看到你们了,出来吧,这是你们的领主科西切大公爵,如果你们不想他……”
“动手!”
那群埋伏起来的部队,在他落下后,直接就选择了动手,却像是丝毫不在意他手上的人质安全一样。
数道迅捷的人影疾冲过来,而有一些应该是操纵源石技艺的术士,则在隐蔽的地方开始施展不知名的源石法术。
空气中的源石能量在波动,吴克能感知到一些起伏的变化,防护,对面施展的应该是类似防护类的源石法术……
他判断了出来,一脚就将袭来的人影踢飞,走向了源石引擎那边。
“你这个公爵,还真是一点排面都没有,手下居然都不管你的死活。”
一边关停源石引擎,吴克一边对被丢在一旁的科西切说道。
“那是因为这些人是足够合格优秀的乌萨斯军人!”
而科西切则一点都不在意自身的生死,不被手下在乎的情况。
相反,随着施展的源石法术即将完成,他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只见,一层带着灰土色的能量屏障,合闭笼罩在了整个储放源石引擎设备建筑的上空。
远远看去,就像个灰土色的玻璃碗,紧密无一丝缝隙地倒扣在,这栋源石引擎平房的建筑之上。
。。。。
关停第四个源石引擎,破坏了里面的线路系统,吴克提溜着科西切走出来,这时已经没有人阻止、再攻击他了。
吴克走到屏障边缘,手碰在灰土色的屏障之上,一股质地坚硬的实质感就传递过来。
“这是什么?”
吴克直接问向手中的科西切。
“这是专门用作限制、禁锢住一些强大生命个体的陷阱!”
科西切没有隐瞒地回答。
“你说这东西是用来困住我的?”
“是的。”
科西切再次被丢下,一股狂猛的飓风就从旁刮过。
轰隆一声,巨大的声音在下一刻响起。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波纹,从拳头与灰土色屏障的接触点扩散出去。
吴克战立地方的两边,地上一层不算太厚的积雪被吹飞。
连带着,还有木乃伊公爵也在地上滚了两圈。
吴克:“……”
全力出拳打在灰土色屏障上,强大的反震力让他的手臂受到了一些损伤。
现在,吴克感觉自己的右手有些发麻。
而被他拳头打中的灰土色屏障,上面则出现了数道细微的裂痕。
只是没等上面的裂痕加重、扩大,一股源石能量就流淌过灰土色屏障。
只是眨眼间,那些被锤出来的细微裂痕就被修复,完好如初。
“你果然很恐怖,能够抵御源石天灾的保护屏障,只有用源石大炮进行正面轰击才可能造成损伤的东西,居然硬生生地就被你用拳头给打出了裂痕。
但可惜的是,你的攻击显然没有达到可以突破这层能量屏障的防护上限,而只要你没办法一下子击碎它,那这层屏障就能迅速地吸收剩余三座源石引擎提供的能量,不断地恢复过来。”
吴克收回了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目光看向刚才那些施展屏障术式的家伙。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科西切说道:“没用的,那些家伙只是引导出这个术式的工具人罢了,至于真正的术式本身,则刻在科尔斯城的地面之中,哪怕你干掉了那些施术者,也无法解除面前的屏障。”
“不,应该说,在你安心关停源石引擎、破坏源石引擎的再起系统,让这个屏障术式毫无阻碍完成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自由。”
“我不能走上面,难道还不能走下面了吗?”
这个灰土色的能量屏障,让吴克想起了在莱茵生命那边遇到的那个。
恢复好的拳头又打在了地面上,他想从地面上打出一条隧道。
“这是个好想法,但很遗憾,这没用,因为这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包围的能量屏障!”
地面的板砖被轰碎,露出了底下也有的一层灰土色屏障,象征源石技艺的雕刻铭文,印刻在了灰土色屏障下方的地面上。
里面夹着一根根能量传输导管,透明玻璃状的导管表面散发一层淡淡的流光,却是有源石能量在里面流淌着。
“这不是为了杀伤的术式,而是囚禁的术式。
你大意了,没有闪,所以被束缚住。
而你被束缚住,也就代表我的计划成功了大半!”
科西切笑起来,与撅着屁股、狗啃泥的狼狈模样,却是形成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