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证, 刘彻不喜欢金邈是真的,想着以后给他点颜色看看是真的,可他是真没想到有人能么菜、么蠢, 自己把该打的硬仗都打完了,他抢着前去送人头。
要说他是看刘彻不顺眼, 想故意丢掉虞让刘彻丢丢脸, 再靠金家把他自己摘出去就罢了, 可他愣是没跑, 全家人都被杀了, 只能说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至于黎东安……
刘彻心里边有句mmp一定要讲!
路都给你铺好了,梯子架好了, 好家伙, 位哥左脚踩右脚把自己摔下去了, 说出去都未必有人信!
接连了两个坏消息,刘彻身心俱疲, 摆摆手吩咐斥候退下, 一屁股坐会到椅子, 么话都不想说了。
高祖同情的看着他, 说:“就很突然,是吧?”
李世民说:“难受就哭出来吧,别硬挺着。”
朱元璋说:“不是你的错,别太自责。”
刘彻痛苦的捂住脸,说:“我太难了, 老铁,最近我压力很大……”
嬴政问:“所以我们能笑吗?”
“……”刘彻:“????”
刘彻满头问号,说:“老哥,此人言否?!!”
回答他的是一阵冷酷的欢快笑声。
皇帝与皇帝的悲喜并不相通, 他们只觉彘儿好笑,嘻嘻嘻。
每日辱彘√
……
虽然前有金邈全家被杀,后有陈宪率众逃入海岛,然而场席卷了小半个东南的叛乱终究宣告结束,以朝廷大胜告终。
事后黎东安带领一众心腹亲信满载而归,了刘彻,脸便有些讪讪,含蓄说起陈宪借机逃一事,又暗搓搓的将锅甩到陈宪身,说贼子狡诈,诡计端,又悄咪咪的表示自己令人往他军帐里送了五箱金银珠宝,显而易是封口费。
刘彻能怎么样呢,难道他能跳起来给肥猪一个嘴巴,大喊一声我艹尼玛?
他笑呵呵的说:“没关系没关系,叔父没受伤就好,至于陈宪,跑了就跑了,他次不跑,以后咱们怎么再来抓他刷军功呢!”
话真真是说到黎东安心坎了,再看英俊潇洒的侄女婿,真是越来越觉顺眼,当即就表示会疏建康为他表功,别的不说,一方都督总是没问题的。
刘彻脸笑嘻嘻,心里mmp。
陈宪既然仓皇逃,剩下的残兵败将被清缴干净,便只是时间的问题,刘彻一边下令士卒不有犯百姓,违令者斩,另一边又因为会稽等曾被陈贼占据过的地方豪强半被杀,令下属清查各地田亩土地,疏朝廷请求分地于民,抚恤百姓。
与此同时,大胆放手,给关朴一支几百人的部队,叫他亲自阵去主持围剿陈宪麾下残存的小股势力,战场磨砺幼弟。
此时统军将领半御军无律,纵容麾下士卒劫掠百姓,黎庶苦之,刘彻严法纪,又疏为他们谋取立身之地,如此双管齐下,美名愈彰。
……
陈宪及其麾下士卒将领会稽等地停留几月,敲骨吸髓,留下的烂摊子有大可想而知,刘彻一来须总理军务,二来有意再次刷一刷人望,如此便额外停留了些时日。
黎江雪被罚自己院里抄《法华经》三遍,整整二十五万字,笔都抄秃了好几枝才算完,拿去叫黎江月瞧了,说是过关之后,才知丈夫早就南下往会稽平叛去了,时候根本不寿州。
此时黎江月怀孕五月,肚子已经显了,黎江雪怎么看怎么觉刺眼。
她知道表哥日后会做皇帝,亲眼证着表哥一步步向高处,她相信有着黎家的帮助,表哥会比前一世更早登皇位,可是问题于表哥已经准备好做皇帝了,她却没有足够的资格去做皇后!
论名分,黎江月是表哥媒正娶的妻室,她只是妾侍,论信重,表哥诸事都交付到黎江月手里去,虽宠爱她,但跟对待庶妹的态度比起来,终究有所不同。
最重要的是黎江月怀孕了!
若她能一举男,便是表哥的嫡长子,黎江月有了儿子,就有了依靠,日后自己又该怎么将她拉下正妻之位?
更别说自己直到都没个消息,就算是真的把黎江月拉下来、成了表哥正妻,当皇后,最后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黎江雪越想越觉愤恨,目光晦暗自庶妹凸起肚腹扫过,最后向她草草了一礼,抿着嘴唇了下去。
小厨房送了牛乳糕过来,嬷嬷接过,又摆摆手打发其余人退下:“老奴方才觑着右夫人神色,总觉有些不对,夫人与她同时嫁入宴家,下您有孕五月,她一直都没动静,难保不会做出么事来……”
论年纪,黎江月跟嫡姐只差了几个月而已,姐妹二人打小一起长大,堪称是知根知底,说粗俗点,嫡姐一撅尾巴,她就知道对方想拉么屎。
是位嫡姐身,她了一个道理。
真正可怕的不是敌人太坏,而是敌人太蠢,尤其是敌人又蠢又冲动,且人庇护,万事都会帮着扫尾,那才真真是可怕至极。
因为你永远都猜不到一个蠢货会做出么愚蠢的事情,同时迫于她背后之人的关系,无论么苦的果子,都不不往肚子里咽。
可跟黎家的时候不一样了。
嫡姐仍旧是蠢,但是庇护着她的人不了,没了韦夫人扫尾,嫡姐若是执迷不悟,真敢对她腹中孩儿做出么来,即便不靠着妻妾身份的差别,黎江月自信能玩死她。
“她若真是想动手,能用的法子不过是那么几个,”黎江月手扶腹部,淡淡道:“叫人盯紧小厨房,入口的东西一刻都不能离眼,再仔细着咱们院子里的人,虽说都是用惯了的老人,但保不准就会被钱财收买,日常用具用些心。”
嬷嬷毕恭毕敬的应了声。
……
黎江月有孕五月,再有个月瓜熟蒂落,便要生了,而黎江雪自己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若是表哥此时留寿州,她一番痴缠,备不住很快便能有好消息,奈何表哥南下平叛去了,不知何时才会回京,黎江雪只能眼睁睁看着庶妹的肚子一天天的更大,而她自己却只能焦灼等待。
对庶妹长达十数年的仇恨和对于自己久久无子的苦闷纠结一起,黎江雪到底是没能忍住,抱着肚子里的坏水院子里憋了几天,终于想出了个算完备的主意。
黎江月喜食甜食,隔三差五的总会用些糕点,黎江雪便暗地里吩咐悄悄购置了好些伤胎药材,又令人重金开道,将府里采购糖霜的铺子盘下来,将药材研磨成粉,少量的掺杂糖霜之中。
因为剂量较小,所以很难被人发觉,又因为黎江月距离产期有个月,天长日久的摄入些加了料的糖霜糕点,腹中胎儿想不受影响都难。
钱财开路,此事自然做的顺遂,三日之后,那糕点便摆到了正房桌案。
黎江月拈起一块来瞧了眼,随手丢回盘中,用帕子擦了手,问:“开方的大夫、抓药的伙计,有糖霜铺子原先的主人,都给我找回来,别难为人,叫张供状,签字画押,然后好吃好喝的养着,都是人证,叫主君一才是。”
嬷嬷应声,又道:“那右夫人那儿……”
“主君不府中,我如何能贸然处置?真将事儿捅出去了,是叫人看宴家的笑话、讥诮岭南黎氏的家教!”
黎江月唇角冷冷一勾,抚着肚腹,徐徐道:“至于我那位好姐姐,我自然有法子招呼她!”
……
黎江月有孕六月时,按理说胎气该稳了,只是不知怎么,反倒经常腹痛,时有下红,找大夫来看了,却找不出问题所。
她毕竟是头一胎,丈夫、母亲又都不身边,难免心慌,寿州本地的官家女眷曾登拜访,黎江月却都以身体不适,不能客为由辞了。
是以所有人都知道宴夫人一胎怀相不好,只吩咐人不时送些礼物补品前去,却不敢登搅扰,唯恐真出了么事赖到自己头。
黎江雪心知八成是自己那药起了作用,心下欢喜异常,却不敢显露出来,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去探望自己庶妹,便她着脸躺塌,说话的声音都透着虚。
活该!
哪天真把那小孽种打下来才好呢!
黎江雪假惺惺的关切了几句,便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开,刚出去没远,便卢氏捧着一束海棠往边来,大抵是来探望庶妹的。
黎江雪一眼瞥她,脸色霎时间阴沉起来。
说来是滑稽,卢氏前脚自请院里吃斋念佛、自省一月,后脚黎江雪被拘住了,为着将那三遍《法华经》抄完,前后耗费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被放出来。
可出来是出来了,表哥却了,又说卢氏重新宠,哄表哥怜爱非常,不仅赦免了卢家人死罪,厚赠百金,重新帮他们置办了府邸。
赔了夫人又折兵,刚放出来就仇敌宠,叫黎江雪如何不气?
若不是因为卢氏贱人,她根本不会被表哥禁足,更不会须抄那二十万字的佛经,以至于后宅无人,竟叫低贱庶女意去了!
自然,她之所以被禁足皆因自己兴风作浪,闯进卢氏院子里去打人,点就被选择忽略了。
黎江雪瞧卢氏,卢氏自然瞧她了,途径时停下个半礼,便捧着那束含苞待放的海棠继续往正房去。
黎江雪被气笑了:“站住!”
卢氏停下脚步,回过身去看她:“右夫人有何吩咐?”
“哑巴了是吗?到本夫人都不知道如何问好?”
黎江雪扶着婢女的手到卢氏面前,讥诮道:“是说赶着去给别人当狗,眼睛里容不下其余人了?”
卢氏淡淡瞥她一眼,道:“右夫人,我是尊敬你是夫人的姐姐,才称呼你一声夫人,可是你别忘了,你我本质都是主君的妾侍,何分贵贱?你是良家出身,我是良家出身,大家都是贵妾,平起平坐,谁别看不起谁。至于所谓的当狗不当狗……话可太难了。说了,咱们些妾侍不都是服侍主君和主母的半个婢女吗,您说妾身是狗,又把自己当成么了?”
“你放肆!”黎江雪玉面涨红,声色俱厉:“我乃是岭南黎家的嫡长女,你又算是么东西,竟敢说与我一样?!”
“是呀,岭南黎家的嫡长女,可真是了不起,”卢氏慢悠悠的笑了,清冷眉眼中薄薄的裹着几分嘲笑:“只是您既然么了不起,怎么就跟妾身一样,给主君做了妾呢?”
黎江雪:“你!”
卢氏故作不解:“是觉做正妻不舒服吗?”
黎江雪肺都炸了一半,抬手一巴掌掌掴她脸,手腕却被卢氏抓住,反手一掌扇了她脸。
老实说,并不是很疼,但是伴随着那一记耳光而来的屈辱感,却叫黎江雪没齿难忘。
“贱婢,你作死!”
黎江雪惊怒交加,捂着脸要前打人,下一瞬卢氏便手扶栏杆,虚弱的倒了下去。
她身边婢女赶忙将自家小娘搀住,另一个婢女拦身边,大喊道:“来人呀,快去请大夫,右夫人把我家小娘打晕了!”
黎江雪猝不及防,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瞬黎江月身边嬷嬷打正房里出来,厉声道:“闹么?不知道夫人正静居养胎吗?!”
卢氏身边两个婢女声泪俱下,哭诉右夫人蛮横无理,当众将自家小娘打晕,好不可怜。
黎江雪又气又恼,恨声道:“胡说,是她打我!真是么主子有么奴婢,你们两个烂了心肝的东西,居然如此诬陷于我!有卢婵,表哥又不儿,你装模作样给谁看?!”
她近前去作势要拉扯卢氏起身,没够到卢氏衣角子,便那嬷嬷寒声道:“右夫人,是宴家正房夫人的院子,你是不是该收敛一些?总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记自己此前是为么被主君下令禁足抄经的吧?”
说完,又吩咐人赶紧搀扶卢氏进去,叫大夫帮着瞧瞧。
黎江雪那嬷嬷当众揭破此事,大失颜面,正待与她争执,便内室中传来一阵低低的喧哗声。
不时,便卢氏身边的婢女前来想那嬷嬷回话,眉宇间喜气盈盈:“大夫说我家小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只是身子孱弱,胎气有些不稳,须好生静养才是……”
嬷嬷罢神色如常,只轻轻颔首,黎江雪却是如遭雷击,一张俏脸霎时间惨一片!
卢氏那贱婢竟是有了身孕?
怎么会?!
她才进府久呀,就有了?
算算日子,正好是自己被禁足的时候怀的!
黎江月有了,卢氏有了,就她没有,难道她真的没个福气,命里注定不能为表哥绵延子嗣?
若真是如此,她能坐皇后之位吗?!
黎江雪又妒又恨,恼怒非常,一时觉黎江月和卢氏是了狗屎运,一时又觉天待她不公,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却生生与表哥的正妻之位失之交臂,下虽嫁给了表哥,却一次次证别的女人为表哥怀孩子……
黎江雪心中五味俱全,神情难掩颓废,时候却正房前垂帘一掀,庶妹脸色仍旧苍,叫婢女搀扶着过来,心平气和道:“姐姐,为着你个骄纵脾气,我罚罚了,劝劝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往心里记?你难道忘记主君此前为何生气,下令叫你禁足院中吗?卢氏向来温柔顺服,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如此为难于她?亏她腹中孩子没有出事,否则待主君回来,岂容你般悍妒不逊的妾侍留宴家?”
“我么时候为难卢氏了?贱婢胡言乱语,构陷于我!”
黎江雪变色道:“方才分是她蓄意挑衅,出手打我,又忽然自己倒了,我连她一片衣角都没碰到过!”
黎江月道:“可是我说方才她了你便遥遥礼,是你叫住她,主动跟她说话的,不是吗?”
黎江雪一时语滞:“,都是……”
“够了!”黎江月神情一肃,沉声道:“你我同样出身黎家,我唤你一声姐姐,素日里你骄纵了些,我都由你,可你若是府中兴风作浪,欺压他人,殃及主君子嗣,我却留你不!”
说完,她不待黎江雪分辨,便下令道:“来人!送黎氏回她自己院中禁足,若没有我的吩咐,不外出,仆婢若有趁机作乱,不服管教之人,统统拖出去刑杖,打死勿论!”
周遭人变了脸色,却不敢违逆主母所言,当即便带着黎江雪往她自己院落里去。
黎江雪猝然变色,猛地想通了其中关窍,声音尖锐,怒道:“黎江月,卢氏那么做是不是你指使的?好啊,你竟跟那贱婢勾结起来陷害我,等表哥回来,他饶不了你……”
黎江月站台阶之,居高临下的觑着她:“姐姐,你真要我传了家法过来,才肯闭嘴巴安分一些吗?只是刑杖酷烈,妹妹怕你身娇肉贵,承受不住。”
黎江雪视线抬,正对庶妹冰冷的目光,心下发寒,硬生生将后边那些个撒泼的话给咽回去了。
黎江雪被带了,黎江月旋即下令封锁她所院里,不擅入擅出,饮食皆有专人陪送,与此同时,又将此前替她跑腿购置药材和收购糖霜店铺的仆从拿下,获取口供状纸。
卢氏时候正躺塌歇息,黎江月进,正要起身,便被她按住了肩膀:“你是双身子的人了,不必如此拘礼。”
黎江月扶着腰慢慢坐下去,叹道:“你心眼倒实诚,说倒就倒,若真是摔出个好歹来又该如何?糊涂。”
卢氏感激道:“夫人于妾身有再造之恩,能为夫人效力,妾身岂敢躲懒?”
说完,她面露快意,遥遥望着黎江雪所院落,冷笑道:“昔日她几次三番辱我,却不想今日一报一报,当真是痛快!”
黎江月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宴家会儿有两个孕妇,主君却不家中,奇怪的是无论是黎江月是卢氏,一胎怀像都不是太好。
如此过了几天,黎江月心有不安,便令人去请了位道长来府中查看是否有所不妥,问过后宅中女眷住所和属相之后,惊觉乃是因主君不府中,阳气亏欠,阴气侵扰,且右夫人黎江雪命格过阴,与二人腹中之子相克,故而方有此厄。
黎江月惶恐不已,忙追问此事该当如何解决,那道长便说:“只叫那位夫人家中吃斋念佛,闭不出即可,且府中如此,皆因阳气不盛,待刺史大人归来,阴阳调和,二气顺遂,府中灾厄立解,那位夫人可自由离院活动。”
黎江月连连颔首,厚赠位道长金银,将人送之后,便下令叫黎江雪自己院中吃斋念佛,为远会稽的丈夫和家中两个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黎江雪心知其中必然有着自己不知的蹊跷,如何肯依,然而黎江月压根没去她,只叫身边嬷嬷往嫡姐面前传话:“我叫姐姐吃斋念佛,是为了主君安好,为着宴家子嗣,姐姐若是觉两件哪一样碍了你的眼,大可直说,我吩咐人安排一辆马车把你送到郊外庄子里,随你做么去,岂不自?”
一辆马车送到郊外庄子里,向来都是坏了规矩的女眷才有的待遇,黎江雪真要是被人么弄出去了,那以后怎么人?
黎江月是正房夫人,她却是侍妾,无论平日里底下人怎么右夫人右夫人的称呼,本质终究是不一样的。
黎江雪恼怒交加,委屈的掉了半天眼泪,到底是满心屈辱的服从了庶妹命令,老老实实的家念经。
……
七月中旬,刘彻终于将会稽诸事处理妥当,与黎东安、关朴一道启程前往建康。
此役他一举击溃陈宪势力,此后又大力宽抚百姓,平稳民心,居功甚伟,人虽未抵达建康,便知朝廷着意为为他加寿州都督衔,官从三品,连带着幼弟关朴因小有斩获,了个八品的宣节校尉衔。
而黎东安借助功勋扶摇直,晋骠骑将军,仅次于大将军而已。
二人一道往宫中去拜皇帝,其后又往黎家去参加黎东山为弟弟和女婿举办的庆功宴,宾主尽欢,气氛极为欢畅。
过往黎东山了女婿,虽然意态和煦,但仍然难免有俯视之态,然而下眼他扶摇直,俨然是一方封疆大吏,军权握,再相对叙话时,从神态到语气,都透着十二分的和蔼,显然不单单是拿他当女婿,而是当一个平起平坐的合作对象了。
刘彻恍若未觉,仍旧恭谨有加,黎东山嘴不说,心里却极为满意。
黎东安踩着侄女婿铺好的垫脚石晋位骠骑将军,对他颇有好感,拉着他的手絮语良久,其亲近之态,并不逊色于黎东安半分。
刘彻仍旧是殷勤体贴,宴席过半之后,又起身亲自为他斟酒:“小侄建康倒有一二故交,原是想带着他们往寿州去的,只是他们惦念家小,不远,说叔父奉令节制禁军,却不知能否给他们一口饭吃,赐个官身……”
黎东安打个酒隔儿,大着舌头说:“小,小事一桩!”
刘彻笑,眸光幽深,眼着他将杯中酒饮尽,便抚掌大笑:“叔父海量!”
韦夫人与郁夫人久久不女婿,难免挂念,尤其是韦夫人。
黎江月既是正妻,又有身孕,两相对比之下,她如何能安心?
当晚刘彻与黎家人饮酒,她不曾前往列席,第二日却专程令人请了女婿过去,好生叮嘱一番。
刘彻都一一应了,转头便被郁夫人请了去,同样一番温言叮嘱。
他仍旧是点头,温文守礼,和煦体贴,再去拜别黎东山兄弟二人,直到出建康城,神情方才转冷,扬鞭启程往寿州去。
一去一回,中间间隔了个月时间,刘彻不曾令人事先通传,抵达寿州后便催马赶回自家府邸,先领着新鲜出炉的宣节校尉关朴去了幼弟关晟,叫那小子对着哥哥羡慕嫉妒恨了一会儿,才往正房去黎江月。
他的时候黎江月没显怀,时候肚子却很大了,卢氏陪她身边,叫人搀扶着一道出迎接。
刘彻顺手把黎江月扶住了,唏嘘道:“紧赶慢赶,可算是赶你生产之前回来了,我一直牵肠挂肚,就怕错过了孩子出生。”
黎江月温柔一笑,又看向卢氏:“夫君别只看我,问问小婵呀。”
刘彻早就从她家书中知爱妾有孕一事,当下哈哈大笑,不无揶揄的看着卢氏,低语道:“就那么几天,没想到就有了,可是天垂怜,分外偏爱于你。”
卢氏目露羞怯,嗔怪般唤了一声:“主君。”
几人坐着说了会儿话,气氛倒是和睦,卢氏知道主母须同主君说黎江雪之事,并不久留,略坐了会儿,便起身辞别。
黎江月吩咐人好生送她回去,转过身来,方才将身边仆婢打发出去,将黎江雪出手暗害她腹中胎儿之事讲了。
“人我已经扣住了,是口供,千真万确是抵赖不的。”
黎江月将那几张供状送过去,又道:“家丑不可外扬,更别说那是我的姐姐,真闹出么来,丢的是黎家和宴家的脸面,所以我没宣扬出去,只说是八字不合,把她拘院子里念经祈福,只等夫君回来处置。”
刘彻将那几张供状翻看一遍,却不发表意,而是问她:“你怎么想?”
黎江月对他的视线,不闪不避:“有功当赏,有过该罚,禁足半年,抄录《法华经》二十遍,夫君以为如何?”
刘彻叹道:“你啊,到底是心太软了,她要害你腹中孩儿,你只关她半年就算了?”
黎江月道:“毕竟她未能逞,再则,总顾及黎家……”
刘彻屈起指节来划了划她光洁面颊,轻笑道:“那是从前。”
黎江月心头微微一突,恰到好处的笑了笑,没有言语。
刘彻没打算她说么,转过脸去,吩咐道:“将黎氏带来。”
侍从闻声而去,不时,便带了黎江雪来。
她被拘院里念了近两个月的经,又没有卢氏以色侍人的觉悟,不说是蓬头垢面,但容色大损,刘彻看了一眼,便嫌弃的皱起眉头。
黎江雪尤且未觉,一到自己表哥,便抽泣着哭道:“表哥,你终于回来了?!你要为我做主呀!”
刘彻以手支颐,左手扣了扣桌几张供状,吩咐说:“拿过去给她看看。”
黎江雪起初不所以,面色茫然,接过那几张供状翻看几眼,霎时间脸色大变!
刘彻和颜悦色道:“冤枉你了吗?”
人证物证俱,黎江雪如何敢喊冤?
当下脸色苍如纸,讷讷半晌,颤声唤道:“表哥……”
刘彻点点头,微笑道:“你不分辩,想来便是没有冤枉你了。”
黎江雪近前几步,想像从前那样同他撒个娇,叫此事不了了之。
刘彻却不看她,脸笑容落下,面无表情的吩咐一侧侍从:“传家法来,刑杖三十,让她长长教训,知道么该做,么不该做。”
说完,他站起身,离开之前,向妻子关切道:“我有些公务须处置,不此处久留,你怀着身孕,怕看不血的事情,早些回去歇着,晚我去看你。”
黎江月变色,勉强笑了一下,瞧瞧点头。
黎江雪却是大为惊慌,面无人色,颤声求道:“表哥,我知道错了,表哥——”
“哦,对了。”刘彻回过身去。
黎江雪满眼希冀的看了过去。
刘彻爱怜的看着她,微微一笑,吩咐的却是身边侍从:“刑的时候记把嘴堵,叫嚷起来,会很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