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被狼心狗肺的朱兄弟伤透心, 转个身倒向南京小皇帝,收到对方来信之后暗松口气,转头便差人出去, 遵从南京差使、散播今皇帝其实是奸人假冒的消息。
朱元璋心知在什么主意,并不阻拦, 反而让底下人顺着的意、将这消息传播的更远更广。
日城破在即, 崇祯皇帝在绝望之中勒令一干后妃自裁, 自己则在杀死两个儿之后带着几个心腹上煤山, 没过多久又折返回乾清宫自焚而死, 城中官员、百姓多相信崇祯业已行,暗里质疑身份的不在少数。
只是众人见这皇帝做的不错, 行政处事也远比崇祯条理, 相貌又是十成十的相似, 这才按下不提,现在有吴三桂牵头、再有心怀不轨者隐藏其后煽风点火, 真假皇帝之争必然要在北京城里掀起一场风暴, 而朱元璋要的是如此。
不仅要通过这场风波将吴三桂送上断头台, 还要以此确定自己的正统皇帝身份, 扼住南京小皇帝的咽喉,让不不俯首称臣!
在朱元璋的放纵与催化之下,今天子并非崇祯皇帝,而是一名心怀不轨、妄图取而之,窃取明器的乱臣贼子的消息在坊间传扬甚广, 到最后,连朝臣们内部之间也生出几分狐疑不定来。
吴三桂见气氛已经烘托的差不多,便暗中让人再下猛料,将朱重八的真实身份抖个底朝天, 底裤都扒掉的那种。
我跟你们说,金銮殿上那个根本不是崇祯皇帝——先帝早已经行,闯贼攻入北京那日,便在乾清宫自焚而死!
现在坐在龙椅上道貌岸然的其实只是个替品,本名朱重八,曾经是李自成麾下的爪牙,烧杀劫掠,无恶不,是个人人而诛之的王八蛋!
吃瓜群众:“……”
这踏马有点离谱。
文武百官:“……”
无稽之谈……吧。
这时候便需要吴三桂闪亮登场。
初这所谓的崇祯皇帝是你平西王带入北京的,赶走李自成时的也是崇祯皇帝的旗号,再后来皇帝还宫,这一系列举动又何解释?
吴三桂听人回禀,道是坊间对此议论纷纷之时,便知道已经到最后收网的时候,一边差人往南京飞马报信,一边持南京小皇帝手书前去拜访京中老臣。
“三桂日一念之差,为贼所迫,以至于今日竟使明陷入这不堪境,来日到下,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吴三桂捶胸顿足,悔恨不已:“我原是想一死以谢天下的,但是转念一想,我若是死,世间岂不是再没有可以指证那恶贼的人?不行,我不能死!我去信南京,自陈己过,皇上宽宏,回信言称悬崖勒马、为时未晚,让我众揭穿那狗贼的真面目,只是我一人势单力薄,无法与那狗贼对抗,终究还是诸位年高德劭,威望足以服众,还请不吝赐教,襄助则个……”
宫里的皇帝居然是假的,且还是个反贼假扮的,几位老臣何曾听说过这骇人听闻之事,即面色变,见过南京呈送来的新帝亲笔书信和玺印之后,无不应声。
吴三桂假模假样的擦干眼泪,眸光凶狠而狡诈。
朱兄弟,让哥我来给你上最后一课。
妇人之仁要不啊!
到第二日朝议之时,群臣还未口,吴三桂便抢先一步,近前道:“我有讲!”
朱元璋眉头微皱,却还是和颜悦色道:“平西王,讲吧。”
吴三桂却不买账,冷笑一声,转过身去,郑重其事的请几位三朝老臣近前,又环视一周,震声道:“今日之事事关重,牵涉国朝命脉,也请诸君做个见证,还明正统,也还天下一个清明!”
这说的极其严肃,再有不敬皇帝的态度在前,指向意味不言而喻。
群臣也曾听闻近日来间沸沸扬扬的议论,闻言不禁变色,偷眼瞧一瞧稳坐龙椅的皇帝,再瞧一眼雄赳赳气昂昂的平西王与眉头紧锁的几位老臣,不约而同的往后缩缩。
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质疑朝天子真假,无论是否能够成功,最后都免不被溅一身血,平西王想跳让跳去吧,好容易躲过闯王那一劫,们可不想带着全家跳入火坑。
其余皇帝心腹却是色惊怒,挽起袖子要上前口吐芬芳,吴三桂毫不惧怕的回瞪过去,场面一触即发。
关键时刻,却听御座之上皇帝轻咳一声,众人不约而同的望过去,却见即便听闻这逆不道之事,皇帝也仍旧面不改色、情自若。
甚至于微微笑一下:“关于朕身份的真假,外边传的沸沸扬扬,朕也有所耳闻,只是真的假不,假的也真不,又有何惧?”
“平西王,”朱元璋目光和煦,徐徐道:“你我君臣相,两不生疑,百年之后,也是一段佳,你又何必汲汲营营,再求其?你已经是亲王,朕能给你的,全都已经给,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吴三桂唇角冷冷一勾,情讥诮:“你怕吧?”
满脸恶意,慢慢叫出那个名字:“朱重八!”
满朝哗然。
朱元璋定定看着,情感伤:“真的要这样?”
吴三桂嗤笑:“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朱元璋眼角眉梢都流露着为难,几瞬之后,再度道:“平西王,现在退下,朕不追究你的罪责。”
吴三桂简直要被气笑:“都到这一步,你竟还敢装腔势?难,难!一个平头百姓,竟有这样的胆识,怪不你有福气坐龙椅!”
朱元璋注视良久,终于苦笑着摇摇头:“罢,罢。”
收回视线,环视殿之中的文武百官:“你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的,朕便着所有人的面与你一一对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算你还是个男人!”
吴三桂冷色,却转过头去,面向百官:“诸位方才听我叫朱重八,是不是觉很吃惊?只是我可没有叫错,不是人,正是日附从李自成乱、冒犯太/祖皇帝的朱重八!”
文武百官在殿之上列队,吴三桂顺着们之间的整齐空隙边走边讲,言辞慷慨,色激烈,将昔日与朱重八的筹谋与算计一一道来,还不忘将罪责尽数推到对方头上去。
到最后一句说完,重新回到原站定,下颌微抬,目光挑衅的望过去:“朱重八,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朱元璋却叹口气,步下玉阶,走到被吴三桂请来的几位老臣面前:“朕记,昔年朕蒙之时,宋尚书是朕的蒙师,只是那时候朕很不懂事,懈怠学业被老师惩罚,第二天便偷偷在老师的茶盏里撒把盐。”
致仕的宋尚书脸色微变:“你……”
朱元璋又到第二人面前去:“朕年幼时,林学士教授朕《学》,初次见面时,您讲,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
自然而然的看向吴三桂:“这也是平头百姓朱重八能学到的东西吗?”
吴三桂脸色微变,似乎要有所辩解,朱元璋淡淡抬手,止住的:“你然可以说这是朕临时背诵的,可是朕还有的要说。”
重新看向林学士:“教授这一篇的时候,林学士特意带朕登上城楼,让朕去看人间烟火,那时候周遭并无旁人,只有朕与林学士师徒二人,林学士讲,那些晦涩的学识殿下可能不懂,臣也不多说,只是希望殿下能够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上,向天下施善政……”
这还没说完,林学士便潸然泪下,动容不已,敛衣行礼,跪下身去:“皇上,是老臣糊涂,竟也如坊间多事人一般,疑心皇上真假,实在羞愧难!”
朱元璋伸手将搀起:“您也是为明天下不至旁落,何罪之有?”
宋尚书与林学士都跪下去,百官岂敢再站,二不说,乌压压跪一片。
吴三桂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步,瞠目结舌几瞬之后,深陷到被背叛的愤怒之中:“宋尚书,林学士!你们都是三朝老臣啊!到底是怎么收买你们的?你们这样欺上瞒下,真的不会觉羞愧吗?你们辞世之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历先祖?!”
宋尚书和林学士都没理,朱元璋则将目光转移到另外两位惊疑不定的老臣身上,随口说些崇祯记忆里与二人相处时候的小事,后两人很快也战战兢兢的跪下去。
偌的前殿之中,只站着两个人。
朱元璋,吴三桂。
“你们这几个厚颜无耻的老东西,居然这么被给收买!你们简直,简直——”
吴三桂简直好几遍,都没能找出来一个准确的形容词,转头去看朱元璋,盛怒不已:“你是故意的!故意纵容外边议论,将此事闹,背里却收买这几个老东西,让们庭反水!”
朱元璋道:“朕没有。”
很冷静:“平西王,你说朕是假的,还特意请四位老臣来,结果们都说朕是真的,现在你还有什么说?如果你还有的人证或物证的,一并带出来吧。”
吴三桂额头青筋抽动几下,面孔因为愤怒而显扭曲起来:“朱重八,你不要以为自己算无遗漏,证据是吧,我有!”
转向殿外,一声暴喝:“来人,带上来!”
很快,便有人带几名囚犯模样的男子入殿。
吴三桂一脚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少年踹翻,踩着的肩膀,指向朱元璋,厉声道:“你来说,是谁?!”
那少年痛的抽气,勉强挺直脖颈,抬眼瞧见不远处身着龙袍的男人,却显而易见的怔一下。
吴三桂愈发意:“还不快说?再不口,心你老子娘的性命!”说完,又是几脚踹过去。
那少年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低下头去,无计可施道:“朱哥……”
吴三桂哈哈笑,一脚将踹:“如何?朱重八,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旁边林学士不禁皱眉:“平西王,这只是此人的一面之词而已,又是在你胁迫之下讲出,如何能证言?”
你妈的朱重八给你多少钱,你脸都不要!
吴三桂勃然变色,正待口,余光却瞥见朱元璋走上前来。
素来知晓这莽汉有多勇武,哪敢直面其锋,只怕是被自己戳破之后恼羞成怒抑郁杀人,赶忙往旁边一躲。
哪知道朱元璋却近前将那被的少年搀扶起来,语气和煦道:“小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伤厉害吗?你的爹娘都被平西王关起来?”
吴三桂怔住。
满朝文武也呆住。
……这是自己承认?
殿上的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吴三桂喜形于色。
小高不蠢,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原本正陷入背叛朱哥的悔恨与痛苦之中,却没想到竟会这样和蔼的将自己扶起,说这样关怀的。
身体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而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哽咽着哭出来:“对不起,朱哥,我对不起你!我爹娘都被抓,我没办法,我……”
“没事儿,你没做错什么。”
朱元璋笑着拍拍的肩膀,又吩咐左右:“带下去,找个夫治伤,再差个人去平西王府,借爹娘出来,让一家团聚吧。”
小高呆呆的看着,尤且没有反应过来,朱元璋安抚的拍拍的肩,笑笑,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
吴三桂深觉莫名其妙,又觉朱重八现下言行荒唐的让想要发笑:“朱重八,你以为你是谁?所有人都已经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你根本是个胆包天的贱!你——”
朱元璋眉头淡淡一动,语气轻快:“朕也想让你,让家见几个人。”
拍拍手。
不过几瞬之后,偏殿里走出来两个身量结实的中年汉子。
吴三桂瞥一眼,喜过望:“我原以为们跑,没想到——你居然敢把你这两个瘌痢头堂弟叫出来!”
那二人却是色肃然,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身去,震声道:“臣虎贲卫徐伦、金吾卫张俭叩见皇上!”
朱元璋应一声:“起来吧,让你们旧时长官去见见,免平西王觉朕随随便便找两个人来充场面。”
那二人应声,又往自己旧时长官面前去,先自叙名姓职位,官属何队、长官姓甚名谁,何时入营,又讲日城破在即,二人不愿苟活于世,听闻皇爷赐死后妃,意欲自尽殉国,特意前去追随,后来又奉命随从投军征战一事。
虎贲卫与金吾卫麾下有数千人之多,再加上因为李自成入城与近日来官场变动,这两卫早已经换主官,只是如这秉性、甘愿殉国而死的壮士,在哪里都是不会被埋没的。
现在的两卫主官都是从各自行伍里升上去的,略一思忖,便想出来人是谁,再见各自卫属的腰牌,如何还会再有疑虑,连声称颂,褒赞不已。
吴三桂原以为今日之事已经是十拿九稳,哪成想出师不利之后炸雷一个接着一个,直炸耳鸣目花,头晕脑胀。
朱重八的瘌痢头堂弟居然是出自宫中禁卫?!
怎么会?!
不是跟朱重八一样,都是吃不上饭的流吗?!
们堂兄弟三人,最始不都是效命于李自成麾下的吗?!
“好啊,你们——你们!”
吴三桂目眦欲裂,脸色因为愤怒、红涨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一把提住金吾卫统领的衣襟,愤怒至极:“你到底收多少好处?加官爵是吗?为富贵,你连良心都可以出卖吗?!”
“还有你!”
吴三桂猛将丢,又对虎贲卫统领怒目而视:“你个下流的王八种子,一点点小恩小惠,把你给收买!”
金吾卫统领:“……”
虎贲卫统领:“……”
二人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襟,冷冷道:“苍天在上,明瞩目,我二人的确不曾撒谎,们的确受令于禁军。”
吴三桂急,慌,也出离愤怒,周遭人的目光密密麻麻的投在身上,那是些什么样的表情和眼?
嫌恶,质疑,轻蔑,不屑,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个疯子。
吴三桂眼角有滚烫的泪水流下,声嘶力竭的喊道:“我没有撒谎!朱重八!朱重八你好啊,你伪装的这么彻底,做足准备,你能收买这几个人,可是你收买不天下人,也堵不住天下人的嘴!”
朱元璋“嗯”一声:“那让你再见几个人。”
出声唤道:“冯忠。”
吴三桂脸上的愤怒面具瞬间裂一道缝隙。
殿之上,文武百官也是色各异,激动不已。
们都知道,冯忠是侍奉皇帝多年的近臣,也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的言行都是皇帝意志的投影,某种程度上甚至表皇帝本人。
偏殿处走过来一名身着宦官服饰的内侍,毕恭毕敬的搀扶着一名少,那少华服加身,容貌端妍,却失一条手臂。
那内侍是冯忠,那少是长平公主。
一锤定音。
仿佛是一个雷直接劈在头顶,又仿佛是一桶冰水直接倒在头顶,吴三桂只觉脑子里边嗡嗡的响,再也听不见外边的动静。
几名老臣说朱重八是崇祯。
朱重八的瘌痢头堂弟是禁军出身。
冯忠和长平公主也出现在朱重八身边。
一切的一切,都在推出同一个结果。
朱重八真的是崇祯。
都做些什么?
让崇祯假冒崇祯?
帮崇祯垮清军?
帮崇祯算计李自成?
让崇祯替自己占着皇位,邀买人心,来日让位给自己?
“假的,都是假的……”
吴三桂状若疯癫,情狂躁,猛转向不知何时回到御座之上的皇帝,崩溃质:“我们刚见面,你在骗我?!”
朱元璋:“是。”
吴三桂:“你是故意将计计,假扮崇祯,利用我退清军,再与我联手痛击李自成?!”
朱元璋:“是。”
吴三桂笑两声,无限戚然:“我提议让你假扮崇祯的时候,你一定在心里嘲笑我吧?!”
朱元璋:“是这样的。”
吴三桂:“我把你兄弟,我给你挡箭,你却一直都在利用我,背叛我,朱重八,你那么做的时候,心里有过哪怕一丝丝的犹豫吗?”
朱元璋:“完全没有呢。”
吴三桂定定的看着,目光破碎。
朱元璋丝毫不为所动。
吴三桂笑的很悲凉。
两行清泪顺着的眼角慢慢流下,无声的落到上。
朱重八,你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