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圣究竟会有怎样的盛况？

举霞飞升？

天花乱坠？

地涌金莲？

自太古以来，诸如此类的描绘数不胜数，所有修道人都恨不得将自己能想到的溢美之词都加在“成圣”这两个字上，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修道人的最高追求，而圣人就是大道的尽头所在。

而今天，

蓬玄界所有阳神，诸天万界，一应众生，全都亲眼见到了这足以辉耀万古，为世人所铭记的成圣奇观。

-----啥也没有。

是的，没有异象。

非要说的话，就是那逐渐在诸天万界传荡开来的悠悠仙音了，但这仙音并不宏大，甚至可以用细弱来形容，仿佛将石子投入湖泊后，掀起的一层涟漪，说是异象都有些抬举了，一点也不壮阔。

当然也有阳神面露恍然之色：“或许这就是真正的成圣？大道至简，返璞归真，最后于平淡中成就？”

“不会是骗局吧？”

“想要证就圣人果位，真的必须走这么一条路么？”

“金灵能尝试，我就不行？”

“再看看.....”

众阳神面面相觑，气氛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愈发紧张了起来。

而另一边，

轮回殿内的镇元子则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心念一动，便将还在和造化玉牒碰撞的手掌抽了回来。

“金灵啊金灵。”

“好运道！”

镇元子知道，金灵确实是成圣了。

问题在于这一方天地，圣人虽然凌驾于众生之上，但同时也和此刻的祂一样，将会受到莫大的限制，但随着时间流逝，未来天翻地覆，一切束缚都将消失，而那时，自己就要面对一个强敌了。

而让镇元子心中愈发沉重的是：紫霄宫的位置是暴露了，但是昊天呢？昊天似乎并不在紫霄宫内。

他又去了哪里？

他在谋划什么？

明明已经是圣人，明明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是“天意”的代表，镇元子依旧看不透昊天，也不可能看透。

“异数啊....”

另一边，

成圣路并没有因为金灵圣母的离去而迅速消失，位于九十九层天梯上的紫霄宫依旧在喷薄着紫色霞光，宫门大开，隐约间，陆行舟仿佛听到一阵悠远的道音从中传出，逐渐融入他的无缺之躯。

这种道音非常古朴，竟是和他的血肉产生了共鸣，将他的六感全部放大，向着无穷远处迅速扩张。

这种感应和之前吞纳界空非常相似，不过这次不再只是和生灵建立因果，连无灵死物也囊括了进去。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此前还维持完好的成圣路终于出现崩溃的趋势，众阳神见状也不拖沓，直接驾遁光离开了浑冥地，而就在这时，紫霄宫中则是陡然传出了一声轻呼：“陆道友，还请入宫一叙。”

-----是金灵圣母的声音。

陆行舟并没有犹豫多久，甚至哪怕金灵圣母不开口，为了聆听那道音，他恐怕都要试着进入这紫霄宫。

“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见陆行舟对着紫霄宫打了个稽首，随后也便纵身一跃，直接飞入了那还在喷薄霞光的宫门之中，只见霞光两分，仙炁四溢，穿过重重迷障后，陆行舟便发现自己似乎是走进了一处世俗朝堂。

“凌霄宝殿？”

“不错。”

伴随着一声磬响，只见偏殿入口处，换上一身广袖裙的金灵圣母缓步走出，最后在陆行舟面前站定：

“此处乃是昔日昊天总览万界的地方。”

“为了迎合气运，所以刻意打造成了世俗朝堂的样子。倒也符合他当时万界宰君的身份，还算是贴切。”

金灵圣母并没有在凌霄宝殿的最上位落座。

那原本是昊天的位置。

尽管现在的她已经是圣人之尊，在那里落座没有任何问题，但她能成圣，毕竟要归功于昊天的布局，出于对昊天的感恩，她并没有那么做。况且成圣之后，她也知道了很多原本不知道的事情。

而知道的越多，她对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陆行舟，就越是看重。同时也明白了昊天如此关照他的原因。

“陆道友。”

金灵圣母向来直言直语，所以也不打什么机锋，直接道：“我成圣后，恐怕很难再继续干涉现世了。”

“时间有限。”

“长话短说。”

话音落下，就见金灵圣母竖起一根玉指，只见上面有粒粒光点汇聚，最后竟是化作一枚五色光缭绕的宝珠，送到了陆行舟面前：“这是我联通命数后汇聚，凭借此物，再加上燃灯的万空界环，

你应该能锁定如今无垠虚海内的所有界空。虽然需要耗费一定时间，但对你而言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多谢道友。”陆行舟点了点头，坦然收下。

燃灯的万空界环虽然连接无数界空。但燃灯毕竟修为有限，万空界环覆盖的界空数量恐怕还不到无垠虚海内界空数量的百分之一，但成圣后的金灵圣母不同，因为她可以直接通过命数来查询。

命数遍布无垠虚海，一应众生俱在命数之中，所以在金灵圣母帮助下，陆行舟足以弥补这部分错漏。

紧接着-----

“这是哪吒的真灵。”

金灵圣母取出封神榜，心念一动，随后就见一道灵光从榜上落下，赫然就是胡颉始终心心念念的真灵。

圣人通过命数能查看因果。

虽然看不到陆行舟的，但祂能看到哪吒的，所以不需要陆行舟提起，金灵圣母就主动放出了哪吒真灵。

而做完这一切后，

又见金灵圣母开口道：“以我的能力，还能维持紫霄宫存于现世九九八十一天。在这期间道友可在紫霄宫内聆听道音，这对道友来说应是重中之重，之后若是道友能再统合无垠虚海内的界空。

估计就能达到昔年昊天的层次了。而到那时，除非天地翻覆，一切回归原状，否则道友应是高枕无忧了。”

“在那之前。”

“我会履行道契，替道友拦住镇元子。”

“多谢。”

陆行舟再度打了个稽首，而金灵圣母则是点了点头，继续道：“道友还有什么想问的么？本座知无不言。”

“........”

此局正合陆行舟的意思，于是他立刻问出了一个在知道昊天来历后，就始终埋藏在他心中的疑惑：

“敢问金灵道友。”

“以你的眼光来看，我是否和昊天一样？”

昊天并非凡人，

而是众圣点开灵慧后的异数化身。

那自己呢？

自己是否也一样？而如果自己和昊天一样其实也是异数化身的话，那自己的父母....还是自己的父母么？

“道友放心。”

金灵圣母似乎看出了陆行舟的忧虑，颔首道：“你是人族，人生人养的人族，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多谢。”

陆行舟听罢顿时吐出一口浊气，随后迅速整理心情，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圣人会遭到限制？”

“呵呵。”

话音刚落，金灵圣母便露出了“你问了个好问题”的笑容，原本不怒自威的玉容竟是透出了几分少女般的俏皮：“原因很简单。因为如今的这一方天地，和太古时的洪荒界，已经不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