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本周zzllovegjy好汉的打赏......)
先秦时期诸侯会盟的时候,赴盟之人须亲尝牲血、涂沫沾唇,以示诚意,而都要以亲手割牛耳取血之人为尊。而到了如今时节,绿林中人甘愿为某路豪强马首是瞻,也会采用类似的仪式表达自己的意愿。
经过傅选、孟德、刘泽、焦文通等太行山首领一番合计,他们想到萧唐如今不止在朝廷位高权重,而且在江湖中也具备着强大的实力,既然对方有意与己方精诚照拂,所谓的河东绿林之首这般虚名又算得甚么?能够在太行山连环寨中安生度日,又有萧唐这等人物在暗中相助,傅选等人也十分清楚自己应该摆出甚么态度。
萧唐倒也不假意客套,便笑吟吟地说道:“既恁的,就由我来割这第一刀。”他自顾说着,又接过了太行山寨伙夫呈托上的一口剖肉尖刀,便朝着烤牛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选等人见状倒也松下一口气来,萧唐如此痛快的答应在彼此的同盟互助的关系中担任主导的角色,也证明了他的确是真心诚意的看重与他们这一路绿林势力之间的相互往来。
待萧唐亲自割下牛耳,立刻便有喽啰呈盘来接,端到了他的面前。随即萧唐又象征性的为傅选、孟德、刘泽、焦文通乃至自己的心腹兄弟切下烤牛最为肉多肥嫩的部位,便有寨中的小头目毕恭毕敬的接过萧唐手中小刀,再为在场群豪切割整牛。萧唐眼见那小头目把使手中剖肉尖刀端的如庖丁解牛一般,他看似不紧不慢顺着烤牛肢体的纹路切割,片片肥腴鲜嫩的牛肉块便似纸屑一般洋洋洒洒的落到再已备置好的盘子中,这小头目的刀工端的娴熟,比起自己山寨中最善挑肉剐骨开剥的操刀鬼曹正似也不遑多让。
待分罢了烤全牛,傅选、孟德等太行山寨中的头领更是起身向萧唐等一众人频频敬酒,寨中喽啰伙夫又是杀羊宰猪,筵宴更是无比热闹。待几轮酒喝罢,酒力浅些也已尽是醉眼朦胧、满脸通红。
一直到了夜半时分,萧唐等人都留在寨中歇宿。次日一早便准备要向傅选等人请辞离去,哪知傅选等首领却不肯放,定要留萧唐等一众兄弟再多留几日,至于附近山川闲玩,观览太行山通天峡周遭的秀美景致。又过了三日,萧唐心说也当准备早些回去准备启程回京,何况人多眼杂,虽说周围都是太行山连环寨的人马,可是若是被旁人发现他这么个奉旨前来镇抚河东的官军统率与傅选等太行山一路的强人头领打得火热......只怕会节外生枝。
当萧唐将因由与太行山的几个首领说了,傅选等人听罢后也知道不便再久留萧唐,当日便又做了个送路筵席,又请萧唐等一众人吃得口滑、喝得爽利。倒也是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虽然相处时日不久,萧唐与萧嘉穗、许贯忠、石秀乃至武松等人与太行山几个头领聊得投机,也是意气相投。田虎如今已除,而眼下河东路势力最为强盛的一支绿林兵马,只要是江湖事宜,自此时开始也乐意于听奉萧唐的号令。
待萧唐等人出了通天峡,又朝威胜军铜鞮县迤逦前行。路上萧唐正与史进说些二龙山大寨中的事宜,而萧嘉穗眼见武松眉头紧皱若有所思,便策马过去,向武松问道:“武二哥,不知你因何事忧心?”
武松向前面萧唐的背影望将过去,并沉声说道:“萧唐兄弟广与绿林中人聚义,所为者何我也清楚的很,可是正所谓树大招风,他多结识一路啸聚山林的强人,便多一分败露事发的风险。身为朝廷命官扶持绿林匪寇,如此之罪非同小可。虽然萧唐兄弟另有计较,不甘愿与朝堂奸佞同流合污,于法度上却饶不得。倘有疏失,如之奈何?”
萧嘉穗闻言却是淡淡一笑,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萧唐的心腹谋士,有些萧唐没有考虑到的,不会觉得不妥的事情萧嘉穗也会暗自替萧唐审时度势。而听武松如此说罢,萧嘉穗也能听出他完全是设身处地的在为自己的结义兄弟担心忧虑,已经全然没有因为萧唐私通绿林匪寇而心存任何不满,更不可能通过他武松之口导致萧唐所谋的大事暴露。
这倒也是,这个武都头是义气豪杰,如今与他有过命交情的,萧唐、鲁智深、韩世忠等人都因志同道合而已经聚在一处,武松又怎么可能会辜负这些兄弟?
萧嘉穗又对武松说道:“武二哥担忧的也是,如果萧唐哥哥与官府绿林双线行事,又广结绿林中仁义豪杰,此举固然要承担无尽凶险,可是他却也必须如此做,河东的太行山、京西路的熊耳山、伏牛山、京东路的二龙山、清风山、梁山......只拉拢招募得一两处山寨的兵马,在地方上的影响也是有限的紧。萧唐哥哥终不可能似田虎那厮一般,将麾下绿林兵马纠集到一处侵州夺县,不仅祸害黎民百姓,更是加剧整个大宋的内耗。
绿林之中,也有许多重诺笃义的慷慨之士,这些好汉虽然不被官府所容,可是若能将其团结在一处,待江山国难临头时,由萧唐哥哥振臂高呼,策动河北、山东、河东、两浙...诸路各地的绿林群豪并起,才是哥哥的意图。期间的过程虽然易变生不测,耽着血海也似的干系,可是萧唐哥哥以身犯险,只为心中夙愿,也只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我大宋四百军州、百万禁军,朝中虽有腌臜奸佞闭塞贤路,总有大功于国的忠烈之士空被沉埋、不得升赏,甚至要遭狗贼迫害、投身绿林。可是大宋西陲边庭好歹尚还有诸部西军将士屡建功勋,能将辈出,萧唐兄弟便真就以为凭着眼下宋军皆济不得事,只能铤而走险着扶持绿林义军么?”
武松长叹了口气,毕竟他是个性烈刚直的豪侠人物,也并非善于分析时事、推敲天下局势走向的谋略智士,是以便又说道:“如今大宋局势也的确愈发动荡,先朝的王则、几年前的张迪、如今的田虎...还有江南、两浙、山东、河东,盗贼并起,多是猖狂凶暴,扯旗造反时专要祸害百姓、怙恶不悛的。良民受其涂炭、不得聊生着也久了,有萧唐兄弟一面剿除那些论罪当诛的凶寇,一面义助遭奸人构陷的绿林中豪杰之士,终归也是件好事。
有你们这干兄弟与我那萧唐兄弟推心置腹,彼此敬重帮托,我倒也能放下些心来。可是说到底,我们两个走的路大相径庭,这段时日与我他说旧日交情、胸中肝胆也够了,如今我也该返回鄜延路军司向刘法将军复命去......等到宋夏战事再起时,自会在与做为宋军官将的他并肩作战,协力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