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刀阵的进逼斩杀,以及钩镰枪手的夹击之下,曾头市已经伤亡了七八百的人马。曾家五虎中的老大曾涂在不远处瞧见自己的二弟被陌刀队分尸,虽然仇恨使得他双目充血,恨不得咬碎满口铁牙,可曾涂也深知在此继续磨耗下去,恐怕自己也要似曾密一般,落得个血腥悲惨的死法。
曾涂转过头朝史文恭望去,大声悲呼道:“史教师!这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史文恭兀自挥舞手中长枪向下方猛搅,忙着将向胯下战马探来的钩镰枪给拨开,当他听曾涂喊罢,心里不禁骂了一声,暗付道:曾头市这五个平日自夸武勇,实则真到紧要时节时却全都慌了手脚,也没有一个能沉得住气的!
可是曾头市倒也待我甚是礼遇,他们重用于我,不就是要在厮杀血战时派上用场?史文恭狠狠咬着牙,他又远远望见曾头市副教师赛天宝苏定一边持着浑铁镋与阵前绿林兵马鏖战,一边急促地喝令拥簇成一团的曾头市骑手拨马回身,退返本阵......
就算强人的这伙陌刀手势如披靡,可是待我等再能跑起马来,那厮们又算个甚么?史文恭心中念罢,便在人嚎马嘶声的曾头市群骑中大声喝道:“各队马军依次徐徐返身冲出敌营,不要乱!”
当史文恭又与曾涂率领曾头市骑兵调头突围的时候,二千闯阵的马军伤亡已经超过了一半,可是在前队史文恭、后队苏定的调度指挥下,混乱拥堵的曾头市马军渐渐收拢了阵势,拨马回身又突围出了敌阵。
而两山人马这边,萧唐望见这伙前来闯阵的曾头市马军在陌刀阵与两翼步军的夹击下锐气尽失,已经要退返本阵,他便断然下令道:“现在率大军掩杀,正是时候!”
绿林两山头领轰然领命,只是在他们各自要率部出阵之前,又齐声劝萧唐坐镇本阵切勿轻动。阵前单挑斗将也就罢了,身为一军主帅,哪有动不动就提把刀冲到乱军中与敌人搏命的?这事在辽国蓟州、青州淄川附近萧唐已经干过两次了,现在还要来?就算你这数山共主勇猛难挡,你麾下这拨兄弟却也都不是摆设吧?
一众兄弟七嘴八舌的只劝了几句,萧唐便也就摸了摸鼻子,苦笑着留守于本阵观望。他也心知一个人便是将沙场厮杀的本事练到了极致,可是单凭个人的武勇,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中发挥的作用终究还是有限。
战场上瞬息万变,是否能根据战况的变化做出最及时、准确的判断,如何统御虎狼之军,战必胜、攻必取......这,也是萧唐必须要历练出来的能力。
这时在萧唐的身边忽然有个大汉悠悠说道:“活到了些岁数,倒真是甚么事情都会撞见些,没想到洒家在萧任侠帐前听候调遣之时,却是要与群绿林豪杰并肩子去寻伙地方上鸟恶霸的晦气”......
史文恭率曾头市马军冲出重围之后,便如同是一条重新返回浩渺大海的蛟龙,他听见敌军中号角擂鼓声大作,黑压压的骑兵群从两山绿林军阵中疾驰而出,直朝着后撤的曾头市马军,以及在两翼掠阵一千弓马手席卷而去!那群龙精虎猛的将士在十几个好汉的带领下振臂怒吼,嘹亮的喊杀声蓦地响彻云霄!
史文恭到底还是艺高人胆大,又要一吐方才身陷敌阵的鸟气,他不但不向曾头市的方向后撤,反而急催胯下龙驹马,在刀光血影的战场驾马四处疾驰,到处接应各部溃逃的曾头市马军。他直把手中那杆朱缨丈二枪使得灿若繁星,在疾驰奔驰之际,但凡撞见挨到身前的敌军当真是碰着便死、挨着便亡,竟然没有能在他枪下撑过两三合!
正当史文恭杀得性起,忽然他就听到一声暴吼:“你这撮鸟便是史文恭?且吃洒家一禅杖!”
史文恭瞪目望去,就瞧见个大和尚绰着把水磨镔铁禅杖,驾马直喇喇地朝自己暴冲而来!这个贼秃驴便是那花和尚鲁智深?本来还道这厮便是二龙山的大寨主,不过好歹他也在绿林中甚有名头,如果教他做我枪下之鬼,也能在江湖中扬我的威名!史文恭又猛地一甩长枪,糊住枪缨的鲜血飞扬四散,他也挺枪直朝着鲁智深猛刺过去!
“铛!”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长枪与禅杖重重磕碰在一处,朱缨丈二枪骤然一弯,复又弹直,史文恭顿觉虎口发麻,也不由惊付道:这厮好大的力气,也难怪是绿林道上的成名人物!
鲁智深轮转手中禅杖,借势又罩着史文恭当头劈下,史文恭冷哼一声又与鲁智深缠斗了数合,眼见还有大批绿林头领驾马蜂拥而上。史文恭便虚晃一枪,拨马又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在乱军马战中,史文恭也不会蠢到被一个骑将死死缠住,而落得个敌军团团包围,只能腹背受敌的局面。所以他也不顾鲁智深在他身后高声喝骂,反而朝着战场右翼正与个强人头领鏖斗的曾索那边疾冲了过去!
那边手持着三股托天叉的曾索气喘吁吁,而与他厮杀的青面兽杨志则暗念道:这个厮鸟看来也是曾家五虎中的一个,虽说有些手段,可是要杀他也并非甚么难事!
可是当杨志正要卖个破绽,趁曾索攻来之时一枪将他挑于马下。史文恭突然驾马疾驰而至,他手中长枪“唰唰唰唰唰!”连向杨志刺出五枪,招式端的是变化莫测!
杨志慌忙架枪格挡,一时间被逼得个手忙脚乱,当他瞧清来的那个敌将后,也忿然大喝道:“狗贼!便是你这厮奢遮,且先会会洒家的杨家枪法!”
这个青面汉子,遮莫便是杨家将后裔青面兽杨志?史文恭心中暗念道罢了,他边使出神枪手段暂时迫开杨志,边朝着曾索大喝道:“三公子,贼军占得先机,你且先撤回曾头市去,再思量破敌之策不迟!我先在此接应各部人马撤离,就凭这些贼厮鸟,也奈何不得我!”
曾索这时才回过神来,他忙向史文恭点了点头,拨马便往本阵归去。史文恭与杨志血战数合,便知道凭自己的身手要胜这个将门后裔不难,可是也要费些时候。眼前却又并非恋战的时刻,史文恭便又故技重施,他荡开杨志手中的点钢枪,又奔着另一个方向驾马疾驰而去。
战场上绿林马步军齐头并进,而曾头市显然败相已呈,可是史文恭仗着自己出神入化的枪法,精熟过人的骑术驱使着胯下龙驹马四处奔走、横行无忌。当史文恭刚又挑落个强人马军的头目,却瞧见有个蒙面的大汉手持把眉尖刀驾马拦将住自己的去路,并扬刀对他笑骂道:“看来曾头市那伙厮鸟,就属你的本事最为了得!既恁地,来与洒家好好耍耍!”
又他娘的是自唤做‘洒家’的!明明是山东、河北地界的强人,哪来这么多关西的汉子!?
史文恭心中暗骂一声,又暗付道:花和尚鲁智深、青面兽杨志那两个我是知道名头的,可是这个关西汉子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