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杨再兴急不可待的纵马经过岳飞,又直往金军溃阵杀将过去时,由呼延灼所统领具装重铠,连同一队队奔驰高头大马身上也尽是马铠披挂的破阵军数千将士面对迎面零零星星的利箭毫发无伤,箭簇击打在重铠上发出丁丁当当的脆响声也显得稀稀落落,马背上威武的连环马骑士整排成列仍旧似一面面生满了倒刺的钢铁城墙般肆无忌惮的冲杀过去。终于又是一阵阵剧烈的撞击声响起,破阵军轻易地摧垮金人步阵,并且从阵型出撞出诺大的缺口,继续碾压突进,所过之处一片血肉凋零。
前排势不可挡的锋利长矛直接将成列的金军身体洞穿,教他们根本无力反抗,伴随着钢铁洪流呼啸着滚滚而进。首当其冲面临前阵重骑的猛烈冲击,一时仍侥幸未死的金军兵卒刚惊慌得挣起身子来,也尚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后方第二拨、第三拨...连环马重骑旋即而至,马背上的重甲骑士冷漠反复的挥舞着手中锋利的马刀,金军溃兵的性命在这一刻被冲阵的军马予取予求,已脆弱到了极处。
呼延灼一边统御着连环马儿郎继续踏阵碾压,一边发力挥舞手中两柄水磨八棱钢鞭罩着近身处溃逃的金军将兵头顶砸去,毕竟是骑乘战马高速疾驰,就算有个别女真军将侥幸避过重骑驰来那一合间的猛攻,呼延灼也绝不会停下马来与敌军游斗搏杀。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便是率领连环马结成密集冲锋阵形彻底将金军面前自保的防御阵型彻底冲垮,踏阵一个来回,随即再率部回身形成条笔直的线路继续冲锋,至于趁势分成各队骑阵到处收割金军溃兵性命的,自然还有其他各部成群的义军健儿去做。
配合着连环马重骑彻底捣挎金军步阵,周围疾驰杀来的队伍当中,杨再兴这个血气方刚而又显得有些莽撞与倨傲的马军骁将无疑是最为兴奋的一个。
从一开始双方大军对持,再到对方铁浮屠重骑耀武扬威的结阵杀来,骑阵当中却又引发成群的溃乱,那段时间里杨再兴紧绰长枪的手掌早已攥出了汗,他整个人的状态便如一张一直绷得紧紧的硬弓,一旦萧唐发令,便会疾速弹射出去。
如今终于到了只管放开手脚杀鞑子的时候了,几乎是在所部天波军正将杨志传达军令的同一时刻,早已消耗掉所有耐心的杨再兴便立刻纵骑暴蹿而出,甚至还将成批麾下的马军骑兵甩在身后!
急喇喇的催马经过岳飞时,杨再兴冷眼斜乜,言语中也满是一股叫板的意味。对于那个名义上受元帅府署管制,与自家哥哥过往关系匪浅,然而却又与共聚大义的众兄弟绝非是一条心的宋军后起之秀,但凡是曾在萧家集盘住过也与岳飞有些交情的寨中头领,也很清楚他为人刚烈忠直,襟怀坦白容不得丝毫苟且,同样也绝不会接受绿林豪强与朝廷对抗的逆举,虽也会遗憾埋怨,可是也如萧唐一般不会为难于岳飞。
但是一众共聚大义的豪强当中也有众多于绿林中厮混的久,干惯了刀口舔血勾当的草莽烈汉,随着岳飞如今异军突起,独力枪刺金国军中地位尊崇的元勋宿将银术可而斩获奇功,也有更多人开始愈发注意他与萧唐之间复杂的关系。就算现在是协力抗金的志士同仁,但岳飞一直视追随萧唐的江湖众豪为背反朝廷国家的反贼草寇,也不免撩拨起寨中一些头领心中的敌意。
自诩磊落堂正的好汉,自也不会刻意去寻岳飞作难作对,可寨中也不乏有李助、李等不忌讳使些毒辣手段的头领,若非顾及到萧唐的心意,而生出早晚与朝廷仍要大弄时,索性寻个时机神不知鬼不觉的设计害死岳飞而免除后患的想法。
而性烈且好胜心极重的杨再兴却是有话直言,你岳飞使得大枪了得,可俺的本事哪里又会输于你了?水泊梁山寨里尽是能倾心吐胆的结义兄弟,萧唐哥哥又何必把甚扬名立万、建功立业的大好良机都让于你这自命不凡的小子?久后遮莫于沙场反要做得对头时,且先教你记得我杨再兴的名头!
杨再兴心中念着,更是锐气高涨,终于急催战马直撞到被连环马重骑冲垮的一拨金军溃军时,他纵骑飞驰,急喇喇的赶将上前,一马当先的将手中长枪旋舞开来,锋利的枪头似转活了一般上下左右搠探,转眼间便刺死十来名女真步卒,随即又直朝着当中看似领头模样的军健猛扑过去!
一杆长枪绰绰刺出,被舞动得泼水也似,杨再兴所过处直杀得如波分浪裂,本来早已军心溃散的金军士卒没有一个人能阻他片刻。倏忽间手中长枪又挟杂着凄厉的尖啸声狠狠向前搠出,亮银色的锋尖划破空气形成一道耀眼夺目的轨迹,随即直扎进面前那手中刀招早已不成章法的金军骑将胸脯当中!
那金军骑将瞪着一对血目怨毒的瞪视着直懒得拿正眼儿觑他的杨再兴,然而他那被搠中要害的诺大身躯被生生抬起,伴随着杨再兴甩膀抡臂的动作,当即被挑飞而出,直又撞翻了三两名早已被杀得胆破而做势欲逃的金军步卒。
只是稍作停留,眼见此处溃散的金军大致被歼灭得尽,眼见只剩下些不成气候的溃兵,杨再兴旋即又马不停蹄的催骑猛赶,本来追随他疾驰奔杀的义军将士又有许多被甩在身后。便是身旁有头目疾声提示他便是趁势撵杀鞑子,且先聚拢得军中弟兄,切莫忒过争先冒进时,杨再兴反而把眼一瞪,又十分不耐的说道:“还等个甚鸟?能追得上我的弟兄尽管随我杀上去!”
现在曾经被军中正将杨志呵责他恃武冒进,冲锋厮杀固然是善于厮杀能摧锋破阵的骁将,但却时常意气用事忒过鲁莽,杨再兴心中本来便有几分不服不忿,直到萧唐也曾出面相劝,这个天波军中的刺头后生才有所收敛。可是如今都已到了挥军追撵着金虏溃军往死里打的要紧时候,先前耐心便早已磨耗得尽了的杨再兴如何还肯按部就班的调度兵马?
金军鞑子已被杀破了胆,已是这副鸟样子,反正战场上到处皆有其他军旅的弟兄照应,谁还耐那鸟烦干耗苦等得错失诛杀敌酋大将而立下破天大功的大好机会?就凭我手中这杆枪,哪个又能遮拦得住我!?
杨再兴只顾往战阵中稍微有些规模声势的金军扎堆处兴匆匆的奔杀过去,眼见周围有其他军旅骑众策应上前,应也能照应得自己麾下的马军,杨再兴便只顾往各处金军溃阵当中领头模样的军将扑杀过去。也浑然不顾几次冲阵下来,依然能追随在自己身后的已不过百来骑的兵马。
那岳飞于河东枪刺鞑子中成名勋将银术可,而卢俊义、史文恭两个马军头领的枪技我也自是敬服,可先前他们二人似乎便顾念劳什子同门之谊,倒又教那岳飞搠死鞑子铁浮屠的统军大将立下大功......凭甚一直又要瞧他夸能显会,风头反要盖过咱梁山众好汉?又有甚大功劳能一举压过那厮,还要我在众弟兄面前更能争得口气?便似要赶着投胎一般继续到处催马冲杀的杨再兴心中暗付,如今他满心也只有一个想法:
金军鞑子那主帅完颜兀术,现在到底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