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虽然先后萧唐重挫东、西两路金国大军,只是疾驰奔波、分身乏术,先后两次会战集中于宋境内河东路与京畿路以北等地域。本来金国以长驱直下之势最先侵攻的河北两路被攻陷的州府本是呈一条直线,如今却是战火蔓延,大多军州相继被攻克沦陷,比起宋军于河东路力战之际好歹还能取得几场小规模的胜仗,河北两路打得却更是稀烂,如今河间府、沧州、冀州...甚至还包括黄河以北最为关键的军事要地大名府相继失守。如今的河北地界,几乎已经成为了金军发动南侵的桥头堡。
东面虽有萧嘉穗、刘法率领诸部义军,以及得御封为南道都总管的张叔夜率领宋廷禁军沿黄河一线主持防事,只是漫漫黄河、九曲绵延,流经诸处州府巡守戒备也甚难做到面面俱到,到底还是被金军抓住破绽,由京东东路淄州淄水隘口登岸,杀散了驻守的三五千官军,随即趁势席卷淄、沂、潍、密几处军州,同样也有诸多县镇沦陷。
而听闻东面再度南侵侵掠的金国大军主帅,则是继“菩萨太子”完颜斡鲁补之后,在金军中被敬称为“四太子”的完颜兀术。
宋境内两次会战的大胜,既然鼓舞宋朝军民抗战决心,可是在金军去而复返并依旧势如破竹的侵攻之下,自然也会滋生、蔓延出大批震恐怯,数典忘祖,转而投向金军卖命的宋奸佞贼,其中也自然包括了时任济南知府的刘豫。
金军兵临济南府城下,只一番以利劝诱,刘豫便当即献城投降,似乎他还甚能讨得完颜兀术,以及前番战事捡回条性命的完颜挞懒欢心,许那厮以重权不仅知东平府,又兼任京东西、淮南等路安抚使,但凡是宋境内投金的诸路牛鬼蛇神,也大多受刘豫统管节制,如今做成一定的声势,听闻金朝已打算册封刘豫为齐王,以做为安插进宋境内协助金军的一支势力。
毕竟如今无论是太上皇赵佶还是当今的官家赵桓,那两个昏君如今仍在东京汴梁皇城内战战惶惶的过活,而且先抵住了金军东、西两路的侵掠,大片疆土尚未沦陷。萧唐大概也能断定好歹女真人既然已立国建制,如果是依原本的轨迹册封刘豫那狗贼为皇帝,立伪国号大齐的话,不但于法理上却有些说不过去,只占得几处军州,当个皇帝也未免忒寒碜了些,但是随着金国侵掠势头的扩张,要安插个狗腿子做傀儡皇帝,时机适当时再罢黜了帝号把疆土并入本国治下,恐怕也是时候早晚的事......
然而这倒也使得刘豫如今所能掌控的势力比原本的轨迹中打了不少的折扣,本来按说由金国扶植傀儡政权的伪齐国,好歹存在也达七年之久,而且占据得从山东至陕西的大片疆域,也招聚得大批失节官将,以及大批卖国的绿林恶盗投奔,在军事上配合金军大举攻宋,着实对给宋军制造过不小的麻烦。如今刘豫这厮既然也已露了头,也势必要将其早些除了,否则日后为害必然会越来越大。
而军报当中更让萧唐十分上心的是:如今暂被金国立为齐王,而附从于金军勾当的刘豫或是招聚败军、群盗,或是由金国调拨去的心腹要臣里面,陈希真的名头也赫然出现在其中。
“哥哥果有识人之明,当初我奉命前至济南府接引关胜、宣赞、郝思文三位兄弟从牢城营中逃脱时,按哥哥吩咐探觑刘豫那狗贼是否已在济南,那时我确是见疑哥哥遮莫是探觑过那厮往日行径,也断定其是个当杀的奸贼。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刘豫这厮果然是个数典忘祖,倒给鞑子做狗的杀才!”
在旁石秀狠声说着,又道:“可恼宋廷官军也毫不中用,临阵时节又被金军杀得长驱直入,伤疤未好便似已忘了疼,倒又任由着金贼鞑子杀过黄河来,那干蠢鸟呆驴却能济得甚么事,全就指望我等兄弟善后不成!?”
萧唐听罢长叹一声,旋即悠悠说道:“东线那边萧嘉穗兄弟多谋善断,刘经略亦是宿将帅才,可也须提防金军各个击破,自是难以铺开防线守备得周全。至于宋军那边除了那张叔夜,还有个监察御史张所,也听留意汴京声息的小乙报说他因被追究谏言忤逆罪责时贬至凤州任团练副使,于江州安置..以及前番闻报说得,朝廷那边委派担任河北兵马都总管的老臣宗泽,也不知是否赶至京东路已经赴任,还有刘、王彦等人虽勇烈亦能带兵,只怕也难以应对金军势大兵马。除他们几人之外,而教其他臣子统军抵御金军......大半也正如三郎所说,想必也没甚么用处。”
石秀抱着膀子嘿嘿冷笑,又道:“遮莫金军探知哥哥率部驰援河东,而又打算直取东京汴梁去?要依我说,如今哥哥既已受了这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权职,莫不如就任由着那些鞑子将那两个皇帝老儿掳到北地去。反正宋廷那边多半也是利用我等兄弟抵御鞑子,若是借刀杀人,以哥哥如今的名目与声望,也未尝不能......”
只是石秀话还没说完,便被萧唐挥了挥手打断了。随即萧唐略作沉吟,随手又将一张标注着京畿、京东路山川城池、关口险隘的地图展开,又道:“如今东面宋军重点布防于汴京周围的险隘关口,而金军南下侵袭的方向也有些蹊跷......”
萧唐说罢,又伸出手指着淄、沂、潍、密以及刘豫所处的济南府堪堪大概正划了个圆,又道:“金军与刘豫那奸厮招聚的附从兵马做势急欲取东平府、袭庆府、徐州等地,要与萧嘉穗兄弟与刘经略统领的诸部兵马交锋厮杀,已在近日之间......”
边说着,萧唐沿着说出的州府划动手指,堪堪又划了个一个圈,随即说道:“何况如今刘豫那汉奸国贼手下,还有那陈希真也是我等弟兄的老相识了,当初虽曾杀得那厮溃败,连同仍追随于他手下的一干撮鸟,但既也是曾与青州两山、水泊梁山过交道的,对周围地势军机也端的熟稔。金军如今骤然南下,而主攻的方向也不似是东京汴梁,那么那厮们势必要取的去处,又将会是哪里?”
石秀虽然并非是善于筹谋划策的帅才,但他是乖觉机警之人,当石秀目光也随着萧唐在地图上划动的手指觑将过去,也发现大致划出的两个圆圈,堪堪也正将水泊梁山所处的济州,以及二龙山大寨所处的青州给包围得住。再听萧唐提示说罢,石秀的面色也愈发阴沉,当即不禁厉声喝骂道:“哥哥见教的是!今番那干狗鞑子南下仍是要侵州夺县不假,而要招聚得那些为虎作伥的狗奴才,看来也势必要攻陷二龙山与梁山泊两处大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