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萧唐沉声说罢,虽然在场一众兄弟自知公开造反大事非同小可,萧嘉穗的脸色也变得愈发严肃起来,也说道:“若是哥哥公开打出旗号脱离朝廷,虽然不再受制朝中权奸掣肘,但却必然震动朝野,而宋军也甚有可能不遗余合全力攻伐。便是已纠集聚得许多军马,困囿于山野之内,就算战事得胜一时不至为宋所灭,我等虽于辽东虽占得几处军州,与京东、两浙等地山林相隔遥远,难以彼此呼应,此远虑也;
而如今蔡京那厮既然心怀怨恨,杭州那边也必早做准备提防哥哥有所动弹,届时不但要搭救武二哥,若要调拨青州两山大寨的兵马前往,带挈的人多了也极易走漏声息。要掉包兵马拴束行头往杭州去,多半也只能倚仗白云山、武夷山两处山寨弟兄,更须应对苏杭等军司官兵,恐怕兵力不足,此为近忧,我等还须好生合计才是。”
萧唐自知萧嘉穗所说绝非虚言,毕竟以自己在朝堂的身份现在却要跳出来公然起事,严重打击了朝廷的权威,这也是大宋绝对不可容忍的事情。现在萧唐虽然统领几山大寨,可是现在对于自己麾下统领的诸路绿林兵马而言,最为致命的劣势便是没有战略纵深的条件。饶是二龙山等大寨倚仗山险,又有李志、凌振等兄弟布置城防炮具也极难攻破,可是倘若官军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前去攻打,也不是没有可能寨破沦陷。而辽东皮岛、保州等地,按萧唐原来的战略计划时占下那些无主之地可以袭扰虽然战力剽悍,可是却不善于水战的金国兵马,从地理条件上而言,也很难给予宋境内几处山寨任何援助。
便如水浒原著中四大寇之中的田虎、王庆,分别都是利用趁着官军孬弱占去了五州五十六县与八州八十六县割据一方,摩尼教方腊起事也是在攻占睦、歙、衢等军州后立刻挥兵占据江南要府杭州,各自才有条件与朝廷对抗一时,而萧唐统领的几处山寨距离分散,各处寨中能够容纳的人口也都接近于饱和状态,从战略角度上来看,缺少能够歇养兵马的军州府邸,也使得与其他那些敢揭竿起事的绿林枭雄比较萧唐与麾下兵马也是处于劣势。
可是想到按照原本历史的轨迹很快将会发生的几桩惊天动地的大事,萧唐也很清楚倘若自己公然举事之后立刻挥师攻打山东、河北地界的军州要地急于扩大战略缓冲,掠民自治的话......恐怕在对抗届时南侵的金军之前便要直面大宋最为精锐,且届时以将开赴至河北的西军主力部队,在刚刚起事自治之际便要卷入大宋西军、辽国残部以及如狼似虎的金军几方势力之中,从自己必须背反朝廷的初衷目的看来,太早急于扩大势力也只会适得其反。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句本是元末学士朱升向朱元璋所谏言平定天下的战略方针,也是后世许多穿越小说要起义举事时常会采用的一句名言,而有的话就是因为它的确是至理名言,所以才会成为老生常谈,教后世众人广为采用。
“既若公然举事必要耽莫大凶险,不能指望大宋朝廷会任由我公然起事,我自也是心知肚明,可是在北地局势尚未明朗之前,与官军杀伐内耗,战祸连绵,自也非民之幸事,是以我等眼下未雨绸缪,早做打算,所要思量的,最为要紧的是能否抵御得住朝廷调拨前来征剿的大军而站稳脚跟的同时,却也要尽量避免宋廷视我等为心腹大患,招惹来西军精锐之师再来征讨......”
萧唐沉声说罢,又转头望向一旁的燕青,问道:“小乙,石宝兄弟返至福建路武夷山寨后又发飞鸽传书至此的内容,你且说来,教在场各位兄弟也知晓。”
燕青闻言也立刻朗声说道:“本来那江南摩尼教秘密结社,以些鬼神难测之事煽动民众,为免遭官府的查禁行事也极是隐秘,可是听投到武夷山寨之中也有流民说及,这些时日摩尼教拉拢教众愈发频繁,于江南各地村镇乡坊,甚至已开始烧民间房舍,掠金帛子女,诱逼良民从教等下作勾当...按我想来,如今摩尼教一反常态,只顾拉拢人手壮大声势,已不避官府搜捕查探的顾忌而愈发肆无忌惮......遮莫即日也必要大弄。”
萧唐见说点了点头,心中又暗付自己尚有闷声继续做大势力的另外一个倚仗,估算时日江南那边待方腊率领摩尼教把反旗一举,按史载的轨迹六州五十二县他自号圣公,建立政权,也教江南各地黎民纷起响应,乃至划江而守不但与宋廷分庭抗礼,甚至还打算渐图进取推翻大宋皇朝......比起自己虽终将要去做背反朝廷的叛逆臣子,眼下却也并未占据宋境之内的军州要地,江南摩尼教无疑也将会超过自己麾下统领的几路绿林兵马,而成为朝廷最不能容忍的造反势力。
那方腊统统领的摩尼教众必然也足以肩负挡枪的重任,分担朝廷调拨精锐之师讨伐的巨大压力,萧唐遂又沉声说道:“嘉穗兄弟所言我等要搭救武二哥,公然举事的远虑近忧,的确丝毫怠慢不得,江南那边朱勔等奸官聚集兵马虽必然早做提防,无论是于杭州救人还是思虑如何应对朝廷的雷霆之怒,我等却也未尝没有外力可以倚仗......
传书信至青州二龙山大寨,教寨中兄弟点拨精锐兵马,人不必多,近千数的勇健分批走水路调拨至江南,想来应也不至引起江南地界军司警觉,至于庞万春与石宝兄弟统领的白云山、武夷山两处大寨,我也自会发书信去教他们早做准备...除杨序兄弟仍留在汴京调度钱粮,贯忠、小乙、三郎、时迁、乐和与萧嘉穗兄弟尽皆随我启程赶赴杭州,在搭救武二哥之时......也是时候会一会那方腊教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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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高俅、童贯等权奸得蔡京授意,也各自发付些心腹爪牙密切注意汴京萧府的动向,可是萧唐暗中命杨序转换汴京内诸般行当的产业转换成浮财也有一段时日,名下酒楼市坊之中也只是托汴京内牙行转卖几间,也不至教有心人猜疑警惕。
又有锦豹子杨林利用镖行的营生,以转运镖物的名目将财资按部就班的向外转运,郑天寿、侯健等原在东京汴梁打理银铺、裁缝等行当的管事也先后得萧唐吩咐,离京后三转两转,再往青州二龙山的方向投去。
萧唐心知蔡京那人老鬼精的权奸既然是打算教自己亲自南下督监结拜兄弟武松的死刑,在此之前也无任何扣捕自己家眷的名目。而在启程赶往杭州之际,萧唐也早想好教苏瑾娘、唐芃秀、高展绫、李师师等女眷以省亲出游等名目离京。只有似金风玉露楼以及几处酒楼等在汴京内繁华闻名的去处未免教人觑出端倪,不可变卖出去,起码现在的萧唐仍是在汴京官居要职的朝中大员,待公然举事而招引得汴京内禁军搜捕之前,金风玉露楼等去处之内自家的亲随心腹预先撤离。
东京梦华、繁荣国都,只怕下次再重返此处之时,以自己的身份而言,再与汴京中结识的文武臣子相逢时,也将会处于与现在截然相反的立场。
萧府内内宅家眷、心腹兄弟得萧唐授意,各自也都开始早做准备,只还剩下一对母女,此时却是初次惊闻她们也无法在汴京继续安住下去,也只得随着萧唐麾下亲随,离开这是非之地。
萧府内宅别院之中,琼英面色诧异,先是与自己的娘亲宋贞娘对视了一眼,又瞧了瞧面前躬身俯首的府内管事叶清,最后目光又飘到了旁边的萧唐脸上,显然是因那突如其来而又干系重大的事宜惊愕不已。
而投到萧唐府中依旧做任劳任怨的管事职事,却仍视宋贞娘与琼英母女为主母幼主的忠义伯叶清又沉声说道:“小人早知萧任侠暗中谋划的大事,非是有意要隐瞒夫人与小姐,只是萧任侠所谋大事,担着血海也似干系,少一人晓得也少一分事发的凶险...如今萧任侠既已做决议,唯恐朝廷着落追捕府内家眷......这东京汴梁,夫人与小姐只怕也不能再安住下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