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张哭丧着脸,气急败坏,自己那是一年辛苦攒下的体己钱,没想到在迎亲的路上被抢了个一干二净,好在自己身体灵活,抢回了五两……
“操你妈的……”小德张大骂一声跟在一个小叫花后面抬腿踢了过去,他的五两银子还没捂热乎,就被一个小叫花硬生生从手里夺了过去。
小德张再也顾不了许多,怒火中烧的他大吼一声,对着奔跑的小叫花下了狠手。
那小叫花子从背后吃了一脚,站立不稳踉跄几步摔倒在地,头正好磕在地上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瞬间便血流满面。可是,这小叫花竟然不顾那么许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撒开腿拼命的钻进人群。
忍无可忍的小德张见已经见了血,李公公的大喜日子算是被这群小叫花子冲掉了彩头,既然已经没了好兆头,那就不能再赔了银子,他指着不远处的几个抢的最凶的小叫花子,大声吼道:“打,给我往死里打!”
他这一声令下不要紧,鼓乐手,轿夫和迎亲的一些奴才像是得了圣旨一般,撸胳膊挽袖子大开杀戒。
十几个小叫花子相继挂了彩,争抢的路人一看不好,纷纷四散奔逃,落在最后面的一个小叫花跑的慢了些,被追上来的几个奴才从后面逮住,抢了手里的银子后,按倒在地上打的皮开肉绽。
小德张紧走几步来到奄奄一息的小叫花子身边,接过家奴递过来的十两银饼,在手心掂量两下,塞到怀中,狠狠的在地上呸了一口,抢过一个奴才手里的皮带就要下死手。
高举的皮带还没落下,忽然不知从哪里又钻出一个小叫花子,长得眉清目秀,脏兮兮的头发中间高高的扎起一撮犄角辫子,直冲云霄,一双圆眼含着泪花,楚楚可怜。他一脸无辜的样子挡在了皮带下。小德张一愣,心道:哎呦,还有不怕死的。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只见扎着冲天小辫的小叫花子向小德张身前一凑,扑的一下拦腰抱住小德张,大哭道:“大人,大人!”
小德张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小叫花子却突然向后退去,然后手里掂着一块十两重的银子,洋洋得意的望向小德张。
小德张这个气呀,这是要洗劫呀,不但抢钱还往死里气人呢,他哇呀呀怪叫,皮带舞得呼呼直响就冲了上去,却见那个扎着冲天犄角辫子的小叫花子也不躲闪,双臂在身前只一挥,腾的两团火在手心燃起,越烧越旺。
小德张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得一哆嗦,打过去的皮带,落下去的力气已经减了九分,向前扑的身子控制不住,好悬栽倒在地。原本倒在地上的小叫花子不知道什么时间已经跑得不见踪迹。
扎着冲天犄角辫的小叫花子两只手在小德张的身前一晃,只眨眼的功夫,小德张妈呀一声惨叫,扭头向回跑,屁股上、衣领上都起了火苗,辫子也被烧的起了焦味。一旁的奴才七手八脚的跟在小德张身后不停拍打,懂事的奴才立刻冲进附近的店铺,取来了一桶水,对准小德张猛的浇了下去。
小德张身上的火终于被扑灭,他哆嗦着身子,磕磕巴巴的吩咐人去抓放火的小叫花子,却发现,早已经没了踪影。
小德张连打了七个喷嚏,人已经冻得冰凉冰凉,一脸黑烟,身上的衣服被烧的左一个黑洞右一个黑洞,辫子也烧的焦黄,散发着刺鼻的糊味。小德张彻底变成了一个叫花子。
战栗成一团的小德张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他派去搬救兵的人,终于回来,从袁世凯那里求来一百个禁卫军,这些人立刻将迎亲的队伍围在当中,鬼头刀明晃晃闪人的脸,老百姓哪里还敢靠近,都尽量躲得远远的。
小德张哆嗦着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摆摆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今个算是倒了大霉了,眼看着就要到午时,再不把新娘接回去,估计李公公就要发怒,自己这顿鞭子是免不了了,所以他也来不及追赶小叫花子们,忍着寒冷,打着喷嚏跟在队伍中,好在有个懂事的尖嘴奴才从附近抢了一床被子给他裹了起来。迎亲的队伍像是打了败仗的军队的一样,一个个蔫头耷脑的继续前进。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只由禁卫军开路的迎亲队伍还没走出长安街,便再次停了下来。小德张使劲的捏了捏鼻子,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那滋味难受极了,心里担心回去挨鞭子,已经百爪挠心,见前面的鼓乐手突然停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张望,心里咯噔一声,顾不得难受,打起精神大步流星的走到最前面,公鸭嗓子嘟囔道:“妈的,怎么啦、怎么不走啦?”
尖嘴奴才小跑着迎过去,咧嘴道:“张公公,真晦气,前面有个出丧的!”
“管他干什么的,都赶一边去,耽误了李公公入洞房,咱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尖嘴奴才哭丧着脸,道:“您还是过去看看吧,太他妈的邪乎,一个壮汉穿着囚服坐在马路中间卖身葬父……”
小德张鼻子差点气歪了,李公公这是找谁掐算的日子,净遇上些稀奇古怪的事,怎么那么个小崽子手上起火,自己没事,把我烧的乌烟瘴气?小德张心中对刚才的事还耿耿于怀,跨步走到队伍最前面。好嘛,这壮汉还真他妈的壮……
只见路中间摆着一床破被裹着一具尸体,只露着烂鸡窝一般的头发,旁边坐着一个胖子,五大三粗,一身白色的囚服,手脚都带着镣铐,悠闲的坐在地上,身前是一块撕得毫无规则的囚服白衣,上面用血字写着“……父”。
小德张多少也认得些字,可是愣是看不懂白色囚衣布上前面三个圈圈点点的血字写的什么。
小德张恨的牙根都痒痒,走上前去,大声吼道:“胖子,你这是干什么呢,为什么拦路。”
胖子不屑的看了一眼小德张,用手指了指面前的血字。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