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任务对象, 陈渔对他也没有下死手, 就是想让岳书谦尝点儿苦头,给他来个下马威, 杀杀他的锐气。
因此,岳书谦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只养了不到一个星期, 他就好得差不多了。
身上有伤的时候,岳书谦只能躺在床上, 偶尔起来一下,去个卫生间,吃个饭, 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他就是想蹦跶,也有心无力,所以看起来老实了不少,单这几天身上的伤刚好一点,他的本性就又开始死灰复燃了。
陈渔把岳书谦安排在三楼,也就是顶楼的房间里,他和秦妄眠都住在一楼, 这是为了更加方便的监视岳书谦, 住在三楼, 岳书谦要是想逃跑, 只有两条路。一是偷偷摸摸的从窗户外边爬出去,不过爬的时候他得掂量一下,就他这个小身板, 能不能安全抵达地面。
二就是趁他俩不注意,偷溜到一楼,再从大门逃跑。这个办法听起来比爬墙靠谱,可是施展难度更大,因为楼下的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岳书谦防得住这个,防不住那一个,实在悲惨。
……
陈渔不让岳书谦接近任何有可能往外通风报信的电子设备,他在这里住着,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看书和看电视。放下那本越看越让他心里烦躁的书,岳书谦走下楼梯,客厅里,陈渔和秦妄眠都在,两人正在看一个最近很火的综艺节目。
岳书谦慢吞吞的走过去,大少爷脾气又犯了。
“让开。”
他这话是对陈渔说的,因为陈渔坐在沙发的正中央。后者听到他的话,慢条斯理的一抬眼皮,然后抬起胳膊,从背后把抱枕抽了出来。
岳书谦以为他要拿抱枕抽自己,下意识的就护住了自己的脸,然而陈渔没打算打他,他就是把抱枕放到了另一边,然后,整个人顺势躺在了沙发上。
岳书谦:“……”
现在陈渔霸占了整个沙发,另一边,秦妄眠霸占了单人沙发,岳书谦尴尬又憋屈的放下手,最后只能走到距离电视最远的一边,坐到那个最小的迷你沙发上。
这个沙发是给孩子设计的,岳书谦都怕自己把它坐塌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比较稳妥的位置,他刚想坐下去,屁股还没挨到沙发的边缘,就听陈渔在那边说道:“去帮我倒杯柠檬汁,加半勺蜂蜜,不要糖。”
岳书谦看看对面的秦妄眠,后者神色如常的看着电视,没有动作。
岳书谦指了指自己,“你不会是在跟我说话吧?”
陈渔偏过眼睛,“对啊,就是你,用温水泡,晾凉了再端给我。”
岳书谦反应一秒,怒了,“你把我关在这里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使唤起我来了?!”
陈渔微微皱眉,“说话也要讲讲良心,我可没使唤你,我就是让你帮我个忙。过去的一个星期,哪一顿我不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就为了给你补身体,我做了多少炖骨头汤,半头猪都用进去了。这些事我跟你抱怨过吗?提到过吗?哪一次你不是喝的心安理得,那时候你想过你是在使唤我吗?现在我就让你给我倒一杯柠檬水,你就不乐意了,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岳书谦相当无语,他受伤是谁害的,还不是因为陈渔对他用了一招千斤坠?要不是他非要把自己关在这里,能有后面的这些事吗?!
想虽然是这么想,但陈渔刚刚控诉的实在太理直气壮,岳书谦被说蒙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错过了吵架的最佳反驳时间。再说了,陈渔说的也有道理,人家给自己炖了一周的骨头汤,除了把他关在这里,不让他跟外界联系以外,陈渔也没做什么亏待他的事,方方面面都为他考虑,把他照顾的都胖了两斤。
岳书谦默默坐回去,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可以让张远去。”
张远是秦妄眠的化名,他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就起了一个十分大众、放人堆里就再也找不着的名字。陈渔不乐意了,他踹了一下岳书谦的迷你沙发,“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我白养了你那么多天,让你干点活都不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岳书谦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去了厨房。他自己没有察觉,但秦妄眠看得清楚,一开始陈渔让他泡柠檬汁,他表现得就跟贞洁烈妇一样,宁死不屈,甚至一听这句话就火了,但在陈渔的几句话以后,他就改变了主意,虽然还是不情愿,但他已经能接受这种程度的指使了。
他把目光转移到陈渔身上,后者仍然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时不时的还会笑一声,注意到他的目光,陈渔很坦然的迎上去,然后对他也笑了一下。
秦妄眠垂下眼睛,没有回应。
柠檬汁送来以后,岳书谦跟着他们一起看综艺,这一集演完,陈渔拿起遥控器,想要继续看下一级。岳书谦充满鄙视的看着他,“我说你就没有点别的事吗,天天待在这儿,天天看电视,你难道是宅男?!”
陈渔目不转睛的回答:“我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宅,也是一种混吃等死的方式。”
岳书谦快崩溃了,“你就不觉得无聊吗?!”
陈渔转过头,终于看了他一眼,他很真诚的回答:“不啊。”
岳书谦:“……”
没被陈渔关起来之前,岳书谦的生活是夜夜笙歌,每天都在外面和朋友疯玩,每天的生活都很精彩。当然,某些时候,他也会觉得这样太累了,所以隔段时间,他就换个玩法,做一些安静的事。但现在他已经连续安静的待了一周了,再这么安静下去,他可能就要在沉默中灭亡了。
……
吃过晚饭,陈渔帮着秦妄眠一起把碗碟都放进洗碗机,秦妄眠还是不怎么搭理他,陈渔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出厨房。
岳书谦颓废又无聊的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缺水的花朵,下一秒就要枯萎而死了。
陈渔总算是良心发现了一回,他走到岳书谦身边,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你要是真的这么无聊的话——”
岳书谦睁开眼睛,扭头看向陈渔。
后者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要不,咱们仨斗地主?”
岳书谦:“…………”
岳大少对这种平民游戏不屑一顾,他认为玩这个会降低他金汤匙人生的逼格。
十分钟后。
岳书谦:“我要当地主!”
……
这三人的智商都比平常人高出一大截,互相之间不分伯仲。秦妄眠失忆了,不记得玩牌的规则和经验,按理说他应该是最容易输的那个,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衰神附体,打了七八局,岳书谦都是输的那一个。
刚开始的时候,陈渔确实想大展拳脚,让岳书谦多输几把,但后来看他输得那么惨,他都不落忍了,有意放水,让他小小的赢一次,可是他实在点太背,不管怎么放水,都拯救不了他。
眼看着岳书谦的脸色越来越黑,陈渔算是明白了,他今天斗地主的牌运不畅,最好还是换个游戏。
换个简单一点,能让岳书谦找回自信的。
然后,他们玩起了抽王八。
……
抽王八就是转圈抽牌,先把小王扔出去,然后再开始抽。抽到成双成对的,把牌扔出去,只剩单牌在自己手中,最后大王剩在谁手里,谁就抽到了王八,也就是输了。
小学生特别喜欢玩这个游戏,因为没什么技术含量,全凭运气。
刚上手的时候,岳书谦运气不错,好多轮下来他都没抽到大王,大王那张牌一直在陈渔和秦妄眠手里来回转,最后秦妄眠把牌都抽没了,率先赢了。陈渔手里还剩两张牌,岳书谦手里就剩了一张牌。
只要抽到不是大王的那张牌,岳书谦这回就赢了,陈渔对输赢没有执念,为了让岳书谦今晚心情好一点,在他的手指碰到不是大王的那张牌时,陈渔还适当的流露出了一些紧张情绪。
他的本意是让岳书谦别再纠结,就抽这一张。然而岳书谦一看他的表情,沉默一秒,他立刻把手挪到另一张上,毫不犹豫的抽走了大王。
陈渔:“……”
秦妄眠:“……”
岳书谦:“……”
陈渔有系统这个表情分析师帮忙,很快又把大王抽了回去。岳书谦一看还有机会,又燃起了一点斗志,他沉着的盯着陈渔手里的两张牌,这回他不再看陈渔的表情,思考片刻以后,他再次坚定地抽出一张,翻过一看,又是那张熟悉的大王。
陈渔:“……”
秦妄眠:“……”
岳书谦:“……”
如此反复几次,最终岳书谦还是输了,抱走了那张对他意外青睐的大王牌。
岳书谦忍不了了,他悲愤的扔掉那张牌,站起身来扭头就走,回他房间舔舐伤口去了。
陈渔同情的目送他回房,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看向秦妄眠,“就剩咱俩了,玩点别的?”
秦妄眠看看他,“你想玩什么。”
两个人也能打牌,但是陈渔不想再打了,他把扑克牌拿到手里,重新洗了一遍,然后把完整的一摞牌放在他和秦妄眠中间,右手轻轻一抹,就让扑克牌变成了扇形。
陈渔微微一笑,“真心话大冒险,抽到红桃就算输,抽到的人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由对方来指定题目,范围是不出这个客厅,怎么样?”
盯着陈渔的眼睛,秦妄眠微微点了点头。
陈渔来了兴致,“好,我先来。”
他跃跃欲试的看着扑克牌,想了几秒,随意抽出一张,翻过来一看,赫然是红桃三。
陈渔:“……”
沉默一会儿,陈渔仍然笑着抬起头,“愿赌服输,我选真心话。”
秦妄眠看着他,“你爸爸真的说过,半年内你再闯祸,就不给你零花钱了吗?”
意料之内的问题,陈渔诚实的摇头,“没说过,我爸爸早就对我放弃治疗了,哪怕我杀了人,他也会每个月定时给监狱里的我打钱。”
秦妄眠:“……”
问题回答完了,两人很快开始第二轮,秦妄眠没抽到,又轮到陈渔,陈渔再次随意抽了一张,结果又抽中了。
这回陈渔脸上的笑有点僵,难不成岳书谦走了以后,衰神附体的就变成他了?
深吸一口气,陈渔说道:“我还是选真心话。”
“你真的相信一见钟情吗?”
陈渔依然摇头,“不相信。”
秦妄眠愣了愣。
“一见钟情其实就是见色起意,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不可能因为一张脸才会喜欢对方。我要是喜欢一个人,肯定要经过长久的相处、多次的动心,一遍一遍的印证他对我的感情,还有我对他的感情,然后我才能确定,没错,我是喜欢那个人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陈渔一直看着秦妄眠,他不再挂着那随心所欲的笑容,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很是明亮,他看着秦妄眠,好像说出的不仅仅是话语,还有他心中深藏的、更加炽热的东西。
这个问题也结束了,第三次,还是陈渔抽到了红桃。
陈渔是彻底没脾气了,反正一共有十三张红桃,他就不信了,他还能把十三张全都抽走。
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秦妄眠总算抽到了一张红桃。
默了默,秦妄眠说道:“我也选真心话。”
陈渔点点头,“行,那我问了,你喜欢我吗?”
秦妄眠怎么也没想到陈渔会那么直接,他怔怔的睁大双眼,陈渔也知道自己问的很突然,可他不想再等了,他想尽快和他确立关系,再度加深自己在他心中的烙印,让他不管到了那个世界,都忘不了自己。
陈渔不知道他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也许他会一直都存在,但也许下一秒他就消失了。陈渔绝对不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他要让他记得自己,让他彻彻底底、至死不渝的爱上自己,直到他可以为了自己,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这样,等他出去以后,他就可以放手去做,假如能把他拉出来,带到现实世界,他就把他拉出来,两人在现实世界过一辈子;假如拉不出来,他只能存活在这些虚拟的世界里,那也没关系,陈渔这次进来之前数过自己的存款,这些年他只挣钱不花钱,攒的数目足够他买一百多年的平台使用权了。
前两个世界,陈渔从来没正面回应过他们俩之间的感情,这次一上来,他就这么直接,而且还单方面的做好了有关两个人未来的决定。
秦妄眠有些无措,也有些慌乱,陈渔还在等他的答案,两人对视良久,突然,秦妄眠就冷静下来了,因为他想通了,他没必要避讳自己的感情,更没必要在陈渔面前躲躲藏藏。
不管陈渔喜欢谁,他都是喜欢陈渔的,这一点不会改变。
然后,陈渔就看到,秦妄眠轻轻点了一下头。
似乎觉得这样不够郑重,他张开口,低声说道:“喜欢。”
陈渔直起腰,他把那些碍事的扑克牌都扒拉到一边去,双手撑着沙发,他凑过去,微微扬起头,然后轻柔的吻了吻秦妄眠的唇角,两人挨得极近,陈渔的眼睛好像会发光,他用悄悄话一般的音量说道:“虽然你没问,但我还是要说。我也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
秦妄眠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以后,他才动了动嘴唇,“你刚刚还说,你不相信一见钟情。”
陈渔理所当然的眨眨眼,“对啊,可我觉得,我已经喜欢过你好几辈子了,所以这一次,我刚看到你,就自然而然的喜欢上你了。”
这话听在秦妄眠耳中,那就是胡说八道,但就算是胡说八道,他也爱听。
到这一刻,他在也忍不住了,跟陈渔相处的这一周,他自然已经发现了,陈渔是个满嘴谎话、说谎绝对不打草稿的人。可就算这些是谎话,他也甘之如饴,就算这是一个巨大的骗局,他也愿意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他很快就反客为主,两人姿势对调,他一只手扶着陈渔的后脑,一只手搂着他的腰,陈渔慢慢就从坐在沙发上,变成了躺在沙发上。
客厅的温度渐渐升高,另一边,岳书谦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蹭的一下,他一脸不服气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急匆匆穿上拖鞋,他快步下楼,就要到一楼的时候,他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行,我不服,咱们再来一局,我还就不信——”
望着眼前的限制级画面,岳书谦的声音戛然而止,目瞪口呆了好几秒,他才发现,这俩人对他的突然出现没有任何反应,很可能是浑然忘我了。
他沉默片刻,退后一步。
又沉默片刻,退后一步。
退后到第三步,确定那俩人不会看见自己,他猛地转身,登登登又跑回了自己房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冷静的回到床上,岳书谦一边掀开被子,一边在心里默念。
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躺回到被窝里,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岳书谦发现自己又失眠了,这回跟打牌没关系,他就是有点纳闷。
接下来的五个月,他是不是就这么过了。每天看书、打牌、吃狗粮?
岳书谦睁开眼睛,再度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行,他得越狱!
作者有话要说: 岳书谦: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吃狗粮,单身狗要学会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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