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国遇到的污染，被他们自己称为人鱼的诅咒。

因为他们是因为一种美妙的歌声而堕落，而在海上，就有人鱼诱惑水手的传说。

但是就算陆辛，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看到人鱼。

或者，这种人鱼只有自己能看到。

就像平时只有自己可以清楚的看到精神怪物一样。

精神怪物，本来就是一种异变的精神力量，准确的形容，他们会是人的认识、感知、印象、记忆等等精神力量的各种碎片揉杂而成，所以精神怪物往往不会是现实世界中能够见到的样子，而是表现出了很多扭曲与怪异的特征，甚至可以解读出很多的隐喻与抽象概念。

那么，自己看到的人鱼也是如此？

对海上国污染的调查报告与资料的研究，让陆辛知道该如何解释眼前看到的古怪现象。

海上国的人，之所以会越陷越深，最后陷入一种狂躁之中，是因为他们遇到了爱情。

那种歌声，最早如何出现，无人知晓，但这种歌声的作用，白教授却已经给出了解释。

这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它可以引起男人最本质的欲望。。

当这种欲望被强烈的勾起，甚至压过了一切的时候，海上国的男人，便都有了种强烈的爱情欲望，在他们自己的眼中，认知之中, 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世的挚爱，体会着无比的美妙。

这位挚爱, 必然是完美无缺的, 因为她本来就是自己的欲望扭曲制造出来的。

她带给他们的欢愉, 是其他任何行为都体会不到的。

无论是满足程度，还是强烈程度。

能够满足这些海上生活苦闷的男人心里最美好幻想的, 便是传说中的美人鱼。

而当越来越多的人，都认为这是美人鱼时，就影响了大众。

所以, 所有人都将这种神秘的精神力量当成了美人鱼。

包括这时候的自己。

……

……

同样也是因为这样，可以更好的理解，娃娃为什么可以强行的治好他们。

这些人的欲望被彻底扭曲，像是受到了病毒强烈影响的电脑。

而现在，娃娃正在用自己的力量, 将他们受到的病毒从他们的身体里拉扯出来。

其他人肯定做不到这些。

即使是有其他的能力者, 可以污染这些人, 那也只是在海上国的人体内有这么一只“人鱼”的情况下再污染他, 这属于一种污染的叠加, 而不是真正意义上对污染的驱逐。

娃娃, 是在用自己的能力，命令这些人，将他们脑海里的人鱼, 给驱逐出来, 忘掉它们。

这是在用他们自己的意志对抗污染，对于他们而言, 无异于分手。

命令他们恢复正常，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的痛苦。

……

……

“咝咝……”

在那些“人鱼”从男人们的身体里跳了出来时, 柔美纤细的模样便迅速的变化, 脸上飞快的浮现出绿色的鳞片, 眼睛变成了竖瞳，嘴巴张开，整齐洁白的牙齿变长，变得锋利可怖。

她们居然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 有着痛恨与讨厌的情绪。

而且她们可以感受到娃娃的存在, 忽然游在了夜空里，向着娃娃冲了过来。

一瞬间，起码十几只“人鱼”, 冲到了娃娃面前。

美丽的脸瞬间扭曲成了痛恨而疯狂的形状, 向着娃娃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一直静静在旁边站着的陆辛，微微皱眉，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些人鱼会攻击娃娃，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倒似乎也可以解释得通。

这些污染特质被驱逐，就像娃娃在劝一个在爱情里疯狂的人保持清醒，并且退出一样。

或许，这些人也会听从娃娃的话，从那种癫狂的状态里走出来。

但是他们下意识里，对剥夺了自己那种快乐的人，还是会隐约有着痛恨。

这种痛恨，便被这些人鱼所继承。

……

“单兵先生，不要出手。”

陆辛只是稍稍迈出了一步，他的眼镜左边镜框里，就迅速传来了韩冰的提醒：

“我们也可以检测到异样的污染能力在试图向娃娃进行反污染，但是请不要担心。”

“这也是实验的一部分，需要娃娃自己解决。”

陆辛轻轻点头，退回了原地。

他看到，那十几条人鱼冲到了娃娃面前来时，她也感觉到了。

但她根本没有理会这些，身边的精神力量，便自然而然的向外扩散。

如果说娃娃的身边本来是一片无形的海水，那么在这些人鱼冲到了娃娃身前时，海水忽然变得密度增加，人鱼立刻被挡在了娃娃的身体三米之外，身体被束缚，无法前进半步。

下一刻，海水又猛得开始颤动，出现了剧烈的磨擦。

这十几条人鱼，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便被磨擦成了无形的精神力量。

这种精神力量，又在一定程度上，变成了娃娃的精神力量，并随着她的意志向外扩散。

娃娃的精神力场，覆盖面积瞬间的增加。

指挥室里，很多人露出了惊喜的目光，小心的提醒：

“一切正常，继续构建场域。”

……

……

“果然娃娃才是天国计划最合适的人选。”

陆辛身为一个合格的保安，在老老实守在一边的同时，也关注着计划的进展。

娃娃展开精神场域的过程与旁人并不一样。

达到了第三阶段的能力者，往往都有无限污染的能力，但很容易被无尽的意志反噬。

但娃娃与别人是不一样的，她可以借用受污染者的能力，来实现自己的精神力场的扩散。

精神领主的关键便在于场域，而娃娃的能力，注定了她天生便有半场域的性质。

另外就是娃娃的意志，本身就是通过受到她影响的人自己的意志来实现，因此她对于污染的驱逐与清洗，也会更彻底一些，对于这些受到了影响之人的伤害，也更轻一些。

妹妹当初也闹着想做精神领主，但如果现在处在娃娃那个位置的是她的话。

……或许她也可以逼出那些美人鱼。

但陆辛觉得，这一番清洗之后，所有的受影响者，可能都只会爬着走路了。

……

……

“嗡……”

在陆辛脑海里闪过了这些念头的时候，娃娃的精神力场，正在飞快的扩张。

这种速度是极为惊人的。

她的精神力量扩散的越广，便有越多的人被笼罩，她可以借用的精神力量便越多。

彼此转化，竟使得精神力量翻着倍的暴涨。

精神力场的展开，速度快的吓人。

就连娃娃，小脸之上，也似乎隐隐露出了一些严肃的表情，似乎压力越来越大。

……

……

“不会又出现在开心小镇的时候那样，精神量级太强，超过了她的极限吧？”

陆辛心里，忍不住生出了这个念头。

但是他自己也能做出判断，这只是因为自己的担心而乱想而已。

事实上，现在娃娃身边的精神力量还远远没有达到开心小镇时那么庞大的地步。

另外，在娃娃的精神力量膨胀到了一定程度时，陆辛也隐隐感觉到，青港的战舰之上，隐隐有另外一种类似于电磁波的力量参与了进来，这些力量明显是受到一种仪器的控制。

它有着稳定精神力量的作用，使得娃娃的精神力场更为稳定，更加轻松的向周围扩散。

“精神力场展开正常……”

“娃娃的精神力量增加，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快……”

“准备分流，接引向四个信号基站……”

“……”

下方的指挥室里，一排一排的工作人员，脸色绷紧，飞快的交换着信息。

遥远的黑色海面上，红月悬在海面之上，漆黑的海面，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变得浪潮翻涌，一层一层的浪花，向着周围卷了过去，涌向了围在海上国周围的四艘轮船。

每一艘轮船之上，都建有一个小型的信号塔，周围被大量稳定器包围。

信号塔下面，是青港挑选出来的四位辅助能力者。

下方控制中心里，则是全神贯注的工作人员。

渐渐的，信号塔顶端，精神检测仪忽然闪烁起了红光，无形的庞大精神力量，从海面之上涌了过来，借由四个信号塔，完成了前后的衔接，并且渐渐的趋入稳定，像一把伞。

“四个信号塔，三十六组稳定器已成功连接……”

“场域初步形成，继续加强精神力量……”

“……”

五个控制中心里，工作人员看着运行如常的数据，兴奋到声音都已颤抖。

但与此同时，在一种无形的精神力量迅速张开，笼罩住了整个海上国所有的人时，那些癫狂的人，也同时齐唰唰的抬起了头来，血红色的眼睛里，同时出现了警惕而阴冷的光芒。

娃娃的场域张开的极快，但是这些被场域笼罩住的人，受到的污染却没有这么容易清除。

绝大部分的人，仍然处于深度污染状态，并且生出了敏锐的警惕性。

距离太远，他们看不到娃娃。

但却对那种无形的精神力量，产生了厌恶至极的意识，向着空荡荡的夜空咆哮着。

……

……

而这一切精神力量的源头，娃娃忽然轻轻睁开了眼睛，表情有些难过。

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的陆辛，敏锐的发现了她的表情变化。

微微一怔之后，他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娃娃的精神力量笼罩了所有海上国的人，便也可以感受到他们的敌意与痛恨。

这些情绪都是针对于她的。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痛恨与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