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荟见秦初护犊子一样站在那里,嗤笑出声:“就你这种穷小子,在外面还能交到朋友?”
语气里是浓浓的讽刺和厌恶。
陆温安惊诧地抬起头,眼角余光瞥到了秦初微微僵硬的脊背,他正在隐忍情绪。
而对面作为母亲的女人还在打压自己儿子。陆温安忍不住出声,看着她黑洞洞的眼睛说道:“初哥他人很好的,你不应该这样说他。”
吴荟很快被他吸引走注意力,目光重新落在陆温安身上。
陆温安也鼓起勇气,跟她对视。两人长得完全不像,陆温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随了没见过面的父亲。
“你被他上过了?”吴荟一挑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世俗下流。
陆温安:……
见少年惶惑不安的模样,吴荟又笑了,“不然怎么这么维护他,跟护着自己姘头一样。”
陆温安背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这真的是自己亲生母亲吗?这也太……
或许小说里的隐藏剧情还没有被自己发现,所以这块地方就成了迷雾一般,令陆温安这个手握剧情的人都迷惑起来。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妈是不能要了。
这时候秦初面无表情地拉起了三轮车,身高腿长地直接朝门口走去,泼天的夕阳照在他挺拔俊逸的身上,但也没有把他那张冷脸给温暖几分。
他就这样看了陆温安一眼,“走了。”
陆温安待在原地,在要不要继续跟人讲道理和转身就走以后再说挣扎了一下,最后选择跟着秦初出去了。
两人刚跨出废弃车库门,身后就传来东西被砸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吴荟有点尖的声音传来,“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不理你妈……”
紧接着就是骂骂咧咧的话,好在他们很快就走远了,这些声音也就消逝在了空气中。
四周终于清静下来,陆温安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么一会儿,他就快要受不了了,主要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他以前遇到的人涵养都很好,说话至少都是正常的。而且也很难接受这样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性格完全不一样好么!他此刻有点感受到原小说的恶意,或许是因为原主这个身份就是个炮灰反派男配,所以书中世界给他安排相关的人都带了些不怀好意,这样才能凸显出炮灰的悲惨吧。
就在陆温安勉为其难用这些理由接受现状时,走在前面的秦初已经将校服外套脱下来,直接翻过来绑在腰间,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
陆温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又吓得定睛认真地看了一眼。
秦初在自己臂膀上刺青了,纹的图案是一柄花纹繁复的青铜剑,随着他的动作,纹身也在扭动,从陆温安的视角看过去还是有点渗人的。
这样子看上去,初哥倒真的是有几分混社会的感觉了。
秦初熟练地跳上三轮车,斜睨了旁边从出来后就一直不吭声的少年一眼,“怎么,怕得都不敢说话了?”
陆温安嗫嚅了一下,一时之间千言万语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就说了一句,“初哥,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刚才那个女人不是你的妈妈,你看,她那样说你,天底下哪有亲生母亲会这样说自己孩子的。更何况,你这么优秀,正常的母亲怎么会这样评价你。”
秦初简直要被他这个不太高明的彩虹屁给气笑,“优秀?”他夸张地笑了笑。
看着他笑得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样子,今天打击有点大的陆温安心累地问道:“你还没说为什么看到我爸爸照片,就把我带来这里的原因。”
秦初就收敛了笑容,他坐在三轮车上,朝后面的敞篷车厢拍了拍,“你先坐上来,哥要去赶晚市,你陪我卖一会儿烤地瓜,就可以回家了。”
“哦。”陆温安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看向放在后车厢上的烤炉,原来不是卖手抓饼的。他先把书包扔到里面,动作有点笨拙地将双手撑在车边沿,想跳上去。
试了几下,手心都出汗了,也没有跳上车。在秦初的灼灼目光下,个头不高的少年脸颊微红,不太好意思地抓着车边缘,准备侧身翻滚进去。
没办法,个矮加弹跳力不行的人伤不起。
秦初忍了忍,看着对方昂贵又雪白的衬衫已经黏上了三轮车的油腻和灰尘,他直接从车座跳下来,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站在陆温安身后。
然后把修长有力的手臂放在了少年腰侧上。
陆温安身体一僵,然后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直接被后方的人给抱上车厢里了。
秦初从炉子后面拉扯出一张小凳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真的能忍受?”他开始还以为他不会答应跟着自己去街头卖红薯的,没想到完全没有拒绝,而且还很配合地自己窝在了炉灶旁边,看上去特别像一只家养的小猫,乖巧又听话。
陆温安的腰侧还留着他手心的温度,甚至感觉在隐隐发烫,他靠在已经烧得灰蒙蒙的炉子旁边,因为三轮车的车厢空间十分有限,一大半已经被炉子占据,空隙的地方挤着一麻袋的生地瓜,所以他只能蜷缩起双腿,窝在一个角落里,下巴抵在手臂上,柔软的短发下露出一双干净的眼睛。
然后陆温安朝秦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可以的。虽然娇生惯养,但他其实并不娇气,陆爸爸也一直以硬汉的标准要求他,所以这点程度完全不算什么。
秦初立在地上,即使少年坐在车厢上了,也堪堪跟他平齐视线而已。因为方才不小心蹭到,陆温安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沾了些炉子的煤灰,活像一只小花猫。
就好像雪白的奶油蛋糕上出现灰尘一样,秦初不动声色地伸出手,用指腹帮他擦了擦。
从陆温安见过他的家和母亲是怎么样之后,他没有嫌弃崩溃地逃走这一点,秦初就没有开始那么气愤了,那都是大人的错,其实关这个无辜的少年什么呢,自己确实不能迁怒到他身上。
秦初想到这里,对着陆温安的脸色又好了很多,“我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可以回去问问你那位好爸爸。”
他说完后,就动作利落地上车,载着一脸愕然的陆温安和满车的红薯去了晚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