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
她睁开眼,神色已然没有之前那么苍白难看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曲子有治愈人心的力量。”景熙认认真真看着男人,一字一句道。
放下小提琴,他道:“每当人们孤独、难过、绝望的时候,都会觉得黑夜变得无比漫长,只想着天亮,其实……只要心境平和,即便是在黑暗中,也会有一点微光陪伴。”
“所以你五年前也是这般?”
“刚刚我拉的曲子你还记得吗?”
“《流浪者之歌》。”景熙眨巴下眼,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对上他温和沉静的眸,“我该回去了。”
“外面还在下雨,不如今晚留在这里休息,我明早送你回去。”
“不了,我该回家了。”
“那我送你。”
景熙摇摇头,“不用,你今晚也淋了雨,还是好好休息吧,要不,你给我叫辆车?”
男人也不是纠缠之人,况且他和景熙只在五年前有过一次交集,这会儿巴巴送人家回去,说不定还会被误会。
“好。”
他打着伞,把景熙送到出租车上,将手中没用过的伞递给景熙,“我们还能再见吗?”
景熙点点头:“把手伸出来。”
“嗯?”男人微微诧异,但还是伸出手。
她细长的食指一笔一划在他的手心里写出了一个号码,“这是我的电话,你也可以加我的微信。”
对朋友,景熙向来都是不拘小节,重情重义的。
今晚星星先生帮了她,而五年前他们也有过交集,她的心中已经把他当做了朋友。
目送她离开,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片刻安宁中,他紧紧握着左手的拳头,手心里还残留着她留下的温暖。
月亮小姐。
……##……
回到雎园,景熙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她想,幸而她遇见了星星先生,否则今晚就真的霉运连连了。
洗了个澡,把在医院看到的一切都埋藏在心底深处,她不愿再想,自然也不会提。
翌日一早,景熙做了一个人的早餐,坐在餐桌上,有点晃神。
“厉太太,早。”
脚步声和低沉的嗓音同时传来,景熙转过头,眼底满是惊喜。
“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不能回来?”厉少漠走过来,凑近了她,靠在她肩头时,灼热的呼吸格外迷人。
他问:“昨晚为什么关机?”
“手机没电了。”景熙毫不犹豫道。
“先前可是有电的。”
景熙咬着唇道:“我淋雨了,没有看到来电,我不是给你回信息了?”
她回到雎园,给厉少漠回了个信息就关机睡了。
“是不是生气了?”
厉少漠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没有,雪浓出了车祸,我理应去医院看她的,只是想着有你陪她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还准备吃了早餐就去医院呢,没想到你先回来了。”
看着她努力隐藏的郁结,厉少漠眼中闪过一道心疼,“我饿了。”
“我去给你做。”
“我想吃你的。”
“你吃吧。”
“不够。”
“那我……”
“还要吃你。”
原本深沉的气氛变得缓和,温暖,夫妻俩谁也没有提昨晚的事,仿佛那只是一个梦。
吃了早餐,两人温存了会儿,厉少漠去了公司,景熙本想宅在家里画设计图,虽然她现在不是倾城的设计师了,但画图是她的爱好,她一日也不会放下。
才画了一半就接到了雪浓的电话,她一个人在医院无聊,想让景熙去陪陪她。
景熙作为她的“朋友”,厉少漠的妻子,也只能去了。
拎着水果篮,拿着鲜花,景熙刚进去就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美女正和雪浓用英文说话,她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景熙,你来啦。”雪浓眼尖的看到她,大声道,“快进来。”
“你的伤怎么样了?”
“都是小伤,其实早可以出院了,只是少漠哥哥说,还是在医院多养两天,不然他会担心,我只好听他的话咯,其实在医院可无聊了,真想早点回去工作。”雪浓似是不经意的说道。
察觉景熙的脸色变了,她又道:“不说这个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LAZY的策划负责人,麦琪。麦琪,这是景熙,我的朋友。”
金发碧眼的美女伸出手,景熙和她握手时,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和她打了招呼。
麦琪眼底泛起笑意,“雪浓说你是厉总的太太,对吗?”
“是的。”
“厉总的眼光很不错,看来雪浓这次是遇到强敌了。”麦琪不经意的一句调侃,让景熙和雪浓同时白了脸。
雪浓怕景熙多想,赶紧让麦琪回去了,“景熙,不好意思啊,麦琪就是这样,喜欢开玩笑。”
景熙摇摇头,道:“我没放在心上。”
“我就知道你是最大方的,少漠哥哥娶你真是他的福气。”
景熙直视着雪浓的眼,“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雪浓精致的小脸突然凝了一瞬,只见她突然坐起身来,拉住了景熙的手臂,“你昨晚是不是都看到了?”
景熙没说话。
“我昨晚看到一个身影,很像你,你是不是都看到了?景熙,我、我……”
静静的看着她,景熙依旧一言不发,神色也平静得厉害。
雪浓有点慌了,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故作难过和懊悔,“早知道你要来的话,我就不那样了,我昨晚只是做了个噩梦,少漠哥哥担心我才会那样的。昨晚打雷下雨了,你知道吗?我好怕,少漠哥哥知道我怕打雷,这才留下。”
“景熙,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你是个大方的女人。况且我和少漠哥哥没什么,我们只是小时候的玩伴而已,你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我知道你们是玩伴,你还救过他。”景熙淡淡道,“雪浓,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我怕你误会。”
“我没有误会。”
“那我就放心了。”雪浓重新躺下,兀自梦幻似的说着,“昨晚少漠哥哥抱着我,对我说不要害怕,有他在,我就知道,只要少漠哥哥在一天,我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就和小时候一样。”
景熙的心口一紧。
他也曾对自己说:别害怕,有我在。
景熙不怕厉少漠不爱她,可她害怕的是,当她一心一意爱着这个男人时,他的身边却有个温软女人在和他说起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多么简单的一个词语,却也是很多人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
她和厉少漠没有小时候,他们也没有经历过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