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陈错身形如电!
几百里的距离,对他而言转瞬及至,但随着一点嗡鸣声传来,又有几道涟漪浮现,时空扭曲,长河流转,一道威严的意志自虚空中传来。
“兴衰之主,世事变迁难定,玄道飘渺无凭,欲在直中取,何不与我弈?”
“今日之局,不是陈某恰逢其会,而是因我而起?”陈错停下身子,遥遥相望。
那意志就道:“汝既道行冠绝天下,偏偏残道缠人间,那自然是天下诸多烦于汝!亦烦于吾!”
陈错咀嚼其人之言,忽然冷笑:“原来你是谋夺第八道之人,今日将我困在此处,想要便于落子?”
那意志却道:“非也,此乃起手,为的是分出谁先落子。毕竟绕转千回,为的便是一瞬胜负,不过目前来看,是我先得一步。”
陈错摇头道:“谁先谁后,口说无定。”
“哦?当真有趣,不愧是窥得兴衰之人,只不过,我虽无法败你,但只需将你拖延片刻,便可得一目之先,你又如何能挣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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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守住心念!莫让怒火吞噬了神念道心!否则肉身将化魍魉,邪念最是浓烈,六贼窥伺在旁,此身怕是连一日都支撑不住!”
太华山上,寒芒银光不断炸裂!
银甲人凌空悬浮,四肢震颤,浑身上下被狂暴的灵光笼罩,不断爆发出猛烈的气浪,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这气浪卷起了山上山下的石块、树木、草皮!
一时之间,整座太华山都被波及,山体震颤,连带着与山中灵脉相连的洞天,都受到了直接影响。
两名负责接待的年轻修士,更是在一个照面间,就被狂风卷了起来!
尽管他们还试图催动印诀、符篆。
但那狂风之中蕴含着一股纷乱之力,不仅侵蚀血肉,更能扰乱思绪,令二人无法凝聚心念,纵然浑身手段,也是施展不出来半点,几息之后,便惊呼起来,身上更是不断显露出伤口与被腐蚀之处!
那伤口蔓延全身,宛如裂痕一般,而腐蚀之力更是借此侵入血肉深处,触及性命灵魂!
很快,在二人的胸口处,代表着道行根本的灵光缓缓浮现!
霎时间,二人的精气神尽数凝聚——他们的境界,本来只是稍微触及第二步道基之境,却被殷郊的神通生生将全身的精血、心念、灵光凝结出一点道基!
只不过,这其中涉及到透支与预支之理。
银甲人的头上,代表着殷郊的冷峻面孔狞笑着张开嘴,猛地一吸!
那两人浑身一颤,眼白上翻,昏厥过去,而后血肉迅速干瘪,浑身的气血精华都朝着胸口汇聚,与灵光交缠着要脱离身躯,被殷郊吞噬!
“兄长!”
关键时刻,银甲人的俊秀面孔焦急出声,旋即凝聚心神!
就见银甲人的左手忽而艰难移动,在胸前捏出一道印诀!
随即,那两名道人浑身震颤着跌落下去,胸口的灵光与气血又重新散开!
殷郊的面孔登时怒火冲天,他低语道:“殷洪,你做什么?若不得道基之灵,如何压制魍魉?”
殷洪便道:“兄长,这些人都是太华门人,算起来,也是玉虚传人,如何能伤了他们?”
“事急从权!”殷郊根本不给殷洪再次开口的机会,眼中红光一闪,浑身灵光骤然燃烧,随即朝着殷洪的面孔灌注过去!
“兄长,怎能在此时预支……”
竟是直接将殷洪的意念镇压下去。
于是,银甲人头上的两张面孔,竟然开始变化,属于殷洪的那张俊秀之脸,居然渐渐消弭,最终消失不见!
相应的,原本缠绕在身躯上的一层淡淡灵光,也随之消失不见。
“罪恶之事还是为兄来做!”待得独占头颅后,殷郊淡淡说着,“在这之后,才是你这颗无用善心发挥功效的时候。”
说着,整合了整个身躯的殷郊深吸一口气,意念贯穿全身,令整个身躯的震颤停止。
噼里啪啦!
随即,他全身上下发出了铁锅炒豆一般的声响。
“耽搁的时间太久了,一体两念,事事皆要内耗,着实是损失不小,现在总算能舒心片刻,虽说在这之后,因着香火之道的规矩,身躯要被殷洪掌管相同的时间,但到时该做的事也都做完了!”
念头落下,殷郊再次朝那两人看去,却没有动手,而是冷笑起来。
“也罢,既然又有送上门来的了,那不妨就挑选个更好的猎物,省得图造杀孽!这里,毕竟是我那兄弟的过往师门!”
说着,他目光一转,看向远处。
就见几道剑光、遁光疾驰而来,为首的脑门锃亮,正是穷发子。
毕竟山外闹出这般动静,两个门人又深受重伤,秘境中又怎么会毫无察觉?
再加上,这位怪异的故人,本就在门中挂了名,是被重点观察的,穷发子为了二人,甚至还特意给身在长安的南冥子去信。
可见,他早就意识到,这位不速之客是个不稳定因素。
只是,任凭他如何预想,都没有想到,引爆这颗炸弹的,居然会是昆仑来客!
而且那秋雨子的道行修为,在八宗之中如今也是数得上号的,按理说也身在强手之列,穷发子着实没有想到,对方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这么离奇!
以至于,他还未召集好人手,商量出对策,那边两个外门弟子已是重伤!
几息之前。
“山门跟前,被人伤了弟子,于情于理都不能置之不理!”穷发子得了小心,便不停留,也不按着正常顺序安排了,先是招来了自家儿子,拿出随身白玉递过去,吩咐道:“我儿,你拿着为父的太华白玉,去道隐峰,你言隐师叔祖闭关处,讲明情况。”
光头少年领命而去。
紧跟着,穷发子就率领几名演武的内门弟子架云而起,朝着秘境之外飞去,只是在这途中,他也没有闲着,将一张张符篆拿出,以意念刻印情况,然后一一点燃。
瞬间,一道道讯息传递出去。
“诸师兄弟之中,我算是垫底的,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便也不怕丢人现眼,师门安危可比我的脸面重要得多,自然要让几位师兄,还有小师弟都知道此处情况,以防万一!”
待做完这些,他的人已到了秘境之外,一出山门,便见得那银甲武将凌空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表情倨傲。
不过,看着那张冷峻面孔,穷发子却是微微一怔。
“之前此人分明是一头两面,怎的现在只有一张脸,看着与常人无异?”
疑惑之中,他想到此人毕竟与师门存在渊源,刚才又是和昆仑动手,算起来与太华山没有撕破脸,便想着先拖延时间,稳住对方,等自家几位强横得离谱的师兄、师弟归来,自可万无一失。
“你……”
只是,穷发子刚要开口,便听那人冷哼一声!
霎时间,滚滚重压袭来!
那恐怖的压迫感,浩浩荡荡,宛如江河一般汹涌,不仅将周遭空间压迫得显露裂痕,更宛如铁锤一样,敲在穷发子等人的身上。
随同其人同来的几名修士,第一时间便闷哼一声,而后跌落云头!
穷发子虽稍好一些,却也是闷哼一声,身子一顿,当空摇晃了一下,口中就有了一抹鲜血腥味。
他压下翻腾的气血,驱散心底杂念,努力维持镇定,手捏印诀,护住周身,随即运气于胸,扬声道:“阁下既为我太华先辈,何故要伤及门人?”
“太华先辈?”殷郊哈哈一笑,看着穷发子,满脸嘲弄之意,“也对,我与太华山也有几分同源之谊,既然如此,当下正身陷危机,尔等何不相助?”
穷发子压住心头厌恶与怒火,直言道:“前辈若需要相助,吾等自当伸出援手,还请明言!”
“好!”
殷郊眼中红芒越发浓烈,身上银甲的诸多接驳、缝隙之间,更有一股股的黑烟不住冒出,散发出刺鼻的腐朽气息,更令穷发子心底生出种种难言的诡异之感!
这般摸样,如此疯癫,与初来嫁到之时截然不同,莫非是走火入魔了不成?
但不等穷发子细细思量,殷郊就忽然催动身上的银光鳞片漫天飞舞,又将那方天画戟往前一挥!
“那就将道基献出吧!正好与我定住此间道身!”
话落,寒芒自奇戟刃中迸射出来!
刃光锋利、冰寒,内里蕴含着要将人开肠破肚、斩道取心之意!
穷发子本能的便生胆寒之念,方要躲闪,却骤然惊觉,四周的空间皆被那银鳞定住,竟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呼吸间的功夫,那寒芒已是近在咫尺!
他慌忙捏动印诀,引来雷霆护身,但那寒芒却连雷霆都一分为二,直指其身!
“吾命休矣!”
穷发子惊呼一声,旋即点点涟漪自远处,这边被那光辉透身而过!
霎时间,他整个人便被一分为二!
胸膛之内,性命相交的灵光破空而出,朝殷郊飞了过去。
“不得了,竟是长生根基,这一下,足以令吾辈在凡间留存半个月,就是再与人动手,也至少还能维持时日!你在太华山中该是中流砥柱吧,只可惜,终究只是凡俗之根,如何能是吾辈对手?”
叛逆的王子露出期待的笑容,张开五指顺势一抓,就要将那灵光拿捏在手。
但就在此时。
太华秘境之中,扶摇峰中,传出一声叹息。
“真身未圆满,本来不想动用,现在却是不得不动了。”
有如白玉一般的身躯微微震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顿时,整个秘境昼夜流转,四季同现!
那双迷茫的眼中,无数流光闪烁,仿佛有星辰兴灭!
紧接着,他抬起还显孱弱的手臂,轻轻一点。
“不过,你说对弈便对弈?世事哪能随你定!”
念头落下,黑白光辉呼啸而出,转眼便扫过秘境内外!
瞬间,因果兴衰,逆转还原!
尤其是那殷郊,在被黑白光辉扫过之后,猛地惨叫起来,随后凌空翻滚,浑身上下银甲碰撞震颤,一道道黑烟从铠甲缝隙中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