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这个现象倒是有了解释——对面坐着的，是正版的冲失昴，他和宫野姐妹毫无关系，不住在木马庄才正常。

在木马庄扑空之后，江夏又去了一趟东都大学。然而顺着冲失昴留下的资料找过去，依旧是个空地址——至少在“苟”之一道上，这个新部下显然已经入门。

当然，现在既然成了部下，冲失昴的住处，自然不再是秘密。等今天的见面结束之后，让猫跟过去看看，就能轻易找到了，说不定还能顺便找到赤井秀一的下落。

……

咖啡厅里。

江夏开着松田阵平的马甲，安逸地靠着软凳，感觉今天来对了。

虽然冲失昴的身份，很可能存在问题。但这毕竟是琴酒选的人。而且从组织的视角来看：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乌左”为了以防万一，就已经让忠诚的假“乌左”揪了冲失昴的脸——发出这种捏脸的命令，当然不是因为乌左猜到了赤井秀一的计划，而是因为他在这方面吃过贝尔摩德的亏，所以比较防备初次见面的人。

在这个基础上，正常人又不可能每一次使唤部下，都先捏一遍脸确认。总之，日后，即使组织发现冲失昴忽然变成了赤井秀一，也怪不到乌左头上。因为他已经尽力预防了，只怪敌人太狡猾。

盘算好以后可能会用到的说辞，江夏悠闲看向冲失昴。

既然面前这个冲失昴是真品，那就先谈谈任务的事。

……

对面，冲失昴无声坐着，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沉默而压抑。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他听到对面的黑衣人开了口。

乌左语气平澹地说：“你毕竟是外围成员出身，可能沾上了一些常见的恶习。而我这个人一贯很关爱部下，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关于这次的任务，你有什么头绪？”

冲失昴：“……”关爱部下？

他想了想自己的专长，又想想不对口的任务，再感受一下脸上的刺痛，沉默片刻，自动把乌左刚才的那句话，翻译了“早上好”、“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礼貌性的招呼——而众所周知，打招呼不需要有太多含义，随便说一句假话也很正常。

因此他很快略过这一点，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乌左最后的问题上，以及前面那句关于“恶习”的评价。

外围成员的恶习……

冲失昴想起了自己这种在组织成员当中，堪称心慈手软的性格，忍不住有点心虚。

——难道乌左猜到了他怀柔的打算，并且对此非常不满，这是在敲打他？

桌对面，黑衣青年没有说话，像个熟练的老领导，给他留足了反思的时间。

在冲失昴按捺不住地发散思维时，他看到乌左取出了口袋里的墨镜，打开镜腿，慢慢擦拭。

……这似乎是电视剧里标准的反派大老常见动作，冲失昴以前看电视，总觉得那些大老多少带点中二。但现在，面对面坐着，他却竟然真的感受到了那种面临深渊一样的压迫感。

……或许是因为电视里的角色，不可能打破玻璃跑出来攻击他，但坐在对面的乌左，却完全能轻易取走他的性命。

“……”虽然乌左看上去对他不太满意，但上司的问题，不可能假装听不到。

冲失昴调整了一下呼吸，思索片刻，低声回道：“说来惭愧，我不太擅长……”考虑到这里毕竟还是公众场所，即使周围没人，他还是没敢直接说出“暗杀”这个词，只是小幅度比划了一个相应的手势：

“我担心闹出太大的动静会引来麻烦，所以打算先从自己擅长的领域入手，比如用一些……那样的资料，让他妥协。但事情进展不太顺利……”

说到这，冲失昴略微停顿了一下。想起看上去彷佛很靠谱的赤井秀一，他心一横，夸下海口，“所以接下来，我打算试试更直接的方法。”——他是指“暗杀‘失败’导致目标重伤”。

乌左很有耐心地听他说完。

然后在冲失昴诧异的视线中，语带嫌弃地开口：“杀人这种简单粗暴的事，是没有脑子的暴徒才会使用的手段……现在，你既然已经是我的部下，以后就把它从方桉里划掉，明白了吗？”

“……？”

冲失昴怔了一下。这是他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但还是很快应声：“一定照办。”

冲失昴心里有些疑惑，同时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干部当中，竟然也有和平派？

如果是这样，那组织突然把他拨给乌左当部下，就一点也不突兀了——上下一个风格，才更方便协调。到了现在，冲失昴才彻底相信了赤井秀一的话：组织真的是在给他分配工作，而不是察觉到他在和前卧底接触、把他骗出来杀。

……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冲失昴听完刚才那段话，忽然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到过“乌左”这个代号。只是一下想不起来。

但这么细细一回想，却模湖有一种压抑窒息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听到的传言？啧，这一阵，他正忙着想要脱离组织，然后跑路，很多八卦都没放在心上。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认真收集情报……

不过这些八卦，以后还有机会听。

前提是他顺利混过这一次任务。这个“让绵贯会长在下周的董事会之前消失”的任务。

——不杀人，又没有什么可供威胁的情报……任务怎么做？

冲失昴试着提议：“既然没法通过电子设备偷取到照片，不如我全天跟着他，寻找破绽？或者雇佣几个和组织无关的人，把他绑走关一段时间，等事情结束再放出来。”

“跟踪效率太低，也太碰运气。只剩这么几天，怎么确保他会被你拿到把柄？”乌左把墨镜折叠起来，用它笃笃敲了敲桌子，看上去对这种回答不太满意，“至于绑架。杀人简单粗暴，绑架难道就优雅了？而且中间的关押看管谁来负责，人一旦跑了，又要增加不少灭口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