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凶器,洛青鸾心头一沉。
这柄短剑就是当时刺客使用的,但形状和普通的短剑大不相同。剑身只有小指宽,八寸长,两侧锋利,剑身银白雪亮,看起来就像一根铁锥似的。
洛青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特殊的短剑,难怪刚才她看到南宫擎身上的伤口并不大,但胡太医却一直决定不了该不该包扎。
几乎不用猜,也不用给南宫擎把脉,洛青鸾也有预料了。虽然南宫擎胸膛上已经被胡太医撒上的白药粉止了血,但洛青鸾看了看,伸出手稍微用力一按,顿时伤口又冒出了鲜血。
“不好,又流血了!”胡太医看的惊叫,连忙拿起药箱中的白药粉,不管不顾的撒了上去。但他动作太急,又慌乱,一下子撒的太多,一瓶白药粉几乎都撒完了,弄得南宫擎身上全是药粉。
“楚王妃,你轻点啊……陛下这伤口就是太深了,下官实在无能为力,所以才不知道该不该给陛下包扎。可你这一按……”胡太医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埋怨自己无能,还是怪洛青鸾太莽撞,懊恼的捶胸顿足。
王太后也惊的站了起来,哪里还顾得着休息,脸都吓白了:“青鸾,你怎么……陛下伤势严重,你可不要乱动啊……若是陛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哀家就、就……”
话没说完,王太后就有晕过去的架势,捂住额头很是痛苦。宫女惊的连忙扶住她:“太后,太后你怎么了?快坐下休息!”
洛青鸾才是头大,自己不过是确认一下南宫擎的伤势,就算她不按,这伤口没好血流不出也会积在腹腔的。可胡太医和王太后都惊成这个样子,还大喊大叫,若是王太后吓的晕过去了,那才是更添乱。
“胡太医,陛下这里交给我来就好,你去照顾太后就是,小心别让她太激动。”
等宫女将勉强稳住心神的王太后搀扶出去,到偏殿休息后,胡太医带着弟子也离开,洛青鸾这才有时间好好治疗南宫擎。
刚才洛青鸾已经检查出南宫擎的伤口颇深,只怕已经伤及了脏腑,就必须赶紧确认伤处和治疗方案。她只留下外面三个太医中其中一位的弟子,其余人都留在外面等候帮忙,她终于坐下,认真的给南宫擎诊脉确认。
随着时间越过去,洛青鸾的脸色越难看。
果然……南宫擎的伤势很严重,已经伤到了最重要的心脏。而最让洛青鸾觉得棘手的就是,这种伤势在于她的前世,并不算致命的,但在这个外科落后的世界,这几乎就等于宣告了南宫擎的死亡。
虽然伤口并不大,仅仅是一指宽,但却极深,需要开刀缝合。但就算是洛青鸾,她也没有适合的工具和环境来做这种事,更何况还有消毒、止痛,以及各种一应开刀需要的材料等等,她根本就没有。
要现做,根本来不及了。只怕最多一天,南宫擎就会伤势过重,失血而亡。
而且这种失血是看不见的,更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而且可怕!外伤极小,脏腑内流出的血只会淤积在体内,然后变成淤血,恶性循乱,最终导致南宫擎死亡。
仅仅是这么一想,洛青鸾就压力巨大。
现在只怕王太后和一众太医都将希望放在了她身上,难怪她进来之前看见那几个太医束手无策的站着门口,胡太医更是犹犹豫豫,连包扎伤口都不知道该不该,可见他们已经知道了情况。
该怎么办?洛青鸾脑中急速思考起来。
南宫擎绝对不能死!若是他死了,只怕整个西楚都要大乱。就算皇后苏怡怀有身孕,可现在毕竟还没有出世,更不能让众臣相信是皇子,若是南宫擎出事了,只怕不但会让北越军心振奋,打击到西楚将士,还会让百姓惶恐,群臣不安。
究竟有没有居心叵测之徒趁机篡位夺权,那就更说不准了!
虽然想着,可洛青鸾手下并没有停,接过随她进来的医正手中的银针,一根根扎入南宫擎的心脏周围。现在最重要的,第一是给南宫擎止血,第二是伤口愈合,还好刺客没有用毒,否则就更难救治了。
如此手法,熟练而娴熟,落针毫不犹豫,那医正就算是看自己师父也没这样的能力,不由得看呆了。洛青鸾却根本没空去管他,只要他听话,好好的协助她就行。
她是在利用鬼手九针法给南宫擎止血。
必须先将血止住,让后才能考虑伤口缝合的事,好在洛青鸾掌握的针法对于止血有强效,只要封住伤口周围的穴道,就能暂时截断血液的流动。但此举也有一个缺点,就是不能长久,顶多半个时辰之内,若是不解开穴道恢复血管畅通,那南宫擎也会因为全身僵硬,脏器逐渐枯竭而亡。
刚做完这些,洛青鸾才一收手,顿时就觉得一阵无力。她赶紧撑住床榻,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缓和过来,擦去额头上的微汗,她知道自己又因为耗费心神而体力不支,若是再继续这样,别说治好南宫擎,只怕连她自己也会支持不住。
“来人!”她喊了一声,低着头喘息不止。
等在门口的三个太医赶紧来了,一看洛青鸾的样子就知道她累惨了,连忙道:“楚王妃,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
也没空给他们客气了,洛青鸾直接看着最左边的一个太医道:“我刚给陛下扎了针,可这针必须在半个时辰内取出,不然会伤及陛下龙体,可一旦取出,又会让陛下继续流血不止,所以必须小心。这件事就交给这位太医了,时间快到的时候,给陛下取出银针,隔半柱香的时间再按照原来的位置和深度重新扎一遍。”
这太医简直听得冷汗都要出来了。
依楚王妃的意思,那陛下的性命不就全在他手上了?
若是针取晚了,陛下龙体有损,可究竟损害程度是多少,会不会伤及性命……他简直不敢多想,若是他害的陛下有什么闪失,砍了他脑袋都不够!但等他把针取了,陛下的伤口必定无法止血,这半柱香的时间里,陛下会不会失血过多而亡……
这些情况,他光是想一想几乎都浑身发抖。
但洛青鸾根本没空管他,立即又对第二个脸色发白的太医道:“劳烦这位太医,马上去配置活血化瘀的药物,汤药一定要浓,越浓越好。”
这是等会准备给南宫擎服用的,目的是不让他体内的形成淤血,或者说,尽可能少一些。就算药效过强对身体会产生一些不良反应和作用,但这个时候洛青鸾也顾不得了。
伤口中流出的血如果始终保持流动状态,那么就能轻易从伤口排除,但若是成了淤血,不但会阻碍伤口的愈合,还会增加发炎感染的可能,更淤积在体内,极难消除。
但这些原因,洛青鸾根本没有时间给这人解释清楚,只能尽快交代下去。
听清自己只需要熬药,这太医顿时松了一口气。
现在陛下情况危急,他几乎不敢奢望事后被赏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算他身为太医没能治好陛下,这同样有罪,但只要陛下没死在他手里,这就是幸运了。
连开方子的时间都没有,这太医立马冲出了空明殿,直奔太医院熬药去了。
这时,第三个太医已经等着洛青鸾吩咐了。
心都要跳出来了,也不知道洛青鸾会给他什么任务,七上八下的,他还从来还没遇到这种紧急的时候。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好歹面前有楚王妃顶着,不管他要做什么,但至少比第一个给陛下行针的太医要安心一些。
只要不让他去亲自去伺候陛下,让他干什么都好。
“这位太医,你马上回太医院,让所有太医都一起翻阅医学方面的典籍,查查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让脏腑内的伤口自行愈合的。”刚说完,洛青鸾又补了一句:“这关系着陛下的生命安全,而且最多只有一天的时间,若是找不出来……那我也没办法了!”
脏腑内的伤口自行愈合?这平时从来没听过啊!
心头一咯噔,这太医脸色大变,赶紧应了一声,不敢有半点耽误,也跟往太医院去了。
内殿转眼又清净了下来,这种清净似乎和往常并无区别,但此时却仿佛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唯一还和洛青鸾一起留下来的那个太医,此时一瞬不瞬的盯着南宫擎的身体,片刻之后又扫了一眼角落的纪时沙漏,眼神几乎都没转一下。
哪里不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他根本不敢有丁点疏忽,若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让陛下出事了,那他才是最倒霉的一个。
洛青鸾却依旧没空休息,坐在旁边的软塌上,一边休息一边思索。
她只有一个人,要同时做这么多事肯定不可能,好在还有王太后在,给与了她极大的权利,甚至能够使的动所有太医。在众人协助下,争分夺秒,兴许会找到一线生机。
这次南宫擎被刺,看似伤势并不恐怖,仅仅是一道小口子罢了。可只有洛青鸾和给南宫擎诊过脉,知道他身体情况的几个太医才知道,这绝对是最严重的一次。
危及性命!
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