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义活了几十年,没遇到过这么刁蛮难缠的女人,身为天星馆的馆主兼知名大儒,想不到今天如此丢失了颜面,竟然在大街上被人打趴在地上,他的心里怎么都不平衡。
“你们这家人,小的没教养,大的也是如此蛮横无理,上梁不正下梁歪,打了老夫还强词夺理,你们给我等着,老夫要将你们告到官府去,我天星馆可不是好惹的!”
听到他要报官,梁玉燕正愁有气没处撒呢:“你告啊,随便你告,看到时候是谁吃不了兜着走!”
报了官正好,她倒要看看,这个老骨头把她家长逸弄丢了,这官府站在谁一边!
“你给老夫等着!”
“等着就等着,谁怕你啊!”
梁玉燕这才松开了吴德义的衣领,放他而去,自己则赶紧回去报告情况了。
……
吴德义拖着一幅老骨头伤痕累累,万般委屈的跑到了城主府,对准门口的打鼓就使劲敲,他要击鼓鸣冤。
“没天理了啊,郡守大人要为老夫做主啊。”
本来还不爽,郡守魏天林不知道是谁竟然随便击鼓鸣冤,一看竟然是天星馆的吴大儒,赶忙让人将他恭恭敬敬的请了进来。
大堂之上,吴德义站在一侧,哭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像个被欺负的妇人。
“大儒这是何故?”
郡守魏天林看到堂堂天星馆的大儒被人打成这个样子,当下严肃起来,知道这定是一件不可马虎的事情。
“哎哟。”吴德义被梁玉燕打的上气不接下去,即便是到了衙门,也是半天缓不过神来,一股劲堵在胸口,让他有苦难说啊。
郡守命人端来了一把椅子,让他坐在椅子上,然后又命人给了他一口茶。
吴德义喝了茶,深呼吸之后,这才对郡守诉起苦来。
“郡守大人,今天我天星馆开除了一个孩子,这孩子三番四次扰乱学堂秩序,打伤夫子,抢同学膳食,还撒谎狡辩,屡教不改,今天更是当众现行也不承认过错,还把章夫子给打了。”
吴大儒说话的时候心中愤愤不平,有些夸大其词的成分,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觉得这孩子就是没教养,加上今天梁玉燕的所作所为,他断然不想再为这孩子说上一句好话。
“哦,那此事与大儒击鼓鸣冤有何关联?”郡守理智的分析起来。
“大有关系啊,郡守大人。”吴德义愤声道。
“老夫现在要状告纳兰长逸的家长,她不分青红皂白对老夫大打出手,将老夫推倒在地,当街拳打脚踢,还毁谤我天星馆的名声,至使我天星馆名誉受损,老夫要他们还天星馆一个公道。”
“哦?竟有此事?”魏天林迅速叫来左右,命人去调查吴德义所说是否属实。
“老夫只见这孩子冥顽不灵,目无尊长,其他家长也纷纷投诉,不想天星馆受此影响,这才迫不得已将他开除了,可是今天他中途并没有回家,不知是跑哪里贪玩去了,他家人在天星馆没有找到人,就
将老夫打成了这个样子,还扬言要拆了我天星馆啊!”
吴德义说的情到深处,竟是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一旁去街道调查的左右很快就回来了,附耳在魏天林的耳边,说了几句。
“岂有此理!”魏天林听到的事实与吴德义所说相差不远,当即接受了天星馆的申诉。
“郡守大人啊,你要为老夫做主啊,这孩子缺少管教也就罢了,他家人如此野蛮,老夫这堂堂大儒活到这把年纪,被打成这样也是颜面尽失,要是再任由他们这般下去,只怕明天我天星馆的招牌就要被拆了!”
之后半个时辰,郡守魏天林听完大儒吴德义所说,大怒,“此等刁民,不可不治!长此以往,我北郡城岂不是要翻天?”
当下他便起身,走到了大儒吴德义的身旁,将他搀扶起来。
“吴大儒,你且告诉我,此人家住何方,姓甚名谁?”
“纳兰长逸,家住梨花街燕子巷。”
魏天林乍一听,“姓纳兰?”不由得思躇起来。
不对不对。
在这西楚国有几个人敢姓纳兰的,纳兰是少见的姓氏,平民百姓怎会有人姓纳兰?而赫赫有名的战神楚王大人不就姓纳兰吗,这孩子莫不是跟楚王大人有干系?
不不不,魏天林仔细一想,楚王大人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即便是他也不可能跑到北郡城这种小地方来。或许只是个巧合罢了,也许只是沾亲带故的普通大户人家而已。
又细细想了一番,魏天林现在心中排除掉种种他姓纳兰的可能,这才逐渐想通。
如果他只是普通的大户人家,那绝对是要受到官府的制裁的,毕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只是个毛头小子。
“郡守大人,怎么了?”吴大儒见魏天林突然不说话了,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而却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吴大儒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气,忐忑起来。
魏天林思考片刻,才说道:“吴大儒,此事事关重大,待我查明原委,还你天星馆一个公道。若真的是纳兰府行为不端,有霸势欺凌的嫌疑,本郡守自然不得由他们如此放肆!”
听到他这么说,大儒吴德义总算是放心了:“如此甚好,老夫静候郡守大人佳音!”
“嗯,大儒且先回去吧。”魏天林屏退左右,着手安排起来。
……
另一边,梁玉燕匆匆忙忙回到府上,此时,纳兰府已经灯火通明,洛青鸾还在书房写本子。
梁玉燕进门的时候,洛青鸾见她一个人,问道,“长逸呢?”
平日里那小子一回来就要粘着她了,今天怎么这么晚了都还不见人影?
“莫不是又贪玩了,告诉他,每天回来都是要写功课的,若不好好学习,小心他爹不给他果子吃。”洛青鸾自顾的说了一句。
梁玉燕都不知道怎么跟洛青鸾说这个事,要是她知道孩子不见了,该着急成什么样?
洛青鸾见她支支吾吾,有话不知当不当讲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长逸又闯祸了。”
梁玉燕心下一怔,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住的。
“青鸾,长逸不见了。”她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
洛青鸾手中一顿,停下了正在写故事的笔,有些惊讶的抬头问道:“不见了?怎么不见了?”
“今儿白天天星馆开除了小世子,我去接他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学堂的吴大儒说,他早就走了,我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已经派人去找,可是找了三遍都没有找到,怕是不知道被什么人带走了。”
梁玉燕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重新给洛青鸾理了一遍,满心焦急。
听完事情的原委之后,洛青鸾只觉得,这天星馆的人也不是那么讲道理。
“想不到堂堂天星馆尽然能做出这种事。”竟敢冤枉她儿子。
还把长逸给开除了?真是活该被打。
自己儿子的脾性洛青鸾自是清楚,此事他只怕是懒得跟人家解释而已,罢了罢了,误会一场,她并不放在心上。
“长逸已经失踪了四个时辰,我只怕……”后面的话梁玉燕没有说,但是意思很明显,她担心纳兰长逸遇到坏人。
“不用担心,长逸虽然年纪小,但会武功,又那么机灵,遇上他的人怕是只有倒霉的份,就算真的遇到人贩子,这北郡城巴掌大点地方,还能翻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这种地方上的小喽,只怕不够她儿子塞牙缝的,所以她倒并不是担心他的安危。
她只看天色已黑,长逸在外面不要冷了饿了。
不过,她儿子虽然不会有危险,但是对她儿子图谋不轨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加派人手去找,城里大大小小的角落统统不要放过,见到可疑的人就把他们抓来问问,就是整个城把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些对长逸心怀不轨的人给我抓起来。”
“是。”梁玉燕前脚刚出去,纳兰夜后脚就回来了。
一回到府上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洛青鸾走过去,埋怨了一声:“长逸不见了,你也不担心的?”
他一把搂过洛青鸾,将她圈在怀里,“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大点地方还怕他蒸发了不成,这小子贪玩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玩够了也就回来了。”
以前,儿子将府中闹得鸡飞狗跳,这种事不在少数,怕是今天又玩什么花样了。
洛青鸾惊诧的看着他,她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竟然这么淡定的?
“有你这么当爹的吗?长逸才五岁,你就这么放心。”
纳兰夜却不以为然,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相比长逸,我更不放心的人倒是你。”
“嗯?”洛青鸾一脸茫然,“我怎么了……”
在他的怀中她不知所措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纳兰夜额头抵住她,深深的吸着她身上的香味。
“这几天你忙里忙外的不见人影,为夫想你都找不到人,你是不是又在偷偷写话本子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