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是被一阵带着海腥味的恶臭熏醒的。
他睁开眼, 发现他正在一处破旧的木屋里,周围是一片晒干的海藻,整个木屋还在轻微的摇晃。
似乎是条小船。
江湛咳嗽了两声。胸口还残留着呛水的压抑感。
他试图站起来, 才发现自己腰上挂着一条铁链子,另一头深深地钉在了木板中。
江湛用力拽了一下, 没有拽开。
船舱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人影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孟洲看到江湛醒了,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恭喜啊,竟然没淹死。”
铁链太短, 江湛站不起来,索性坐在低声,冷漠地看着孟洲。
孟洲咧嘴笑了起来:“江湛,你应该感谢我, 要不是我把你捞起来,你现在已经喂鱼了。”
江湛冷笑了一声。
孟洲把他救起来的目的, 他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湛嘴上问着,眼眸不动声色地在船舱打量一圈, 试图寻找可以反击的工具。
孟洲呵呵一笑:“江总何必跟我装傻?”
他神情骤然阴冷了下来, “白衍毁了我, 我自然也要毁掉他。”
江湛没有找到可以够到的工具, 略失望地垂眸,旋即抬头:“哦?他怎么毁了你?”
……
“孟洲为什么这么恨你?”江渡无法理解,“他才是打扰你们生活的人!他哪来的脸恨你?”
白衍看着手机上刚收到的消息,声音平淡:“大概是我告诉了裴深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想要解决alpha或者omega的信息素问题,除了ao结合、仿生信息素之外,还有第三种途径。”
白衍抬眸,眸色中一片漠然, 轻轻吐出一句话,“直接把腺体挖出来。”
江渡身体一寒,瞬间想到了什么:“裴深……把孟洲的腺体挖出来了?”
“看孟洲铁了心要来报复我,大概是成功了。”白衍冷笑一声,“而且裴深一定是把锅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江渡还是有点没懂:“这值得这么仇恨吗?”
“你们大概很难理解,但在我们的世界里,挖出腺体的意义和这个世界的阉割差不多性质。”白衍淡淡地道,“我曾经就想过,如果我被一个讨厌的alpha标记了,那我一定会挖掉我自己的腺体。”
江渡想起自己曾经包养过裴深一段时间,身下微微一凉:“那他想报复你,该不会想挖掉你的腺体吧?”
白衍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后颈上的腺体,神色不变:“倘若挖掉腺体能让阿湛平安回来……”
……
孟洲的身材已经不复以前那样健壮,眼眸中的怒火和屈辱闪烁:“我会让他后半生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湛冷笑了一声:“活该。一条丧家之犬,你以为你是谁?”
孟洲脸上闪过一丝暴怒,向前一步,孰料竟然停住了。
江湛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刚才故意想激怒孟洲过来跟他打架,竟然没有成功。
他目之所及没有任何工具,思索片刻之后就找到了唯一的希望——直接干翻孟洲!
虽然他被铁链锁在地上,但孟洲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强悍的alpha了,贴身肉搏不是毫无胜算。
与其被孟洲当作人质威胁伤害白衍,江湛宁愿拼一把。
然而孟洲居然没有被激怒。
孟洲似乎看出了江湛的想法,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换上了一丝阴沉:“已经犯过的错,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他忽然换上一副讥笑的神情,“你没淹死是你命好,白衍的命可就不太好了。”
他恶狠狠地看了江湛一眼,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烤鱼的香味。
江湛不知道自己入水后昏迷了多久,船舱里只有一盏老旧的蓄电手提灯,从木板缝隙看外面一片漆黑,显然已经是夜里了。
他整理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孟洲留下他必然是为了威胁白衍。
白衍和裴深交流的内容没有瞒着江湛,江湛知道白衍暗示过裴深挖出孟洲的腺体。
从现状来看,裴深应该是成功了。
这就意味着孟洲失去了标记白衍的能力。
如果孟洲想要报复白衍……难道想要挖掉白衍的腺体?
江湛目光微沉,又扯了扯锁链。
他绝不会让白衍受伤。
这条破船主要是木质,而且看起来年久失修,地板都有些腐烂破损。江湛轻轻摩挲了一下地板上的青苔,觉得锁链未必有这么牢靠,再用用力说不定……
“别想了,这条锁链连着下面的铁钉。”孟洲推门进来,神色依然带着讥讽,“你要是一个alpha说不定还能行,可惜你不是。”
江湛心里微微一动,面上不显。
孟洲手里拎着一串烤鱼,丢到江湛面前:“吃吧。”
江湛眼皮抬都没有抬。
孟洲冷笑一声:“你现在不吃,一会怎么有力气演戏?”
江湛抬眉,眼神微微眯了起来。
孟洲原地坐下:“我已经给白衍发了消息,让他一个人来这里。但凡看到有任何其他的人出现……”
孟洲从怀里掏出一把漆黑的枪,轻轻吹了一口,“结果他应该知道。”
周围无人的海面,任何船只的靠近都极为显眼。
江湛神色渐渐冰冷。
孟洲咧嘴一笑:“我们都是从海中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就连我这样的alpha都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更敏感的omega会怎么样呢?”
江湛冷冷地道:“白衍并不脆弱。”
“你说的没错。”孟洲居然表示了赞同,神色沉郁下来,“我最大的疏忽就是对白衍太过轻视了,觉得一个脆弱的omega根本没有能力给我造成威胁。”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恶毒,“可惜呀,这么强大的omega,最终还不是陷入了爱情?他对你的信息素很依赖吧?这是omega的天性,哪怕你还没有能力标记他,他的情绪依然很容易跟着你走。”
江湛隐约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孟洲的笑容愈发扩大:“如果是你来伤害他,想必比我这个仇人伤害他来得更加有效。”
江湛觉得有些可笑。
他怎么会伤害白衍?
他恨不得把白衍捧在手心。
孟洲忽然把枪口对准了江湛,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怀恶意的笑容:“你们鹣鲽情深真是令人羡慕啊……只是不知道这种感情,到底比不比得过本能的渴望?”
江湛感觉有点不妙,身体迅速一偏——
“呯!”
孟洲扳机扣动,随后江湛感觉小腿一阵扎心的疼痛。
他低头一看,忽然怔了一下。
小腿上的子弹不是他想象的子弹,而是一枚小小的注射器。
这枚注射器似乎不是这个世界的科技造物,射中他的身体后,注射器里的液体迅速减少,几乎眨眼间就全部注射到了江湛体内。
随后注射器自动从江湛腿上掉了下来。
江湛心一冷:“这是什么,毒品?”
“怎么会,我从不干违法的勾当。”孟洲假惺惺地笑了起来,“听说江总几次进入了二次发育和分化的状态,但是一直没有成功分化成alpha,岂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江湛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猜测,眼睛眯了起来。
“alpha的天性就是占有、侵略和伤害。这是alpha的本能,是我们用来对抗自然和威胁的力量源泉。”孟洲轻轻捏了捏手腕,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笑的场景,阴森地笑了,“你越爱他,越控制不住自己占有他的冲动。”
他顿了顿,忽然扭头看向了外面,“当然,以白衍的能力,想要逃脱你甚至反杀你都太容易了……我来帮你一把。”
江湛猛然抬头,狠狠盯着孟洲:“你要是敢伤害他,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怎么能叫伤害呢?”孟洲指了指自己废掉的右腿,“不过是把他对我做的事成倍地还回去罢了。”
他盯着江湛,眼神渐渐染上疯狂,“白衍变成残废之后,只能永远待在你的身边,任你□□,任你侵犯,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你想对他做什么都不用怕,岂不愉快?”
江湛感觉体内渐渐有火在燃烧,让他忽然有些反胃。
好像有无数把刀子在他身体里切割,疼痛与炽热让他本能地想要破坏什么东西。
江湛抑制住自己的冲动,咬着牙道:“拘束不是真的爱——我爱他,更想他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beta们的妄想。”孟洲冷冷点评,“等你尝试过ao结合的美妙之后就会知道,大自然让我们进化出独一无二的信息素是多么高贵的存在,保证你尝一口就会永远地沉醉下去。我查过你,你在分化之前就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中最优秀的那一类,那么你分化成的alpha,会成为比我更强大,也更贪婪、更偏执的人。”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吹了吹枪口,转身出去了。
江湛感觉身体每一处地方都在发痛,下意识狠狠9砸了一下地板。
腐朽的木地板被他砸出一个洞,木屑乱飞。
江湛心里默念着白衍的名字。
随后他发现,当他想到白衍时,那些积蓄的爱意正在被占有和掠夺的冲动侵蚀。
他想让白衍全身上下都沾染他的气息。
他想把白衍束缚在只有他一个人看到的世界。
他想……
江湛蓦然一惊,仿佛被投入数九寒冬的寒潭,让他内心一阵冰凉。
江湛知道他的身体在发生什么了。
他正在蜕变成一个完整的alpha。
一个□□强悍、耐力精力过人,却对omega充满了掠夺和占有欲的alpha。
江湛清晰地记得白衍从前提起alpha时的厌恶。
白衍说那些alpha只知道把omega视为他们的所有物,肆无忌惮地在omega身上发泄着□□甚至暴力。
白衍说他倘若被一个讨厌的alpha标记,宁可挖出自己的腺体。
江湛以前猜测自己可能分化成alpha时,没有那么反感。因为那时候他对alpha只有一个概念。
然而现在他体内燃起的火焰、孟洲的话语都告诉他,alpha的本能并不是那么容易克制的。
江湛忽然明白孟洲到底有多恶意。
白衍可以面不改色地应对敌人和陌生人的敌意,可是来自身边人的伤害才是最难忍、最痛彻心扉的。
倘若孟洲真的废了白衍的双腿,让白衍一生只能留在分化成alpha的他的身边,对于追求自由的白衍来说将会是多大的痛苦?
江湛身体痛得手指都要蜷缩起来了,可他的眼神愈来愈锋锐。
——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孟洲……
如果他分化成alpha已经不可避免,那么至少要给白衍逃离他身边的机会……
……
白衍站在船头,凝视着不远处的那艘木船。
最原始的手段,却能躲开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科技的搜查。
他曾经对江湛说过,如果江湛遇到危险,他一定会保护江湛。
现在是他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白衍吸了口气,将身边的手电晃了几下。
木船缓缓靠近,最后船头接在了一起。
孟洲瘦削的脸露出来,首先打量了一下白衍的船只。
这艘船是敞篷游艇,船内除了几个救生圈之外什么都没有。
白衍冷冷地道:“我说过会一个人来,就一定会一个人来。”
“手套摘下来。”
白衍摘掉了那只放电手套,随手丢到了身后的船里。
孟洲咧嘴一笑,竟然没有露出什么怒意:“吃你的亏太多,总要细心些。”
白衍心头微沉。
一个冷静而谨慎的孟洲,比一个疯狂的孟洲更难对付。
“江湛在哪里?”
孟洲指了指背后的木船,微微一笑:“他在里面睡觉。”
白衍咬了咬下唇,不敢去猜测江湛遭遇了什么。
孟洲好像看出了白衍的担心:“我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和江湛没什么恩怨,当然不会伤害他。”
白衍压根不信。
不过他不是来跟孟洲争辩的:“把江湛还给我。”
孟洲很好说话地让开路:“请。”
白衍眯了眯眼,跳上了那艘木船,精神紧绷,随时预备着孟洲的突然袭击。
没想到孟洲什么也没做,反而贴心地替他打开了门。
门内昏暗,只有蜷缩在地上不停颤抖的江湛。
白衍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两步冲上去将江湛扶起来:“阿湛!你没事吧!”
江湛抖了抖嘴唇,用力咬了一下:“阿衍……”
白衍手指抵在江湛脖颈处,命令智脑给江湛检测身体状态。
检测结果让白衍内心一沉,瞬间抬头冷冷看着孟洲:“你对他做了什么?”
孟洲站在门口,看着白衍的眼神,手中的枪慢慢举了起来,微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帮了他一把。”
他忽然对着脚下放了一枪。
这次的子弹不是注射器,瞬间穿透了腐朽的木板,射入漆黑的海中。
白衍听到一阵轻微的“哗啦”声,顿时脸色一变。
船底破了!
孟洲一抬手,一柄匕首丢到了白衍身边:“割断你的膝盖,我就给你解锁的钥匙。”
白衍目光微缩,低头在江湛腰间看到了铁链上挂着的锁。
他咬了咬下唇,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怎么知道你会遵守约定?”
“你没有选择。”孟洲冷冷地道,“船舱在漏水,很快江湛就会跟着船一起沉下去。也别说什么断了腿你怎么逃命——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没有准备什么手段?”
他侧目看向了天空,“直升飞机还是潜艇?”
白衍低下头,上前拿起了匕首。
孟洲的神情渐渐变得希冀而狰狞,期待着接下来的绝赞表演。
白衍稍稍比划了一下,低头亲吻了一下江湛的额头。
随后他向着自己的膝盖刺了下去。
……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白衍的手腕被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
那只手力气之大,甚至让白衍疼得握不住匕首。
白衍看着江湛,有些惊喜地刚喊了一句“阿湛”,随后就觉得江湛的状态有些不对。
江湛的眼眸里一片涣散和偏执,隐约可以看到血丝,呼吸粗重,好像整个人都不在清醒状态。
这个状态白衍没有亲眼见过,但学过的omega课程中提过多次。
alpha的正式分化。
分化结束之后,alpha会进入一生中最暴躁、最失去理智的时期。这期间的alpha多数都会被关起来注射镇定剂,否则极有可能做出伤害亲友的举动。
孟洲并未因为白衍的举动被打断而不悦,反而笑得更加畅快:“真可惜,你只能享受被深爱的人打断腿的殊荣了。”
白衍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
“我在船板上抹了一点点能够刺激alpha的物质。”孟洲笑得阴森,“尝尝我曾经的痛苦,怎么样啊白衍?”
江湛忽然握起拳头,狠狠砸了下去。
砸的方向是……他自己的脑袋。
白衍怔住了。
孟洲也呆了。
江湛这一下几乎没有留手,整个人都被打偏了过去。
然而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因为痛楚而清明了不少。
“孟洲,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控制不住自己。”江湛声音沙哑,像极力忍耐着什么,“既然你把我帮我分化成了alpha,那我也送你一件礼物。”
他握住腰间的铁链,用力站了起来。
腐朽的木板在江湛的力量下寸寸崩裂。
江湛竟然直接把铁链从船只上拔了下来!
船底的水声更加明显,显然破洞更大了。
江湛握着铁链,向着孟洲用力一挥!
右腿残废的孟洲躲不开alpha的全力冲击,整个人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他吐了口血,整个人摔进了白衍乘坐的游艇中。
“咳咳咳!”
孟洲擦了擦嘴角的血,脸上闪过一丝阴狠,“我倒要看看你的理智能坚持多久!”
说完摸到游艇上的引擎开关,用力拉开。
游艇调转方向离开了已经破损的木船。
孟洲想象着木船里两个人互相伤害的场景,畅怀地呼了口气,冷笑了起来。
他倒是想知道江湛清醒过来之后看着被□□得不成样子的白衍是什么心情——而不想做普通omega的白衍被自己深爱的人牢牢囚禁在身边,又是多么痛苦呢?
笑声扯到胸口的疼痛,让孟洲忍不住咧了咧嘴。
刚才江湛那一下,至少砸断了他两根肋骨。
孟洲虽然被挖了腺体,身体还是比一般人好一些,平躺着用绳子绑好胸口的断骨,这才艰难坐起来,喘口气,寻找白衍丢下来的放电手套。
摸了一圈没有摸到。
他心头一跳,还没想到原因,忽然感觉一只手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迅猛的电流瞬间贯穿他的身体。
孟洲惨叫了一声,瘫倒在地,瞪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男人。
裴深穿着潜水衣,抹了抹脸上的水,对孟洲露出一个温柔到极点的笑容:“孟洲,你报完仇了,我来接你了。”
孟洲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被电麻之后根本说不出话。
“你不用说话,我知道的。”裴深温柔地抱住孟洲,手掌轻轻抚摸着孟洲废掉的那条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白衍说的对……只废掉你一条腿,你还是想要逃。”
他的手掌慢慢移到了孟洲的另一条膝盖上,“两条腿都断了的话,你还能逃掉吗?”
孟洲心中猛然泛起一丝久违的恐惧。
对于这个自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普通人类,他竟然从心底开始了难以言喻的恐惧,甚至让他战胜了电麻感:“裴、裴深……你、不要……”
裴深好像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又摸了摸孟洲的胳膊,歪了歪头,声音颤抖得更厉害,眼神却渐渐变得疯狂:“我不能失去你,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吧,就算你胳膊和腿都断了,我也不会抛弃你的——你失去威胁了,白衍也不会追查我们了,好不好?”
孟洲没有错过那句“胳膊和腿都断了”,心头凉意骤然上涌。
然而他说不出几句话,纵然说得出来也无法说服已经陷入偏执的裴深。
剧烈的疼痛袭来的时候,孟洲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被人折断羽翼囚禁在笼中的鸟,竟然会这么痛。
“真好,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裴深抱着孟洲,喃喃了一句,“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还会找到你。”
孟洲疼得满头是汗,听到这句话瞳孔瞬间收缩:“裴深!你……”
裴深低头亲吻了一下他,忽然“咯咯咯”笑了起来:“我本来是给白衍准备的……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孟洲忍着痛楚,看向了裴深身后。
一个方方正正的漆黑小盒子,上面隐约还有倒计时。
他肝胆俱裂,挣扎着想要爬开,然而四肢断了动不了,只能迭声呼喊:“裴深!停下!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我们好好的——”
“你肆无忌惮地闯入我的人生,然后想要干脆利落地抽身而去。”裴深爱怜地抚摸着孟洲的额头,“如果我早点把你四肢打断,可能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我害怕我承担不起白衍的报复,更害怕和你彻底分开。”
孟洲目眦欲裂,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你看,我现在跑不掉了是不是?所以……”
“白衍说我连你的骨灰都拿不到。”裴深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现在来看,我赢了。”
“白衍在故意利用你!”孟洲急得大喝,“不然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跟着他过来!”
裴深笑容骤然收住,深深地盯着他:“没关系,我已经习惯被利用了。无论你还是他,只要能达成我的愿望,被利用又有什么关系?”
……
“轰!”
深夜的海平面上,一朵灿烂的焰火跃起,很快彻底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