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擎这通电话是偷偷打过来的。
因为陆匪翧的事情,许一笙连带着也看不惯钟擎。
钟擎也没有办法解释太多。
关键是,就算解释了,对方也不会听。
所以,钟擎干脆都私下告诉陆匪翧消息。
听到陆匪翧那冷静的声音,钟擎竟然也没有觉得哪儿不对劲。
阿匪那是哀莫大于心死,情绪波动都随着乐照的失踪一并消失。
对,肯定是这样。
他没法告诉许一笙,陆匪翧从来心里只有乐照一个人。
陆匪翧跟其他女人的绯闻都摆在那里,事实胜于雄辩。
钟擎只是比较委屈,自己为什么会被陆匪翧牵连了?
刚从电梯里出来,护士站的执勤的保安拦住他:“对不起,先生,今天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钟擎先前来了好几次,都没有被拦下来过。
他很清楚,许一笙这是迁怒他。
病房里,许一笙坐在病床前,替哥哥按摩手上的穴位,一边说一些工作中的事情。
如今有曲岳泽坐镇,许家的那些极品亲戚倒是不敢再出来作妖。
许家虽然来到M城定居有一些年头,但有些风俗却没改变,比如说,重视子嗣宗祠那一套。
在许一箫出事之后,许家国内的亲戚,八竿子没有见过面的,都跑到许一笙面前来,说三道四。
摆出一副公正嘴脸,要把家产都据为己有。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吃绝户。
但有了曲岳泽做靠山,许一笙完全可以喘口气。
她也不知道曲岳泽为什么会帮她,或许是看好许家手上的产业,或许是存了其他的心思。
许一笙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絮絮叨叨说了一会话,许一笙渐渐得沉默下来。
没有人回应,自然渐渐得就冷场了。
她去阳台上接电话。
工作上的电话聊到一半,曲岳泽的助理打来电话。
许一笙眼皮子一跳,预感不妙。
她先把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然后才打电话过去。
“太太,老夫人今晚设宴,请您务必过来。”
助理的声音柔柔的,只是那用词并不怎么柔和。
许一笙跟曲岳泽的家人没怎么接触过。
曲岳泽的外婆连婚礼都没有参加,据说是对她这个孙媳妇不满意。
今天晚上等着她的饭局绝对很无聊。
许一笙觉得烦躁,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她想说自己还有课,但这个理由,她已经用过一次。
曲岳泽嘲笑过她:“少上一节课也不会成为学霸。”
每到这个时候,许一笙都会恨自己在学生时代,为什么没有再努力一点,逼自己更狠一点。
现在遇到这些糟心事儿才知道后悔。
阳台下,有人朝着她招手。
发现是钟擎,许一笙便转身回到室内。
其实她知道陆匪翧和乐照的事情,跟钟擎没关系。
这次乐照出事,陆匪翧那一番表现,钟擎还替他说话,许一笙听了生气,干脆不见面。
“哥哥,是不是把结婚当做是一门生意,可能心里就会好受点。我就怕,我努力经营,得到和付出不成正比。”
因为没有感情,因为不够爱,因此就变得斤斤计较。
许一笙吐出一口郁气:“哥,我会忍的。我长大了,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努力得扬唇,微笑的许一笙给自己打气。
她俯身,在许一箫的头上摸了摸。
许一箫出事之后,做了手术,脑袋上的头发都已经剃光,摸上去有种奇异的触感。
有时候看着病床上的哥哥,许一笙会感觉,好像不认识这个人——因为许一箫没有头发。
许一箫是个妹控,而且是双标的那种。
他的头发不让碰,但许一笙上学的时候,头发从来不能随便剪,因为要有女孩的样子。
许一笙趁机在许一箫那颗“卤蛋”上多摸了两下。
顺便跟许一箫吐槽了今晚上的饭局:“我要去我婆婆了,不过我拿的是恶媳妇的剧本,我应该不至于会受气。”
她匆匆忙忙离开。
病床上沉睡的许一箫,手指似乎不由自主得动了一下。
像是在做梦,又像是想要拉住许一笙。
动作太细微,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动作。
“笙笙。”
钟擎就站在许一笙的车子旁边,专门等着她来。
还不等许一笙说出口拒绝的话,钟擎先发制人:“我有关于乐照的最新消息,你要不要听?”
许一笙果然抬眼看他,没有最开始那样冷漠逼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说。”
“去哪儿?”
“去我家。”
许一笙沉默两秒:“钟擎,我现在结婚了。”
她不能跟以前那样和他相处。
现在他们必须要有分寸。
钟擎那妖气横生的脸上,一双眼冷得像是寒潭:“你不是早就结婚了?听一听朋友的事情,跟曲太太的身份有冲突?”
他口中的曲太太根本就是讽刺。
乐照和曲岳泽,圈内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跟爱情没有关系。
许一笙拉开车门的手又放下。
钟擎:“你既然放弃了乐照,那以后就不要再抓着阿匪一个人骂无情无义。”
他是不想许一笙惹到陆匪翧的头上。
陆匪翧那个人不是好脾气的人,就算是认识多年的朋友,触怒了该怼就怼,一点都不手软。
所以钟擎劝许一笙,是为许一笙着想。
许一笙却觉得这人在骂她双标。
双标就双标吧,她和乐照的交情不一般。
又不犯法!
谁还没有点感情偏向性吗!
她又不是和陆匪翧好朋友了这么多年。
许一笙当着钟擎的面上了自己的车。
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男人,双手站在原地,慢慢地在她的视线里,变成了一个石化的点。
他始终都一动不动,望着她这个方向。
许一笙强迫自己从后视镜里撕下余光,给助理打了一通电话。她找了一个人,专门负责处理收集乐照失踪的消息。
“抱歉的,许小姐,暂时还没有新的进展。根本那片海域的最终流向,已经沿途复杂的河道,还有最近变幻的天气,我请教了专业人士。有两个可能。好消息和坏消息,您想听哪一个?”
许一笙握紧方向盘,吐出三个字:“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