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寒冬时节,黑夜来得特别早,也来得特别快。
差不多在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初刻的时候,夜幕便开始逐渐降临。
好在还未到酉时,刘备便接到了杨怀和高沛,以及随他们前来的数十名将士。
见面的时候,刘备和他带来的两百名精兵摆开阵势,显得十分的“隆重”。
而杨怀、高沛的手下,则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杨兄,左将军这阵势倒有些让人犹疑了啊……”
“这……既然到了这里,咱们先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再说吧……”
在高沛的小声提醒下,杨怀也开始警觉了起来。
按理说作为要被送走的人,刘备不应该带上这些全副武装的将士。
但是现在刘备却这么做了,他二人难免就有些怀疑刘备是不是真的要走了。
他们纵马上前,来到刘备的面前,拱手道:“听法校尉传讯,闻说荆州有急,左将军即将回援荆州,我二人特来相送。”
刘备也十分客气的拱手回道:“蒙刘益州信任,备自荆州至葭萌御敌,已有一年之久,本愿为刘益州平定张鲁,再回荆州。奈何曹操领兵南下,荆州兵少,难以支撑,须得即刻回援,不然荆州难保。所以等二位将军派兵前来接手葭萌关防,我军也好抽身回援。”
听到这里,杨怀忽然一愣,喃喃道:“这……法校尉怎么没有和我们说这件事?”
说着,他便一脸疑惑的望向了法正。
法正只说了刘备要走,他们应该相送一番。
早就期盼着刘备离开的杨怀和高沛哪里想那么多,当即便答应前来相送。
他本以为,都到了要相送的时候,刘备肯定已经和刘璋办好了交接的手续。
谁料,这一切还没有开始。
法正这时也装起了失忆:“是吗?我没有和两位将军说吗?我怎么记得是说过了的?”
“……”
杨怀和高沛望着法正,一脸的无语,心里也在不停的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可是他们确确实实想不起来法正说过让他们带兵前来接手关防。
“怎么?难道二位将军没有准备接手关防?”刘备一脸的吃惊,也跟着演戏。
“这……”杨怀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左将军有所不知,倒也不是我们没有准备,而是此事关系重大,须得送成都请刘牧守裁决,我等如何敢专。”高沛倒像是有些镇定,给出了一个不失礼的回答。
“话虽如此,可是现如今荆州危急,我二弟关羽在青泥大败,我若再不回援,可就晚了!所以还要二位将军先斩后奏,先行接手了葭萌关防。”刘备一脸的正色。
杨怀闻言,不禁看向了高沛。
然而高沛也没有招,他总不可能说让刘备先带着大军走,他们随后就来接手关防。
要知道葭萌关可是防守张鲁的重要屏障,要是一旦将守军都撤走了,张鲁派兵袭关,葭萌关一破,那么益州的门户就大开了!
这样的罪过,杨怀和高沛如何能承担得起。
当然,他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我先回白水关带兵前来,请左将军再等一等。”
“这可不行,一定要等到刘牧守的调令到了才行!”杨怀连忙道。
“这……”这一次,轮到刘备语塞了。
不过他这样的表现,有着十足的表演成分,只不过他的演技太好,杨怀和高沛只看到了刘备的犹疑,并没有看到刘备的窃喜。
法正这时候忽然开口道:“其实法某有一个注意,不知左将军能否接受?”
“法校尉快快请讲。”杨怀神情激动的道。
法正正色道:“左将军已经派人前往成都送信了,想必现在已经到了成都,不久便会有回信。不过这一来一回,时间肯定很长,左将军等不起,二位将军也难免为难。
不如再请二位将军写一封加急信,就说已接手了葭萌关防。让沿途放开关防,让左将军带大军出蜀!同时,由左将军留下两千精兵守关,二位将军立即传令白水关,带兵前来换防,如何?”
刘备之所以“想走”没走,就是因为他带着大军行动,总得有个说法。
如果在没有通知刘璋的情况下,他带着大军沿着原路从涪城返回,或者是直接走阆水水道,都会存在一个问题“出不去”!
两三万的带甲战士,在别人的地盘上到处乱走,是会出乱子的!
这也正是杨怀和高沛不敢答应刘备直接接受葭萌关防的原因,他心里还是提防着刘备一出了葭萌,便带着大军直奔成都。
有了他接手关防的印信,刘备在蜀中行走,就会变成合法,变成“如入无人之境”!
杨怀和高沛闻言,俱都一惊,杨怀道:“法校尉所言,请恕杨某不敢从命。不说按理该不该这么做,就算是杨某做了,左将军拿着换防文书,没有牧守大印,也是出不了蜀的!依杨某看,还是等成都回了话再说吧!”
听到这里,刘备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他皱眉道:“除此之外,别无他途了吗?”
杨怀摇头道:“请左将军恕杨某无权,只得再稍等几日!”
“可是荆州的将士、百姓能等得起吗!?”刘备的音量忽然提高了一些,语气里已有些微怒。
“这……这也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杨怀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
“嗯?当初你们求我进蜀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难道是欺我悬军蜀中,以为可欺吗!”刘备的脸上已经有了怒容。
“这……”杨怀哪里想到刘备一下子变了脸,心里猛然一惊。
现在他们手下的人手和刘备相比,实在是差距太大了!
“左将军莫要生气,左将军远道前来相帮,我等感激还来不及,岂敢相欺。只是为了让左将军归途顺利,我们也只能照章办事,还望左将军谅解!”高沛连忙接上了话,安抚着刘备的情绪。
“不行!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不能再等了!你们一定要给我想个法子,我要立刻动身回荆州!”刘备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似乎不给他个交代,就不能怪他做出过分的事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