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秦峥竟告诉了一个她从未敢想过的局面。
被人劫狱,又被凌辱,这且不算完,此生还要被永囚不得出。
没来由的,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死法。
若当时她不是自戕的话,那她的下场,怕是与如今的泰安公主一致的。
被众人凌辱,受尽屈辱而死……
一想到死前种种,顾九顿时打了个寒颤。
重生之后,顾九最大的勇气也不过是远离这些人。甚至在知道泰安公主便是凶手之后,她虽然起过那么一瞬间的想法要复仇,可很快就被现实打败了。
但她不敢想的事情,有人替她做了。
“夫君……”
小姑娘好半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向他的目光里面,带着担忧和不可置信。
秦峥心头一软,伸出手来抱住她,放柔了声音道:“我在呢。”
闻言,顾九下意识去看他,只看到男人眼中的温柔。
而这温柔,全给了她。
“谢谢你。”
她仰头看向秦峥,声音里带着颤抖。
即便秦峥说的轻描淡写,顾九也知道,秦峥必然做了什么。
顾九没有明说,可秦峥却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轻笑一声,问道:“你要如何谢我?”
男人这话带着几分轻佻和不正经,纵然知道对方是在逗她,顾九却笑不出来,只是格外正经道:“我身无长物,唯有一个自己,不知夫君可满意?”
她的心里藏着一个心魔,而现在,她需要一个渠道去发泄自己的情绪。
眼见得顾九主动贴了上来,秦峥无声的喟叹,旋即低头咬住了她。
这一次,顾九格外热情。
而她热情的后果,便是一夜再无清醒的时刻。
……
晨起的时候,秦峥已然不在房中了,身侧的被褥早已凉了,昭示着身旁人离开许久。
顾九翻了个身,抱住了旁边的被褥,身上纵然是酸痛的,可眉眼中却是餍足。
她昨夜里骤然听到那样的消息,既感动又心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发了疯,秦峥皆容着她。
欢愉极致的时候,她才听到男人的那一句:“别怕,一切都有我在。”
是啊,有他在呢。
不得不说,秦峥在安抚她情绪的时候,十分的驾轻就熟。
至少那句话之后,顾九的一颗心便奇异的平复了下去。
她长出一口气,在被褥上蹭了蹭,嗅到属于他的气息之后,越发觉得眼眶有些泛红。
她的确是脾气和软的,顾九自己都不得不承认,顾家将她教的太过柔软,所以即便是前世遭逢巨变,可在重生之后,她的第一想法仍旧是躲避。
避开那些灾难,守好自己的家人。
可阴差阳错之下,她非但没有离开那个漩涡,反而与秦峥永结同好。
乃至于后来,她连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和盘托出。
但她没想到,秦峥会用这种方式,替前世的自己了却了这一桩心魔。
前世里,泰安公主指使人劫掠了她,要让那些人将自己先毁再杀。
而今生,秦峥便让泰安公主得了与自己一般的下场。
甚至于,比自己还要惨。
毕竟,对于一国公主来说,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被折辱。而如今,她非但被折辱到了极致,且还不得死,只能日日在厄运里挣扎发疯。
她知道自己不算好人,即便先前总是劝自己,可到底是意难平的。
而昨夜,秦峥将这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自此之后,泰安公主再与她无关,前尘旧事一笔勾销,她的午夜梦回,也不必被困于噩梦中无可脱身。
因为秦峥,将她拉出了苦海,带会了人间。
念及此,顾九的眼圈越发红了几分。
每次她以为,秦峥对自己已经足够好的时候,他便会用新的事实向自己证明,他可以更好。
何其有幸,她竟能与秦峥长相守!
“夫人,奴婢可以进来么?”
丫鬟的声音打断了顾九的思绪,她回过神儿来,随手擦了一把脸颊,这才道:“进来吧。”
白术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顾九的眼眶有些红红的,她识趣儿的没有多问,只是笑道:“夫人,大人先前走的时候,让奴婢转告您一声,他中午想吃面,您亲手做的那种。”
听得她这话,顾九却是忍不住一笑,点头道:“好。”
到底是秦峥,知道她现下一腔爱意无处可发,倒是会主动的差使她做事儿了。
顾九在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对方,可是那眼中漾出来的,却满是欢喜。
……
红莲教大祭司的被抓,对于抓捕教中的余孽并未起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甚至于,这人的一张嘴牢固的很,连任何有用的消息都未曾审讯出来。
皇帝过了起初的愤怒之后,倒也不着急杀了他泄愤,只是却又想出了新的法子刺激他。
那人便是上官沧。
于是,这位大祭司每日都可以看到上官沧被行刑的画面,他就被绑在上官沧对面不远,鲜血甚至还会溅射到他的脸上,而他却什么都做不得。
这人一生都忠于贵妃和她的孩子,如今看着小主子备受折磨,倒比自己被用刑更让他痛苦几分。
不过几日的功夫,他便形销骨立了下去。
秦峥倒是丝毫没有怜惜的心思,就连皇帝,得了这消息,也只是淡漠道:“既然有成效,那就继续吧。”
可到了第二日,皇帝便笑不出来了。
镇南王反了。
前去传召圣旨的使臣尽数被镇南王斩杀,他的封地有一个效忠皇帝的臣子拼死送出消息,直到昨儿个夜里才送到了上京。
那一封带血的奏折上明晃晃的写着,镇南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在封地拉起了一支大军。
这个消息,让皇帝在金銮殿大发雷霆,其后则是点了兵将十万,务必要擒拿叛贼,但他大抵还顾念着那么一点的兄弟情谊,特意交代,务必要抓活口。
而这个消息被传出去之后,至少京中的百姓们,又赞扬了一番皇帝。
当今圣上乃是明君,到了现在还顾念兄弟情,越发衬的那镇南王不是东西了。
顾九知道这些传言的时候,一时有些诧异。
今生与前世天差地别,前世里,直到自己死的时候,似乎那位王爷才有些蠢蠢欲动。
想不到如今就已经彻底撕破脸了。
不过想来也是,他的两个儿子,一个被凌迟,一个被关押,这位镇南王又被贬斥,但凡他有一点野心,现下都必然会有所动作的。
皇帝逼得紧,却又擅长玩弄人心,至少现下这天下舆论,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不过,这些事情终归于她关系不大,秦峥是文官,再怎么也轮不到他去战场,所以顾九倒是放心不少。
西楚的文武百官中,有能力的不在少数,以镇南王的那些兵力,被收拾是迟早的事儿。
顾九的态度,与京中大多数百姓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镇南王的造反,在百姓们的眼里,甚至还不如过年需采买什么东西的事儿大呢。
不过顾九到底是上心了几分,知道眼下到了年关下,骤然出了这一档子事儿,她担心会有人借此机会生乱,便越发的约束了下人和伙计们,同时又回了一趟顾家,让家人也留心些。
父兄都不是糊涂人,反过来安慰了顾九几句,倒是让她的一颗心越发的放回了肚子里。
可众人都没有想到,朝廷的第一场仗,竟然败了。
一支三千余人的精锐部队葬在了祁山脚下,其后虽然主帅力挽狂澜,可那些人命,却永远的埋骨在那里。
战后,主帅在勘察现场之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他们的计划,被人为的泄露了。
而那源头,直指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