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心妙还在h市拍摄季玉集团的宣传广告, 季浅和周心婉一起到周家时,看到坐在客厅里的周舒漫和郑簌簌,说实话有点糟心。
不过, 就算是季妈妈在这里, 也不好明摆着对周舒漫表达厌恶, 季浅只好当成没看见,在周心婉略带尴尬的眼神中, 和她一起走进屋里。
郑簌簌非常不情愿看到季浅, 她平时很会讨巧卖乖, 周奶奶对孙子辈都极为宠爱, 这让她即便是在外祖家,也像在自己家一样,如鱼得水,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
周易铭在外头停车, 周二夫人中途去超市买菜, 周心婉先带着季浅进来,郑簌簌的胆子瞬间就肥了,她气愤的看着周心婉:“心婉,自从上次从y省回来你就对我爱搭不理,现在你却跟她这么好, 我才是跟你一起长大的表妹!”
周心婉并未把当初郑簌簌在被绑时说的那些话告知家人, 郑簌簌一开始还提心吊胆,后来就像把这事忘到脑后一样, 好几次再周心婉面前哭惨。
周心婉可不想自己再被出卖一次, 一直都避开郑簌簌, 现在听她这么说, 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郑簌簌,你也好意思说你是我表妹?当初的事情我不说破,还请你好自为之。浅浅姐刚回家里不熟悉,我当然要多照顾她一点”
周心婉说完对季浅歉然一笑:“浅浅姐,刚刚爸爸已经让张嫂把屋子收拾好了,我们先上去坐一会儿。”
季浅在这里,周心婉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郑簌簌和周舒漫却好像没有这个自觉。
“站住!心婉,你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长辈在这里,你说走就走,你妈平时就这么教你的吗?”
从医院回来,周舒漫心头就憋了一口气,刚刚她不敢发作,现在对着两个小丫头片子却没有顾忌。
周舒漫平时就喜欢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周心婉对她是能避则避,可说话就说话,却要扯到母亲身上,周心婉实在不懂她哪来的优越感,说别人之前难道不先想一想自己是什么模样吗?
“我妈平时怎么叫我的,姑姑不如直接去问她,浅浅姐,让你看笑话了,我们上去吧。”周心婉说完就不打算再搭理周舒漫。
周舒漫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周心婉,你给我站住,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还真就不知道长辈两个字怎么写了?”
“难道你知道长辈两个字怎么写?”周易铭停完车进来就听到周舒漫这么一句话,顿时怒不可遏。
周舒漫被他这怒气冲冲的一句话吓得抖了个激灵,周易铭却是指着门口道:“你在晚辈面前如此失礼,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长辈?马上给我滚回你家去!”
找到周舒曼的时候,她就喜欢干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周家人都觉得她是在外面过惯了苦日子,对她百般愧疚,基本上要什么给什么。
可随着年岁越大,周舒漫那些小偷小摸的毛病是改了,脾气却越来越大,对家中佣人时常张口就骂,周家人不是没有教过,周舒漫也的确是改了,却只是从了明面上打骂佣人改到了私底下打骂佣人。
后来知道她不是周家的女儿,周易铭心中是五味杂陈,而周家人寻找亲生女儿的举动似乎又刺激到了周舒漫,她的脾气变本加厉,时常跑回娘家打探有没有找到真正的周舒漫。
周舒漫原本就因为季妈妈的出现涌出各种各样的情绪,如今听周易铭一个滚字,怒火达到了顶点。
“当初是你们要领养我回来的,现在找到了亲生女儿就要让我滚吗?你们当我是什么?一条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狗?”
“我可告诉你,周家现在面临的危机,如果没有我,绝对过不去,今天我从这里滚了,到时候就算你们跪着求我回来,我都不会回来!”
周舒漫一边说一边冷笑着,拉起身边的郑簌簌就开始往外走,她似乎极有把握周易铭会出声叫住她,可直到她走到了门口,也没有等到人出声。
周舒漫咬着牙回头,只看到周易铭阴沉着脸,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吱嘎响,即便是这样,他都没有想要出声叫住她。
周舒漫心头的怒火一时涌到了顶点,拽着郑簌簌就往外冲,嘴里还叫嚣道:“是你们逼我的!可不是我无情无义!”
周心婉担忧的看着周易铭,季浅也皱着眉头道:“舅舅,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着刚刚周舒漫的威胁,周家像是发生了不小的事。
周易铭摇摇的摇头道:“没什么,你奔波了大半天,一定累了,去睡一会儿,等晚餐好了我让心婉叫你下来吃。”
眼见周易铭不想说,季浅也没有勉强的意思,和周心婉一起上楼。
周家的宅子很有年代感,是偏古代的建筑,宅子外的花园亭子扑面而来一股岁月的气息,季浅闻着走廊里传来的淡淡的药香,好奇道:“心婉,家里是做什么的?”
周心婉也没瞒着,说道:“家里一直都做药材生意,爷爷奶奶之前都是药农,浅浅姐,你闻到了药香对不对?看那边,家里会种一些药材,有的提神醒脑,有的安神助眠,家里人都会一些药理。”
这让季浅想到了明珩,他的办公室里也摆放着提神醒脑的药草,因着家族传承,身上还总带着装了药材的香囊。
和周心婉走到屋里,季浅这才问道:“刚刚说家里的事是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周心婉听她这么问,脸上立刻露出犹豫的表情,季浅见她如此,刚想说为难就不用说了,周心婉却先一步说道:“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本来和姑姑夫家一直都有合作,之前为了姑姑,一很低的价格供给他们家药材。”
“可是最近,他们又找了一家合作商,说我们若想要继续跟他们合作,就要再调低药材的价格,可是我们家的药材都是人工种植的,成本又怎么可能比那些机器种植的药材低?”
“这件事谈了许久,之前有姑姑在里头斡旋,郑家还不好把事情做得太难看,今天这么一闹,怕是本来稍有松口的他们现在怎么都不肯同意了。”
季浅越听眉头皱的越高:“现在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爸爸已经想办法去找新的合作者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周心婉说着就有些难过。
她没少听母亲说当年家里怎么宠着周舒漫,却养出一个白眼狼,不断朝家里要这个要那个,到头来还向着别人。
而事实也是这样,周家把她从孤儿院里接出来,养了她十几年,因这周家千金小姐的身份嫁去了郑家,之前她的丈夫郑书洪出轨闹出事来,她跑回周家哭诉,还是周家周易铭兄弟俩打上门去,逼着郑书洪和她离婚,是她自己不愿意离婚,又继续过了下去。
周心婉知道母亲刚刚若是在家里,指不定会抄起扫帚把周舒漫赶出家门去。
周心婉抹了抹微红的眼角:“浅浅姐,你别担心,爸爸和小叔叔会处理好家里的事,你睡一会儿,等晚餐好了我来叫你。”
看着周心婉离开,季浅还真觉得周家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她想了想,给季爸爸发了条消息,没有马上得到回复,猜到他估计是在忙,于是放下手机,躺了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晚上周易铭也没出现,周二夫人说他是公司里遇到了急事,看得出来她也有点魂不守舍。
季爸爸还没回消息,季浅也没弄清楚这边的情况,所幸没有开口。
冬日里的天色总是黑得格外快,b市的雪比h市下得还要大,吃完饭后,季浅坐在客厅里和周二夫人说了几句话,后来她匆匆忙忙接了个电话就上楼去了。
季浅和周心婉说了没几句,自己的手机也响了,是明珩。
季浅对着周心婉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把手机放到耳边,声音也变得轻柔:“吃饭了吗?”
这几天明珩总是忙到忘记吃饭,季浅没少念叨他,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又故态复萌,倒是每天晚上都记得要和她发消息打电话。
周心婉看到季浅嘴边含着笑意,想到自己之前围观的那次热搜,心头的八卦疯狂作祟,耳朵竖的笔直,却又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很快,她注意到季浅无名指上的戒指,眼中的光越来越亮。
“现在在哪?”明珩呼出一口冷气,低声道。
“在舅舅家里,怎么了?”
“出来看看吗?”他低笑道。
季浅眼中掠过一抹惊喜,想也没想站起来,又注意到一边的周心婉,匆忙道:“心婉,我出去一会儿,待会回来。”
周心婉猜到了打电话来的人是谁,听她这么说连忙点头。
季浅拿起衣架上的衣服匆匆往外走,绕过院子,走出大门,果真看见了外面路灯底下靠在墙边的人影。
出了大门,她见他转头对她笑:“本来今天晚上想带你出去玩,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只好跟着一起过来了。”
其实他最初的想法,是想昨天带她去玩,结果昨天遇到了苏莹莹车祸,他所有的想法都被搁浅,又想着今天晚上带她出门,结果又来了b市。
季浅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抓着他的手,微冷的指尖抵着她的手心,像是有什么东西触到了她的心头,又暖又软。
“现在忙吗?家里的长辈在不在?我要不要进去和他们打声招呼?”明珩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颇有局促的感觉。
季浅难得见他这副模样,摇了摇头道:“舅舅他们都不在家,舅母也在忙,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来见我?”
明珩撩起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轻声道:“明珏那小子说女孩子都喜欢过各种各样的节日,听说b市的夜市很热闹,我们去走走怎么样?”
季浅想了想家里也没什么事,于是点点头,又给周心婉发了条消息,说她晚点回来。
十指相扣之时,季浅问道:“你一直待在国外,知道b市的夜市怎么走吗?”
明珩可不会被她问倒,把她的手一起兜进口袋里,这才说道:“虽然一直待在国外,但是也有回来处理过国内的事务,之前有一次被城子他们拉着来逛过夜市。”
季浅听他这么说不由笑了:“你们几个大男人一起去逛夜市?”
明珩想到当时的场景也跟着笑:“城子总喜欢凑热闹,还到哪里都喜欢拉着我们几个,上次去逛夜市,的确有不少人都在看我们。”
几个大男人一起逛夜市可没有那么高的回头率,加上帅气多金穿的还格格不入,那就不一样了。
季浅几乎能够联想当时的画面,低低笑起来。
两人打了车去夜市那条街,结果发现人实在太多了,努力挤到里面,怕是也没有下脚的地方,最后只好去逛商场。
商场的活动不少,环形的大楼中央还请了明星来唱歌,好像是个不小的明星,底下的座位都坐满了,商场里还穿梭了不少圣诞老人,手里都牵着气球,有小朋友跑到他们脚边,围着圣诞老人转圈圈。
季浅看了忍不住露出笑容,又指着一家商店里打六点八折的标语,拉着明珩说道:“折扣力度好大,我们去里面看看。”
明珩从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是定制的,还真从来没有到商场里逛过,被季浅拉着进了服装店,见她拿起一件又一件衣服问他哪一件好看,明珩挑得头晕眼花,每一件都认真打量过去,最后认命的说都好看,结果最后脑门上还被贴上两个字。
敷衍。
明珩眨眨眼,觉得自己有点冤枉。
季浅挑了几件都没看到满意的,又拉着他出了服装店,兴致勃勃,一连逛了好几家,最后终于累了,两人坐在奶茶店外,椅子上大包小包放了不少包装袋。
明珩喝一口奶茶,实在有点招架不住突然变成购物狂的未婚妻。
季浅看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奶茶,没忍住笑出声来,又托着下巴道:“没有和人逛过街吗?”
明珩抬手为她拭去唇边沾上的奶渍,认真道:“第一次。”
中学的时候中二的事情干的比较多,大学就直接出国读书了,那时候精力都在学业上,很少回家,他除了明珏之外,还有一个亲妹妹,家里的皇太后出门都是妹妹伺候着,他还真没有体会过逛街的感觉。
季浅偏过头,轻轻咬住在自己侧脸上作怪的手指:“痒。”
明珩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愣了一下目光渐渐变得幽深,他正想站起来坐到她身边,一只戴着毛茸茸白手套的手忽然出现,明珩起身的动作停住,转头就看见一个圣诞老人手里捧着礼物递到季浅前面:“美丽的小姐,这是圣诞老人给你的祝福。”
红色的袄子,白花花的大胡子,背上还背了一个礼物袋,这是标准的圣诞老人形象。
季浅愣了一下,很快注意到圣诞老人那双碧眼,还有从帽子下露出来的一缕金发,意外道:“莱克修斯?”
那双漂亮的眼睛实在是让人见了就难以忘记。
季浅这么轻易叫出自己的名字,莱克修斯懊恼的眨眨眼,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摆了摆:“今天是圣诞老人。”
莱克修斯说完,又对坐在在季浅面前的明珩招招手:“老师!好久不见!”
“瑞斯!瑞斯!快把我给老师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季浅正惊讶于莱克修斯对明珩的称呼,忽然就看到一个穿了麋鹿玩偶服的人抗拒的走进来。
莱克修斯乐颠颠的从自家麋鹿身上解下礼物袋,取出里面的礼物,送到明珩面前:“老师,圣诞节快乐!”
他送完礼物也不得明珩怎么反应,快乐的拉开季浅身边的椅子,无比自来熟道:“姐姐,你是来买衣服的吗?我可以做你的服装顾问哦!”
两人聊了起来,明珩把还穿着麋鹿玩偶服的瑞斯拉到一边:“你怎么把他带
来了?”
瑞斯动了一下自己穿进麋鹿双腿里的双手,艰难道:“你应该问我他怎么把我带来的。”
明珩皱了一下眉,顺着他的话问道:“怎么把你带来的?”
瑞斯翻了个白眼道:“撂倒了带来的。”
明珩立刻投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瑞斯抖了抖头上软绵绵的鹿角,压着快要吐血的感觉道:“你之前说他想学什么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学让他去做,去年他心血来潮想去当演员,角色需要学了格斗术,现在好了,我毫无反手之力。”
瑞斯一想到自己被这小兔崽子撂倒还晕了过去,醒来就穿着这一身麋鹿,身上的郁闷又加重了。
明珩几乎可以想到当时的情形是什么样的,嘴角翘了一下。
瑞斯看到他这副模样顿时翻了个白眼:“除了你就没人治得了他,你还是考虑考虑——”
“你可以。”瑞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明珩打断了。
瑞斯见他嘴边笑意收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无声的叹了口气:“其实他的情况也不全是往坏的方面发展。”
“可他的情况更不稳定了不是吗?”
瑞斯这次没吭声。
明珩低下头道:“之前是我太自信了……”
瑞斯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和季浅说到了什么笑得双眼都眯在一块的莱克修斯,轻叹一口道:“已经很好了。”
莱克修斯似乎注意到了两人在看他,转过身来对着明珩和瑞斯招了招手:“老师,瑞斯,我要陪姐姐去买礼物,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少年年轻的面孔配上圣诞老人白花花的胡子,有点说不出的滑稽,却又显得真诚。
瑞斯生无可恋的伸出套在鹿脚里的双手对他摆了摆,莱克修斯立刻开心起来,拎起椅子上的大包小包,跟在季浅身边,绝对是个合格的小跟班。
明珩过去要帮他拿,莱克修斯立刻把包装往身后塞,拒绝了他的帮助,瑞斯跟着过来,还没站好,包装袋就被送到他面前。
“莱!双标不是这样的!”
莱克修斯继续把包装袋往他面前递了递,笑成眯眯眼,瑞斯只觉得尾椎一凉,无比迅速接过包装袋。
刚刚被爆锤的地方还疼得厉害,他并不想再被锤一次。
莱克修斯更开心了,指着前方的手表店道:“姐姐,我想要手表!”
刚刚季浅收了莱克修斯的礼物,也想要给他一份回礼,少年欣然接受了,并且表示想要在这家商场里挑一件。
季浅点点头,莱克修斯立刻去牵她的手,只是还没有牵到,另一只手就快他一步把季浅的手牵走了。
莱克修斯眨眨眼睛,看着突然走在自己和季浅身边的明珩,又看看他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碧色的眼睛打了个转,理所当然的牵上去。
“老师,你这样好像是爸爸带着女儿和父亲,像祖孙三代!”
明珩:“……”
瑞斯在一边笑得手里的包装袋都快掉了。
季浅也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明珩额前青筋突了突,莱克修斯在他生气前飞快道:“姐姐,那款表真漂亮,我们快过去吧?”
于是,‘女儿’和‘老父亲’牵着‘爸爸’进了手表店。
进了店,莱克修斯快乐的在专柜前打转,说着这只手表漂亮,那只手表喜欢,最后站定在一款表前,指着它道:“姐姐,我就要它了!和姐姐手上的那一只好像是同款哦。”
柜台服务人员看向她指责的那只表,顿时笑得眯起了眼,热情道:“您真有眼光,这款表是我们……”
“那就要它。”季浅笑道。
“还有没有喜欢的?都买。”
莱克修斯扶起大得快要遮住他眼睛的圣诞帽:“一只就够了,剩下的以后的圣诞节送。”
他理所当然说到以后,偏头对着季浅笑的模样,让人心底柔软。
明珩捏着手机,掐断了拨出去的电话。
季浅看莱克修斯摘了手套把表戴在手腕上,拿着卡到前台正要付钱,突然就和要进店里来的郑簌簌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