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独眼老头破天荒的发现叶吟风比自己起的还要晚,当他看见叶吟风有一些佝偻的身影时忍不住的大哈起来。而叶吟风右手扶着腰脸上带着几分愠意看着对方,一抹羞意从他脸上泛出。独眼老头的笑声将那朝阳从东方惊起,他那肆无忌惮的豪笑将满天的乌云都惊散了,叶吟风脸上的愠意虽然越来越浓,但是他也无法奈何对方。
“年轻人,难道就不知道节制吗,又不是生离死别。”独眼老头已经收拾好了行囊,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散去,他向叶吟风打趣道。“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叶吟风自然没有好脸色经对方,他向那独眼老头喝斥道。说完,他便迎着那朝阳活动着自己的四肢,一缕肉眼可见的青色气芒从他的身上泛出。
叶吟风迎着阳光,他舒展着四肢,他明细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似乎又增加了,流转在自己周身的真元开始汇流成了一条涓流潺潺的小溪了。将真元运转在周身经络之中,虽然只有一丝,但是叶吟风已经很满足了,从范八姨处传度在自己体内的真元多了几许,这些真元虽然对范八姨来说是微乎其乎,但是对叶吟风来说,这是一个奇迹,他期待着下一个奇迹的发生。
此时的范八姨就像是一名居家妇女般,她只是穿了一件粗布衣,脸上略拭粉黛,但是依然难掩她妩媚的身姿与风情迷人般的气气息。她将早饭已经准备好了,独眼老头很不客气的就坐,而叶吟风却有一些羞涩,最后被范八姨强拉着坐了下来。三人只顾着吃饭,却没有任何的交谈,这种气氛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皇甫晖带着数名兵卒来到了无名酒肆,叶吟风轻轻的跨上了一匹骏马,他向酒肆回望了数刻。独眼老头早已经离开,只有这名粗布衣般的女子正倚在门框静静的望着自己,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和酡红的晕芒。这一别之后,却不知道何时而归,或许他们不会再相见,此别又或许是永别。
烈阳刺目,朔风割肤,天地之间弥漫着一股压抑气息,蔡镇唐营之中人马喧嚣。一股大战将至的郁沉气息蔓延而开,此时的叶吟风与皇甫晖高立于军营之中的观察台之上,那观察台一丈之高,可以俯瞰整个蔡镇军营。看着军营操练的唐军,他们虽然训练有素,而且散发出威武悍勇之势,但是叶吟风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大周军南下在即,而我唐军却习惯了太平处优的生活。看这些兵卒,虽然气势上勇猛有余,但是真到了战场之上却是胆魄不足,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勇是指胆魄胆气,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胆气,唐军与大周军相比,正是少了这份胆魄的勇气。”叶吟风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文远,你参与过大周军与北汉之间的战争,你了解大周军,所以这才请你来协助。不管怎么样,此战我们必须胜,否则淮南肥沃之地尽附大周,淮南一失,我大唐将危矣。此战之艰辛无法意料,我以抱必死之决心,固守我大唐每一寸山河。定远是我们的故土,寿州之城必须保住。”皇甫晖目光炯炯掷地有声的说道。
“大唐兵卒骄纵已久,虽猛有余而勇不足,我们需要一场胜战,这样才能真正的提升士气。”叶吟风的目光穿过那灼热的阳光向北方而去,他向皇甫晖说道。同时他脑海里现出了凌天云的身影,正面的交锋就要开始了,他与凌天云之间的交锋也将正式拉开序幕,周唐之战即将爆发。
正阳镇,此时的正阳镇已然变成了一座城寨,大周军以极其快速的工事效率将一座小镇变成了一个军事城寨。正阳城寨东方正是颖水,颖水从大周境内的许州流向淮河,两河相汇于寿州西边。正阳镇正处于两河交汇之畔,涛涌江水奔腾而下,立在正阳哨楼之上可以清晰的看见两河交汇时江水奔涌的恢宏场面。
赵匡胤与凌天云身在正阳大周军营之中,大周军营正在搭建之中,修城扎寨一派忙碌的景象。两人行走在密密麻麻的营帐之间,那军营之旁便是一座片郁木葱葱的密林,大周兵卒伐木垒营,将一座坚固难摧的营寨呈现在了两人的眼前。高耸的大周旗帜迎风而扬,发出飒飒之响。
“我大军营地迁至此地,可所谓是占据地理之利,淮河对岸就是寿州,待浮桥搭建,大周军挥师寿州,不日即可攻破寿州城。淮南肥沃之地将纳为我大周版图。张将军需尽快督促浮桥进度,推迟一天,战机则延误一天,陛下虽然身在帝都,但是他密切关注我等战事进展。”赵匡胤脸色肃然向身后的张永德说道。
“请赵将军放心,以我大周此时的士气,明日必定将那浮桥搭建好,明日即可发起攻击,现在我大周将士士气如虹,寿州岂不是手到擒来。”张永德脸上并没有任何紧张的表现,他轻松的说道。“据探子汇报,南唐已经派了援军,估计两三日后就可以抵达紫金山,领兵的正是南唐皇帝之弟齐王李景达。”赵匡胤微微的看了看手中的密报,然后向凌天云与张永德说道。
“如说来,如果李唐大军从紫金山渡过淮河,直奔徐州,那岂不是危险。正阳两面受敌,退无可退,只有先攻下寿州城了。”凌天云对于军事策略还是知道,他即刻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得脱口而出。“不错,有这个可能,如果李景达率军抵达,必定会采取一系列的军事行动。所以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张将军吩咐下去,彻夜搭建浮桥,明日一早,必须将浮桥搭建好。”赵匡胤的脸色变得有一些凝重,他即刻向张永德下令道。
张永德脸色一肃,他领命之后便离去,而凌天云则是随着赵匡胤的目光落在了那群制作浮桥的民工身上。大周军一到正阳镇,便召集了当地的百姓数百之人,除了修筑工事的兵卒,更有大部分的百姓被征用。正阳镇本属于南唐,而大周一到,正阳镇便已经归附大周。
“啪”一声,一道抽打在人体身上的鞭声响起,接着就是一声痛苦的哀嚎,凌天云看到了一名大周兵卒扬起长鞭正抽打着一名普通百姓的身上。那长鞭如雨般落在了那百姓的身上,而那人嘴里却是不住的哀嚎着,见此异状,他不由得怒气狂涌。他身形一掠,跃在了那名兵卒的身后,一把将那兵卒的手臂给抓住了。
“奶奶的,叫你偷懒,看今天老子怎么把你打死。”那兵卒嘴里叫嚣着骂道,然而他没有想到冷不丁的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使得他的鞭子无法落下。“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管老子的事的,简直是活得腻了。”那名兵卒扭过了头怒骂道。刚才开始还是怒气腾腾,当他看清楚了凌天云的面容时,却愣住了。
“原来是凌少将军,属下不知是将军,请将军恕罪”那名兵卒慌乱扔掉自己手中的长鞭跪拜在地惶恐的说道。而凌天云则是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那名兵卒一眼,他的目光落在了被抽打的那名百姓身上。只见这名百姓衣着褴褛,身上早已经血痕累累,他蹲在地上不住的瑟瑟发抖,他的眼里充满着悲怆哀痛。
随后,凌天云的目光又落在了其他几名扛着粗木的百姓身上,他们的眼里除了冷漠就是木然,似乎对此早已经司空见惯,又或许他们对自己的遭遇也已经麻木了。望着这群脸上庇护着麻木表情的百姓,凌天云没由来一阵酸楚突然涌上心头,这些人才是最无辜的,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群人安居乐业,可是却没有想到,这群人却成了战争最早的牺牲品。
凌天云冷冷的看着那名跪拜在地的兵卒,他知道这名兵卒的做法并没有错,现在为了加快搭建好浮桥,军令已下,谁也不能怠慢。他并没有去责罚这名兵卒,他阻止了这一切,却默默的走开了。这些被盘征来的民工,除了卖力的干活,他们没有其它的选择,或许等到了战争结束,他们应该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三弟,掌兵之人不能有妇人之仁,每一次战争都会有牺牲,只不过有些人牺牲的方式不同罢了。如果浮桥没有按时完工,等待我们的将是南唐军猛烈的攻击,而这些民工本就是南唐子民,他们心里一定是记恨我大周。上一次我大周军虽然有做得不对,但是为了避免暴乱,也只能权宜之计了。”赵匡胤拍了拍凌天云的肩,然后安慰着说道。
凌天云这才想起来,大周军一路向南,在淮河以北攻占了南唐数州。虽然南唐百姓欢迎大周军的到来,但是因部分周军处理不当,有部分将士专横剽掠,视民如草芥,导致了白甲军事件。虽然此事得到了有效镇压,但是大周军一向的劣习却在凌天云的脑海里留下了一个特别恶劣的印象。
“不管是南唐的子民,还是我大周的子民,都是我神州汉人的子民。打战是为了什么,为得就是让天下一统,为了让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战争往往会让那些无辜的平民百姓率先牺牲,难道这就是我们一直追求的皇图霸业吗?二哥,我真的不明白,你看看那些衣着褴褛的平民百姓,他们做错了什么?”凌天云悲愤的向赵匡胤问道。
“三弟,你太宅心仁厚了,打战哪有不死人的,你要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将士冲锋陷阵,百姓后勤补给,这都是天经地义。这一时的牺牲能够换来天下太平,这又有什么错呢。大哥身为一国之君,难道他的心里就没有这些百姓了吗,其实他的心里比我们更苦。”赵匡胤拍着凌天云的双肩解释道。
“二哥,你说什么都有理,小弟说不过。还有,今晚可能会有人潜营,安排巡逻将士加严戒备。”凌天云无奈的自嘲着,随后他目光一转,便看到了几道闪烁不止的目光。“南唐国自然不会甘心我们将浮桥搭建好,他们一定会派人来扰营,这一点为兄早就想到了。”赵匡胤胸有成竹的向凌天云说道。
“今晚免不有一场恶战,我先去休息了。”凌天云点了点头向赵匡胤说道,对于这种小事,他自然知道赵匡胤早就有了布署。他心里早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觉得他与叶吟风之间的较量开始拉开序幕了,他们之间的较量将会在今夜开始。“你会来吗?”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