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凌天云径直离开的背影,老狗的双目里闪烁着几抹隐晦的杀意,但还是被他克制住了。他目光里带着几丝复杂的神色一直目送着凌天云消失在那石屋内,然后他向身旁的花七娘说道:“我们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这两名少年很不错,却被我们这样给利用了,他们心里肯定很生气。”
花七娘手中七彩光芒一闪即逝,她理了理自已额上那凌乱的花发,那满是皱褶的脸容里泛出一抹同样复杂的表情,她怔了怔,却没有直接回答老狗的话而是幽幽说道:“如果刚才我们将他强行留下来,肯怕死的就是我们俩了。凌天云与叶吟风这两人的名字虽然应上了那句彦语,但是我们如此牵强附会,或许正如他所说我们还是太冒失了一些。”
“两名少年来寻常世俗,一人身怀佛门纯功法,而另一人则是修炼至高道门之法,两人如果没有强悍的后台这说出来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但是我们得到的情报就是如此,凌天云身为白水关守将凌铎之唯一的儿子,而叶吟风更是普通的淮南没落世族后代。两人根本就没有显赫的家世,他们本身就不是出自武修界。可是他们却将这武修界搅得天翻地覆,两人联手还打败了完颜无敌,这不得不说真是一个奇迹。”
“算了,事在人为,老太婆我不想在这里呆了,只要弄到了足够的七彩琉璃之心,老太婆我就离开。”花七娘目光一闪向老狗平静的说道。而老狗却是脸上露出了不忿的表情,既有结夜冥宫的愤意,也有对他那凄惨往事的恨意,他紧紧的握了握双拳,目光里一丝苦涩无奈的光芒毕现而出。
如果你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就应该躺得远远的,这并不是一种软弱的表现,而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措施,你不必因为自已能力有限而感到愧疚,你也不必因为无法改变而感到自责。凌天云脑海里想起了叶吟同曾经对他说过的话,那时的自已正是意气飞扬豪气万丈,将一切都担在自已的双肩之上。父亲凌铎之的死,他觉得这一切的责任都在于自已,所以他看似一副无赖泼皮般的外形,其实他心里被一股千山万岳般的重力压着,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如今他自然深深的感受到了叶吟风对他说过那句话的含义,他身的担子太重了,使得他内心里的那根弦都绷得紧紧的。他就算直面北冰云朵,他也不能将他内心里的那重担卸下。家仇血恨,虽然父亲凌铎之并不允许他报仇,但是他知道这一切只是自已实力太低微的缘故罢了。
扬了扬双目,他抬头向那天际望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气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一碧如洗的蓝色天穹上被铺上了一层刺眼的血墨,云彩如正燃烧般,那快坠入西边的夕阳正射出缕缕如艳血般的光芒。大地一片嗜血笼罩,似乎又在酝酿一场血迹溅飞的场面,冷幽的空气里已经开始弥漫出了阵阵压抑般的氛围,让他只觉胸腔一窒,有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自然不会去管老狗及花七娘与夜冥宫之间的恩怨,他还没有自信到打赢了夜冥宫的几名年轻一辈弟子就认为可以与夜冥宫抗衡的实力。他自已的实力他很清楚,他也很清楚自已与叶吟来到极寒之城的目的,所以他不想节外生枝,他只想将庞伯救出,如果可以他也想将朵儿带离这个事非之地。
没有了叶吟风在身边他便有一些不适的感觉,而这个不适的感觉让他很是警惕,他觉得自已不应该依靠叶吟风了,就好像叶吟风从来没有依靠自已般。到了现在,他自认为对叶吟风很了解,但是他发现自已越了解叶吟风,就对叶吟风越陌生,对于他的行事方法及性格,自已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但是他发现叶吟风浑身透出一种自然般的随意,而这种随意却又是最无法捉摸的。
自从修炼了那老和尚给自已的佛门心法之后,他的心里便有一种悲悯天下般的胸怀萌芽而生,他自已都不知道已经被这心法所改变了。不管他曾经入魔也好,就算是真的入佛也罢,他自已都一直知道自已心中担负着一种难以道出的使命之感。遇赵匡胤,再拜柴荣,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冥冥中自有安排。
极寒之城的白昼很短,短得让人根本无法察觉,黑夜便已经降临,对于这冒然而临的黑夜总有一些人会措手不及,白昼就像人掌心中的那一块晶莹剔透的冰花,总是在不经意的那一刹那间昙花一现。
此时的极寒之城已经开始笼罩在了一片赤红的血芒之下,那血染的天穹仿佛一巨人燃烧着自已的血液般。滚滚的燃烧云朵向四周散去,天空被那巨人的血液渲染般,红妖而又艳火。站立在这极寒之城那没有任何规律的石屋群之中,凌天云仿佛被抛弃的孩童般,心里有一股难掩的怅惘翻涌而起。
没有人,没有喝彩,很静,死静,死寂般的静,压抑郁愤,天空血洗般。这就是此时极寒之城的现状,没有人知道此时的极寒之城为何会出现如此诡异的一幕,仅仅是因为凌天云与夜千幽之间的比试结束了,还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想借助这一场比试,而伺机待谋。
在极寒之城唯一的好处就是,天天吃鱼,日日吃鱼,但是吃鱼就只有两种吃法,生吃或者火烤。凌天云还是最喜欢火烤,因为生吃他受不了那浓烈的鱼腥味,火烤的却带着一丝烤焦味可以将那鱼腥味掩盖。除了鱼,这里基本上没有其它的食物,而那鱼也很容易弄到,只到那到城门口那冰可之上凿一个冰窟窿,随便甩一网下去,然后将网提起来,便有一网活蹦乱跳的肥腻腻的大鱼。
但是凌天云并没有去那冰河里网鱼,他只不过走进了一个没有人居住的石屋。其实这并不是没有人居住的石屋,应该说现在没有人居住了,看到那石屋里摆满了被冻成冰块的鱼,凌天云就知道这间石屋的主人应该有两三个月没有回来了。这石屋的主人应该是被杀了,又或许是离开了极寒之城。
不过这一切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对于凌天云来说,已经饿扁了的肚子填上食物才是最重要的。一条条冰鱼被他扔在了那永不熄灭的篝火之上的铁架上,没有过多久的时间,那附着在鱼身上的冰块很快就化作了一股白雾,向那石屋随意飘荡而开。又过了不足一刻钟的时间,一股烤焦的肉香味传进了凌天云的鼻中。
鱼大而肥,鱼肉嫩而滑,将那烤焦的部分连鱼鳞一起撕走,那鲜嫩的鱼肉就出来了。这石屋里居然还有盐巴,看起来这石屋原来的主人很懂得享受,凌天云自然不会客气的抓上一把盐巴洒在那烤熟的鱼肉之上。肚子里早就饿得咕咕自叫了,他一阵狼吞虎咽,足足吃过了好几条鱼,这才感觉好一些。
“想不到你还真难找,居然一个人躲在这里来了。你可知道这石屋可不是一个吉祥的屋子,这屋子里的主人都不得善终,惨死的惨死失踪的失踪。你倒好,居然也不顾这忌讳,别人躲还躲不及你却主动找上门来了。”一个声音传进了凌天云的耳中,那声音突兀得将凌天云即将打出来的饱嗝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而他看也不看来者,随手扔了一条烤熟了的鱼给对方,然后淡淡的说道:“天大地大不如自已的肚皮大,天要下雨是常事,人要吃饭也是天经地义的。管它这里是凶宅还是鬼屋,一切等我吃饱肚子之后再说。”
而那人显然没有想到凌天云表现得如此之淡定冷静,他接过对方随手抛来的那条烤熟了的鱼却并不向自已嘴边送去。他很是好奇的望着凌天云,似乎想从凌天云那平静如水的眼眸里看出一些什么,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凌天云目光清澈脸色平淡,浑身甚至连一点气息波动都没有,就这样任由对方肆意的打量着。
“你还真放得下心,一点防备也没有,难道就不怕我带师弟们来,然后对你群而围之,就是你有插翅的本领也难以逃走的。”那人很是疑惑的向凌天云问道。他觉得凌天云不应该表现得如此平淡如水的姿态,最起码应该紧张一下,然后如临大敌般的大阵势,可是凌天云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神态悠闲自然。
“怎么,不敢吃吗。你这名夜冥宫的大弟子还怕我在那条鱼上下毒啊,魏大师兄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啊。”凌天云双手一摊很是和气的向对方说道。来者正是夜冥宫年轻一辈的大师兄魏子修,对于他的到来,凌天云很是意外,他并不知道魏子修寻找他有什么目的,所以他索性开门见山的问道。
“难道我身为宫里的大弟子就不能来吗,夜冥宫又没有限制我们的自由,在这极寒之城想去哪就去哪,哪怕去外界也是可以的。我来找你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向你了解一下外界而已。”此时的魏子修并没有穿着夜冥宫那身带着宫里弟子制服而来,他只是穿了一件银灰色的长衫,那银灰色的长衫将他那优雅而不失敦厚的气质展现而出,让人感觉有一种亲近的魅力。
“可以,怎么不可以可以,不过魏师兄的到来确实出人意料,你们夜冥宫的人都欲除我而后快,而你却偏偏要来找我,难道就不怕你的这些师弟们误会于你吗。”凌天云拍了拍那圆鼓鼓的肚腩随意的向魏子修说道。而他手中的那柄宝刀早已经被他随意抛弃在了一旁,他全身都流露出一种安逸般的享受表情,那种惬意般的愉悦丝毫没有任何的防备之心。
“你啊除了武功了得之外,一张嘴也是厉害得很,这世间还是有很多事没有目的,就像我现在出现在你的面前,更根就没有什么目的性的。如果要有什么目的,那就是我对外界很是感兴趣,也希望从你的口中得到一些关于外界的信息,你不要误会我对你有什么不轨的图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来找你就这么简单。”魏子修扬着一抹很阳光很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向凌天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