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至,夜寒尽,幽夜瑟瑟起,人影绰绰影。鹅毛般的大雪飞扬而落,飘飘洒洒的雪花在空中漫起翩舞,而人影肃然如石雕般,很多人的心里都发出一声暗暗的叹息,郭怀安这一次真的在劫难逃了。那大雪纷飞的夜晚,那肃杀纷乱的夜晚,不管归义军是否将契丹军营攻下,但是所有的人都认为,归义军完蛋了。只有耶律长胜手里握着郭怀安这张王牌,那么归义军必定投鼠忌器,而耶律长胜要做的就是拖到朔州城周边各州的援军,到了那时,归义军必定陷入契丹大军的包围之中,而战局将再一次的发生转变。
耶律长胜听到郭怀安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心里一种强烈的不安,他也知道郭怀安并不是危言耸听。对于归义军的计划,他当然很清楚,他也早就知道郭怀安混入了契丹军营之中,其目的就是为了刺探驻扎在朔州守军的情报,还有刺杀他这名契丹太子。而他也将计就计,将郭怀安引入朔州城内,他又布下天罗地网,而罗烈却只不过是一个插曲罢了,仍然改变不了大局。
虽然他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但是那种不安只不过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罢了。他的脸上再一次浮现出了自信笃定的表情,伸手轻轻的接住了那飘洒而下的雪花,他看着那雪花在他的掌心里很快就融化了。不管那雪花再美丽,到了他的掌里,也要融化,就像郭怀安一样,最终的结局就被他所俘掳。
“你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就算你们归义军此时将朔州州城攻下了,那又如何,远水也解不了近渴了。有你郭怀安这道王牌在手,归义军迟早要撤出朔州城的。”耶律长胜握紧了手中的铁枪,浑身间充斥着无尽的霸气,忍隐多年,为了就是这个时刻。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耶律纵横拿什么跟他斗,他才是货真价实的契丹太子。
萧东屏看了看耶律长胜,他的脸上洋溢起了一丝如狐般狡诈的笑意,他朝耶律长胜道:“既然那郭怀安已是强弩之末,下官就将那归义军逆贼给太子殿下抓来。到时,任由太子殿下处置。”
显然,萧东屏打算亲自出手,没有知道这名当作朔州刺史多年的萧大人双目里一道寒光一闪即逝。只是很多在场的官员都脸色变得怪异起来,他们心里纷纷的暗骂着,原来萧东屏还真是厚颜无耻,居然抓住了如此绝好的机会来表功。他们心里也暗暗的后悔着,早知道自己就应该抢先一步提出来,要不然也不会轮到这名文弱的刺史大人。
作为朔州刺史的公子萧十寒,他本应该高兴才对,只是他没有想到刚才父亲的这一举动让他感觉到了一丝陌生。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刚才的举动很陌生,这不是他所认识的父亲,他虽然不知道这种陌生源由何处,但他还是在心底留下了一道暗痕。对于自己父亲的了解,他知道萧东屏此时显然不会站出来,哪怕那郭怀安已经是废人一名,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郭怀安心里涌出一丝无奈的苦涩之色,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名文官给轻视了。而且还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他当然知道这萧东屏的底细,萧东屏就是一名官瘾十足的文官而已,在朔州任职多年,既无差评,当然也没有什么好评。不过他的目光朝那缓步朝他行来的朔州刺史落去时,他猛然间一颤。他似乎有一种错觉,这萧东屏仿佛换了一个人似得,此时的萧东屏身上流露出了一丝令他都感觉到无比心悸的气息。
萧东屏的脸上笑意十足,好像一名比狐还要狡诈的猎人般,从他那普通而又厚实的脸上却泛出一层令郭怀安心惊肉跳般的惊悚。然而这一发现更是让郭怀安感觉到有强烈的不安涌来,他立刻醒悟过来,萧东屏并不是外表现露得那么普能。萧东屏才在场所有的人实力最强的一位,他连对方的武修境界都探查不出来。
“郭少帅,请吧!”萧东屏走到了郭怀安的面前,他脸上那狡诈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了,他向郭怀安拱手说道。而郭怀安却真的从那朔州刺史的双眼里看到了一抹浓郁的杀意,萧东屏居然对自己起了杀心,他心里更是疑惑不已。
郭怀安巍然不为所动,他既不想动也动弹不了。他还想看看这朔州刺史到底想对他怎么样,为何从对方的身上流露出了浓浓的杀意,他与萧东屏之间也没有任何的仇怨,所以他并没有动。因他气息低迷,流转在他身上的气息无比的淡薄,而那纷飞不已的雪花落在了他身上,却没有立即融化,使得他的身上沾满了片片雪花。
萧东屏脸色一凝,显然没有想到郭怀居然如不识好歹,他双目精芒一闪,他伸出右手化爪迅速朝郭怀安抓去。对于这名满身伤痕,而且内力枯竭的归义军少帅,他的眼里更是凝出一抹森寒的光芒。一道残影化作一柄利刃朝郭怀安的颈际而去,而那朔州刺史更是隐藏得精妙无比,除了郭怀安,其他的人却没有看到他那隐晦的动作。
感觉到从对方手爪中涌出一股阴毒的气息,郭怀安双目微微的一凝,萧东屏不止是一名武修,而且还是修炼了极为歹毒的功法。他还感觉到了从对方的身上不时的流露出了隐隐的异悚气息,那是一股卷着死亡般的气息,这种气息令他心里不住的翻腾着,死气带着令他作呕的味道滚滚而来。
“你是?????????”,郭怀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萧东屏双目厉光一闪,那本着修长白晰的手指倾刻间黑气弥漫,数道黑气在他的指间萦绕着,而他周身那股浓郁的死气更是丝毫不掩饰,朝郭怀安卷去。
就在此时,一道响彻震天的长啸声传进了众人的耳,那长啸由远至近,卷着震破耳膜般的巨响滚滚而来。那长啸之声带着慑人心魄般的气势,那长啸凝着雄厚的气息和浓烈的凌厉战意。很快那道震耳欲聋般的长啸落尽,众人只听见“砰,砰,砰”三声,众人朝那发出声响之地望去,却骇然的发现那开始积起白雪的地面之上滚动三颗头颅。
一道卷着磅礴气息的人影从那围墙之外激射而来,那人影引得隐藏在暗处的契丹箭手一阵慌乱。他们纷纷的搭弓朝那人影激射而去尖锐破空的羽箭,只是那羽箭射在了那人影的周身边,便遭到了一股大气芒的阻挡,那羽箭在空中不住的颤抖着,最后羽箭无力纷纷落下,插入了那积有白雪的地面之上。
那是一名身着玄衣的少年,那少年的身上凝转着滚滚的血腥气息,那少年剑眉朗目,从那少年的身上流转着如纯至阳般的浩然真气。那少年手里握着一柄还在不住滴血的宝刀,随着那少年如虹般的气势而入,数名契丹武士纷纷扬起自己手里的兵器朝他扑去。而他少年从那围墙之上纵身而起,一股雄风般的气势从他周身滚滚而出,他手中宝刀轻轻的一挥,顿时一道幽寒的刀芒如一道道波纹般朝那数名契丹武士横扫而去。
数名契丹武士发出一声惨叫便倒了下去,而那名玄衣少年则是双目精光一扫,凌厉的光芒落在了众人的身上,使得众人心头不禁的一跳。耶律长胜心里微微的一惊,他看清楚了那三颗头颅,正是他派出去的契丹神箭手,他双眼微微的一眯,周身悍雄气息不觉间一涨,手中的铁枪握得更紧了。
萧东屏见那名玄衣少年气势如虹般冲进了自家的院落,他那扬起的手爪一顿,便定格在了半空之中。而郭怀安的眼里却是露出了 欣喜之色,苍白的脸庞上也泛出了一丝血丝,他举目望着那名玄衣少年,嘴角微微的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幽幽的夜色,纷飞的雪花,随着那名玄衣少年强势而入,一切又变得寂静起来。
凌天云双目一凝,他心里更是露出了了欣喜之色,幸喜自己来得及早,郭怀安虽然气息萎靡,但是没有性命之忧了。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名中年文士的身上,他感觉到了从那名文士的向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而他也看清楚了那中年文的动作。顿时,他心底涌出一股滔天般的怒意,手中的宝刀一扬,一道寒芒直指那名中年文士。
萧东屏脸色微微的一变,他没有想到凌天云居然来得如此及时,他只差一步了,就可以将郭怀安擒下了。但是他感觉到了从对方身体内散发而出磅礴的气息,那种至纯至阳的气息令他不由得心中一颤。这种气息仿佛就是为了克制他体内的真气而来的,他微微的怔了怔,最后还是选择离开,他身形一晃便到了耶律长胜的身边。
“凌天云,你还真的是命大的很,本太子布下了天罗地网都没能将你留下。还真的是让人感觉意外,不过你以为就凭你一人,就可以改变结局吗。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在这院落里的都是我契丹武士,你一人之力又如何可以将我们这么多人击杀。”耶律长胜打破了这股寂静,他双眼里精光丝毫不逊凌天云。
凌天云这才看了看那名气度不凡的青年人,对方的脸庞与那耶律纵横有一些相似,但是他感觉到耶律长胜的双眼里带着一抹阴戾的凶光。同样是一名可怕的对手,不过他连耶律纵横都不惧,又怎么会惧这名威名不显的契丹太子。他的目光一一从众人的身上移过,最后清空是落在了那名朔州刺史萧东屏的身上。
“你小子终于来了,再不来的话就给你郭大哥收尸了。”郭怀安咧嘴一笑,一股血迹从他的嘴角溢出,而他那欣慰的笑容在凌天云的眼里看来,是多么的亲切。纵然是对方身形狼狈不堪,但是他还是觉得郭怀安就这天下最豪奇的男子汉。他也知道此时的郭怀安受到了很重的内伤,能够坚持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令他敬佩了。
“谁叫你逞英雄,一人就想杀了这群契丹人。你以为契丹人都是泥做的啊,这下知道厉害了吧,下次看还敢不敢逞英雄了。”凌天云双眼里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向郭怀安打趣道。而他们自顾自说,却不将这些虎视眈眈的契丹众人放在眼里,令所有的契丹众人都感觉到一股愤意庞然。
“不会就只有你一人吧?”郭怀安双眼一肃问道,而凌天云而是摇了摇头,异常自信的说道:“不会是我一人单枪匹马的,他应该也在来的路上,又或许他也快到了。这世间可以真正困住他的只有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