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夜色,静谧的穹宇,并不算太冷的春风开始拂起。没有人能够知道这风为何轻吟,也没有人知道这夜色为谁而醉,唯酒能醉人,但这夜色却不曾泛起的涟漪在这山中卷起了朵朵的旖旎。
宇文不凡手中的酒坛已然不剩多少酒了,驿站还是那驿站,山还是那座山,枯亭还是那座小小的枯亭。脸上被夜风拂过,有一种痒痒如暖的感觉,酒不醉人却是人自醉了,此时的宇文不凡百感集,不知是这夜风还是那坛中的美酒。
枯坐在这亭中也不知道过了多少的时间,宇文不凡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是什么时辰了,他只知道自己酒坛之中的酒已然不剩几口了。看着那亭中的石桌之上,零散的摆了几个空的酒坛。
他的内心里却是百感交集,宁不归走了,只剩下他一人孤寂的坐在这亭内,除了那静谧的夜色相伴,就是那几坛辛辣无比却并不能称上是什么佳酿的烈酒。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像今夜般,枯坐在这亭内,忘却了时间的流失,遥望的只有那如凶兽血盆大口般的苍穹。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想离去,本来任务完成,自己必会离开,只身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更是了无生趣。他知道自己在那辛辣无比的烈酒陶醉之下一定想起了很多的往事,酒真是一个好东西。他心中不禁的感慨着,酒不但可以让你忘记一切,酒还可以让你勾起一些你不想回忆起的东西。
做为一名杀手,宇文不凡今夜的举动显然是有一些异常,一向冷血残忍无情的他居然也会莫名的多愁善感起来。当然不是因为死在他手里的那些冤魂,而是一些他所压抑在心底的一些往事。
他本想离开,但是他感觉到这苍穹之下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般,一直将他强按在这枯亭之内。所以他在等,等那双无形的大手消失,所以他在等的过程中喝了很多酒,当然这些酒都是他事先准备好了的。他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幸亏自己并没有拿出太多的酒给宁不归喝,不然的让,他会多么的无聊。
一边喝酒,宇文不凡想了很多,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老了,老得令自己很有一些害怕起来。做为一名杀手,最不愿意的就是发现自己老了,可是他真的感觉自己仿佛老了,不然他就不会想那么多。他不知道宁不归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不知道刺天盟里另外一名弃盟而去的那人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总之,他一口酒一口酒的喝着,脑海里一桩桩事的想着,最后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他真的老了。其实他也不过四旬多一点的年纪,正值人生精力最旺盛的年龄段。也许正是江湖心累的原因,他这才会如此多愁善感般的思绪。
摒弃了脑海之中那些胡乱的思绪,宇文不凡将手中酒坛中仅剩的最后一口酒喝完了。“咕嘟”一声,那辛辣无比的烈酒在他的喉间打着转,如一股热浪般朝他的胸腔里狂涌而去,使得他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
“哐铛”,手中的空酒坛被他随手一扔,便扔下了这枯亭之外的山崖之下,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碎响声。而他的双眼里掠出一抹黑夜里幽然的光泽,他立起了身子,向那亭外走去,径直来到了这官道之上。
当他的脚步踏上了那泥泞的官道之上时,一声凄烈的惨叫声传进了他的耳中。那声凄惨的叫声在这山谷之中回荡着,将这谧静无比的夜色打破了,使得他一听到这声惨叫,浑身间不由得一紧,这是他听到的最令他感觉到心悸的惨叫,比那些临死挣扎之人发出的惨叫还要悚恐百倍。
只见他身影一晃,他便朝着那发出惨叫声之处而去。夜色幽光若水,而那凄然的惨叫声也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嘎然而止。无边幽黑的夜空之下又恢复了沉寂,漆黑幽然的夜色里弥漫着一股令人悚然般的气息,从那太行山之中涌现而下。
软香玉体在怀,缕缕淡淡的女子清香缓缓的钻入叶吟风的鼻中,感受着那具微微而颤的身躯仆在他的怀里,他的心中不禁的一荡。体内的太清真气突然间变得狂燥起来,差一点就在外溢而出。
叶吟风立即沉心而静,守住灵台,将体内的真气控制住。如果真气外泄,那打坐纳气的耶律无忌必定会有所感觉。那时自己与独孤傲雪就必定危矣。太清真气在体内缓缓运行,他体内那些耶律无忌施下的禁锢已经被太清真气冲击得所剩无几。而他已经恢复了自由,只要他想,就可以立即站立起来。
但是叶吟风依然紧闭着双眼,嘴里还是依旧呻吟着,全身的痛楚已经消退下去,但他还是要将戏做足。只是他不明白,为何独孤傲雪会爬向自己,然后仆倒在他的怀里。
从叶吟风的身体上感觉到了一丝的暖意,独孤傲雪很清晰的感受到了叶吟风身体的变化。从开始的冷寒颤栗,到缓缓的暖洋如春,纵然是她已然失忆,但是冰雪聪慧的她还是猜到了一些什么。
篝火已经只剩下了零星的几点炭星火光,那打坐纳气的耶律无忌如一入定的老僧般,浑身间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外泄。但是对于外界敏锐感知的叶吟风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耶律无忌此时打坐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因为他感觉到耶律无忌的身子正在不住的微微颤抖着,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关注他们。
独孤傲雪伸手在叶吟风的脸上抚摸起来,却不曾料到涌入她眼际的却是一双比星辰还要精绚的眼眸,她没有想到叶吟风居然睁开了双眼。这一意外使得她心神不禁的一乱,几乎就要惊叫了起来。
叶吟风急忙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然后给了她一个眼色,然后这才轻轻的将自己捂在对方嘴唇之上的手拿开。
独孤傲雪眼里露出了几分惊喜之色,她知道叶吟风应该是恢复好了,她向对方眨了眨眼,似乎在询问什么。但是却见对方摇了摇头,双目里还是万分凝重般的眼色。眼下的危机依然没有解除,他们更不可能发出什么动静,只能用眼色在交流。
叶吟风伸手在自己的腰际一按,软剑豁然变成了一小球状之物,他将玲珑剑交到了独孤傲雪的手中。而独孤傲雪则是满眼的不解,疑惑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叶吟风。
脸上露出几丝苦笑,叶吟风将对方的那双柔荑握住,指尖在那修长若滑的掌间飞快的写着。几息之后,独孤傲雪这才明白了过来,这剑的用法都被叶吟风写在了她的掌间,两人只能用这种方式交流着。
时间飞逝而流,也许是一息,也许是一个时辰,但是这对于叶吟风和独孤傲雪来说却是如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岁月。他们的命运也许会在这段时间内改变,所以他们心无旁骛的用这种方式交流着,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从那洞口处,可见看见夜色之下一片朦胧,那突兀群起的山峰在这夜色之下狰狞而起,大地一片肃静。唯有那不知人间凄惨的风吹拂而起,从那洞口刮过,风声回荡在这洞窟之内,卷起了那零星般的炭火四处翻腾。
当叶吟风的指间在独孤傲雪的掌心处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时,一抹格外郁闷而又心悸的气息突然间涌来。使得那无声交流的两人心中莫名的一颤,特别是独孤傲雪,莫名的从心底涌出了万分的恐惧。
独孤傲雪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只是她的掌心处握住了一件绝世宝器。而叶吟风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形态,嘴里不住的呻吟着,而且他的声音越来越凄烈起来,浑身更是剧烈的颤栗着。
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一条身影从那打坐中站立了起来,从那零星的炭火里映出了一个妖异无常的面容。那人一身大红诡异的服饰,脸上带着邪异般的神色,目光灼芒如刺般。那人的目光朝那洞窟深处望去,从那斜躺着的独孤傲雪的身上略过,然后落在了那嘴里呻吟着昏迷着的叶吟风的身上。
耶律无忌轻微的步伐朝那昏迷不醒的白衣女子而去,从他的眼里透出一抹邪然异悚的光芒,只见而他的喉结处不禁的一阵颤动。
立在那昏迷不醒的白衣女子身旁,耶律无忌嘴角微微的上扬着,露出了无比愉悦的笑容。他直接将身后不远处那呻吟着的叶吟风忘记了,应该说是无视了那少年的存在。而在他的眼里,只有那令他心醉般妙曼身躯的那白衣女子。
蓦然,一股强大的危机气息突涌心头,身后却是一道惊人的气息朝他袭来。
却是叶吟风突然间睁开了双眼,双眸里泛出精绚无比的光芒,他手中幽影一闪,却是那柄无锋铁剑如虚空刺出的神来一笔般朝耶律无忌的后背而去。
那一剑,在这漆茫的洞窟内散发出夺人心魄般的道道幽影,从虚空之中穿刺而来,那一剑快若闪电,让人毫无防备,那一剑卷起洞窟内旋转如斯般的气流集中在了一点,以奔雷之势激刺而去。
感受到了身后那一道危险的破空刺将而来的剑气,耶律无忌脸色微微的一变,刚扬起的笑容便又凝住。
“竖子,尔敢!”一声惊呼从耶律无忌的口中暴出,他当即立断,一道血妖异常的光彩从他的衣袖里暴射而出。他头也不回,手中那柄妖异的长剑朝叶吟风刺空而来的无锋铁剑迎击而去。
就在此时,昏迷不醒的独孤傲雪突然睁开了双眼,只见她手中那刹那间般泛出了一团淡淡的金色光团。
耶律无忌眼里露出了无比惊骇的目光,他没有想到独孤傲雪会在此时突然偷袭。
那泛出淡淡金华的长剑在独孤傲雪的手中激刺而去,朝着耶律无忌的胯下而去。因为距离太近,耶律无忌全身的精力又放在了他身后叶吟风的那一剑之上,而对于独孤傲雪的那一剑,根本就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蟠玉宝剑势如破竹般激刺在了耶律无忌的胯下,一声无比凄烈的惨叫声从他的口中暴出,那惨叫声比那临死的野兽发出的叫声还在凄烈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