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赖终于被找到了,找到他时,他正昏迷不醒躺在那皇宫之外护城河畔,差一点就被那因冰雪融化而不涨的河水给淹死了。找到他的正是飞雀营的一名兄弟,当他将那昏迷不醒的阿赖救上岸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名飞雀营的兄弟立刻将此消息告诉同伴,而这消息传到了赵匡胤的耳中时,他正在府上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四处乱转。当他收到这消息之后,立刻驰马飞奔而出。与他同行的正是那一夜未眠的凌天云。
虽然一夜未眠,但凌天云的状态将丝毫没有一疲惫之色,反而无比的精气十足,这与他一夜无眠而狂修炼有关。那奔腾狂涌的真气让他心有余悸,所以他只能利用一夜的时间疯狂的运转着那体内的大乘真气,经过一夜之后,那暴乱的真气彻底的平复下来了。让他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而那清冷艳绝般的面容也开始慢慢的化作了那融化般的雪花,在他的脑海里只有朦胧般的影子。
并不是凌天云对独孤傲雪没有了任何涟漪般的情感,而是他修炼的大乘功法让他的灵台更为清澈,让他的武修道路走得更为坚定。那道倩影并没有彻底的淡化,也没有被他从心底抹去,只是被他藏在了内心的最深处。
阿赖在靠在那院落之中的一张竹椅之上,他气色萎靡,虽然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痕,但是他却如生了一场大病般。而赵匡胤与凌天云纵马飞奔而至,他们急急的进入了那院落里,看到了一身萎靡气息的阿赖。
老李并不是第一次见凌天云了,他知道能与自己老大一起来到此处的绝非常人。能来到这里的,除了自己人就不会有其他的人了。他见赵匡胤与凌天云大步流星般的从那门里走了进来,便急急的迎了上去。
“他的情况怎么样?”赵匡胤一进门,便向急急走来的老李问道,而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那浑身萎靡气息的阿赖的身上。见他只是气息有一些萎靡,却看不去有什么重伤的痕迹,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最想知道的,前天晚上阿赖为何失踪,又为何会被人打晕扔在了皇宫围墙之外的护城河边上。
阿赖动了动嘴,眼里露出了几丝迷离之色,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里全部是自己的兄弟,而自己那天的遭遇却不从出口,心底之中那道婉倩的身影一直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之中。为了她,他什么都肯做,但是为了她,却要出卖自己的兄弟,他的心如刀割般疼痛。
那一天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那曾被自己敬仰的老者冯太师,还有自己一直只能默默仰视的两名国之重柱以及朝中倾臣,却与自己坐在了一张桌子之上。而目的就是通过他了解柴荣的一举一动,通过他将飞雀营紧紧的控制住,这样做无异就是出卖自己的兄弟,出卖自己的老大。
但是,一连两夜,他知道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的,那个令他梦牵萦绕般的女子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两夜的缠绵,让他享尽了人间最美好的时光,但是这两夜之后,他将面临的却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一边是自己苦苦追寻的女子,曾经一度自己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可命却往往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让他再次与他相见了,但他却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这是他心中不由得黯然不语。
“你只需说你遇到了契丹的奸细就行,其它的相信你比老朽更在行。”那老者眼里流露而出的寒光让他不寒而粟,他没有想到这曾经的国之重臣,却是一名隐藏最深的老狐狸,以前给自己的提示,想必是有目的。但是他不明白为何那冯太师会选上自己,为什么不选上其他的兄弟。
“因为你最不起眼,只有最不起眼的人才能不被人重视,也可以很轻易的潜伏下来,更顺利的完成自己的任务。第一个任务,就是查清楚那赵香儿身边那黑衣少年的来历,到时会派人去找你。”
阿赖想起了那冯太师居临下不容置疑的目光,还有他那隐藏很深的阴毒光芒,他知道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他便立刻会从这个世间消失。冯太师是何许人也,玩转于这四代国朝的重臣国柱,他身上那股不怒而威的气息让他深深的惧怕着。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把柄被他紧紧的握在了手中,那就是凤儿。一个被他埋藏最深却又刻骨铭心的女子,他那颗枯死的心才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却不料又跌进了万丈深渊之中。
阿赖最终还是没有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他只是编了一个没有破绽的谎言,来给自己的老大及兄弟们一个交待。他本不善撒谎,但是飞雀营里数年的训练早就造就了他不凡的应变能力,区区一个谎言又算得了什么。
“你说你被契丹人禁锢了,今早上才放出来,你知道这帝都城里混进了多少的契丹奸细。他们为什么非得要找上你,而不是其他的人?”赵匡胤一听,顿时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但他丝毫没有任何的怀疑,对于自己的兄弟,他从来就会去做任何的怀疑。
凌天云并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他只是略略的望了望这院落里所有的人,他们穿着并不统一,有商贾有农夫,有小贩还有武夫,各式各行的人都有。他没有想到就这么数十号人成了这帝都最精锐的飞雀营。
众人之中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管如何,他们举止内敛,丝毫没有因为其它事情而影响了自己的气息。而他们眼里除了对赵匡胤深深的敬畏就是浓浓的钦佩。那是一群生死相交的真正男儿,他们的年纪也不相尽同,小的比凌天云还小,大的有中年迈向花甲的稳定之人。
众人便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只是静静的听着赵匡胤与那阿赖之间的对话。有一股难掩的肃杀气息从他们的身上蔓延而开,那是针对契丹奸细的愤慨之恨。一向以情报为傲的他们居然没有发现有契丹奸细混入了城中,这让他们很愤慨。
赵匡胤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安抚了一下阿赖,他默默的转过了身子,眼中掠过数道寒光。他那肃然的脸色里透出一抹难抗的威严,而他正是那九天之主般,而那数十名飞雀营精锐正是他威赫巡视般的臣子。
“本将离开数日而已,这帝都城中却混进了契丹的奸细,各位不是夸下海口,说这帝都城里固若金汤,别说他契丹国的探子进不城,就是连他契丹国的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我大周帝都。现在好了,连自己的兄弟都被契丹人掳去,简直丢尽了我们飞雀营的脸面。”赵匡胤脸上泛出无尽的愤怒之色。
而在场的众人个个脸带愧色,他们也没有想到这天子脚下帝都城内混进了契丹探子,而那契丹探子如此的胆大包天,连他们飞雀营的兄弟都敢动。他们脸上那愤慨之色越发的浓烈起来,如一股股冲天而上的啸然气息般,将那凝聚在空中的寒风冲掀而开。
迎着寒烈如刀般的冷风,凌天云与赵匡胤策马而行,他们脸上流露而出的是一抹凝重般的神色。对于契丹探子混入帝都,四处满眼斑驳的白雪,冷凝的气息弥漫如盖,如此非常时期,却还是让他们心中一沉。
“二哥,如果契丹探子混入了城中,想必他们定是打探皇宫中事,那契丹国窥视我神州大好河山数年,他们必会趁此机会兴风作浪。二哥还是将此事早日汇报给大哥,毕竟大哥掌管整个帝都,若真要出了什么差错,大哥必定会受到牵连。”凌天云与赵匡胤并肩策马而行,他不由的向对方建议道。
“三弟所言极是,只是大哥此时身在皇宫并未出来,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二哥心中担心的并不止这些,帝都本就是龙蛇混杂,出现了契丹的奸细也是无可厚非。但是他们的目的远非打探皇宫那么简单,我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帝都除了那座皇宫之外,契丹最大的目标必另有所图。”
二人一路飞扬绝尘,在这宽阔的大道之上疾驰而行,他们从那飞雀营的总部出来已经有数刻时间。而他们前行的目标却不是赵府,而时从那汴梁北门而出,前方一片开阔之地,只见一片白漫的帐篷井然有序般的分布在那开阔之地。远处,一片并不高的山岭将那处白茫如巨型雪团般的帐篷护住了。
他们来到了北门的护城河,穿过那陈桥,再过一片旷野的草泽地便是那遍山漫野的帐篷所在地。
赵匡胤策马卓立于金水桥之上,脸上呈现出一抹极其古怪般的表情。这表情带着比较复杂般的情绪,是疑惑,是不解,又是沉思。
“三弟,这金水桥的前方就是陈桥镇,乃我大周军营所在之地。今日带你去军营之人认识一些人。”赵匡胤虎目生辉,他向凌天云说道。自己的这名三弟虽然也是行伍出身,但他并不了解这大周的军营以及大周军营里的各大将领。认识军中的一些自己的袍泽兄弟,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当二人的马匹并行踏上那金水桥时,凌天云突然心中颤,一股强烈的危机突涌心头。
浑身一个激灵,凌天云一勒缰绳,就在他将踏住的骏马勒住时,只见从那金水桥腹下内冲出两道白影。那两道宛若白鹤般的人影夹着一股凌厉的气息卷起漫天飞舞的雪花向他二人扑来,而他们手中的则是两道寒芒四射般的利刃。
“啊,有刺客。”桥上行人呼的一阵惊慌,顿时,这金水桥之上乱成一团,众人慌乱而奔。使得赵匡胤与凌天云坐下的骏马一阵惊慌长嘶,不住得后退着。两人紧紧的抓住了缰绳,这才堪堪的将两匹骏马控制住。
桥上行人很快就窜逃而光,只有两名白衣白帽只露出两双寒光幽幽眼眸的刺客,他们与四处还未融化的积雪化为了一体。一抹浓烈的肃杀气息扑而来,朝那策马而立的两人铺天盖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