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里,百蛮集却是来了几位奇怪的客人,为首的乃是一位相貌清秀,童颜鹤发,长髯飘飘的老者。一身白衣,外披鹤擎,极似画图上的古仙人打扮,周身俱有青气环绕。
身后跟随十二个少年,看模样乃是其门下弟子之流。六人一面,左右雁行排列,各著一件白短半臂,下穿白色短裤,长仅膝,赤足麻鞋,手内分持著一两件法物兵器。俱是道骨仙姿,英丁朗秀,除法物兵器外,各还佩有葫芦宝囊之类。
今日依旧是乔瘦当值,他远远的早就看见这一行十三人驾着一道极其亮丽的青光,飞驰而来。乔瘦虽然法力不高,但是却也有些眼力,看着这些人遁光,无论颜色还是气势都与五天前来犯之人多有相似之处。恐怕就是那人同伙,一早暗暗的派遣师弟前往山内报信。自己则留居此处,观察来人动向。
果不其然,这老者一行,方一到达便自开始问询,这几日里附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不过凡是路经这百蛮集之人,又有谁不知晓百蛮山绿袍老祖赫赫凶名,这一行人话方一问出口,便估摸着乃是寻晦气来的,哪里还敢多言。
那老者派遣门下,连问数人,俱得搪塞之言,心下登时大怒,冷笑一声:“铜椰岛天痴上人来访,不知此处乃是何人教下。”这一嗓子,却是吼得地动山摇,惊起方圆百里之内,无数鸟雀。
天痴上人这一自报名号,顿时底下众人就议论开了。说起来,这天痴上人的名声倒也响亮,只是他地处海外,平日里也不过就是在铜椰岛修行、或指点门下,颇是自得其乐,所以真正见过他面的人,倒也是少之又少。
这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山头上传来一声呵斥:“哪个不知礼数的,胆敢在百蛮山撒泼,惊扰了小爷的宝贝,你可赔得起。”立见万朵金星疾飞,漫天盖地,蜂拥而驰。但闻一阵吱吱之音,好似春蚕食叶一般,甚是惊人。那万朵金星在空中顷刻合成一簇,向这百蛮集飞将而来。
百毒金蚕蛊凶名在外,这东西放将出来,专吃人血。号称无论多厉害的剑仙,被它咬上一口,一个时辰,准死无疑。百蛮集中多有人曾见过百蛮山门下祭炼此法,自然认得,忙都惊得四散开去。看得出来,这蛊虫乃是针对中间天痴上人一行十三人的,旁人自然不愿凑次倒霉的热闹。一时间,天痴上人周围便空出了诺大一块空地。
那万朵金星落地一闪,却是转瞬消失不见了踪迹,反是显出一个人来。那人眉清目秀,身着一件白衫,上有金丝绣着点点拇指大的花朵,在那阳光照射之下,金光熠熠着实耀眼,看去好似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模样。正是绿袍老祖坐下第二大弟子,梅鹿子。
天痴上人刚刚被他言语所辱,心中着实恼怒,见到此人模样,冷哼一声:“无知小儿,快去禀报你师绿袍老祖,速速将那桑仙姥放出,否则,别人怕他凶名赫赫,我却未必惧他。”
“真是笑话,天痴老儿,你不好好在你铜椰岛修行,来我百蛮山要什么人。想我师尊名震南疆,岂是无知匪类轻易就能见到的。”梅鹿子口气异常张狂,浑然没有将面前诸人放在眼里。
饶是天痴上人喜怒不形于色,其门下弟子此刻听了这般刻薄言语,俱都是火冒三丈,齐声喝道:“大胆狂徒,胆敢辱骂上人,罪该万死。”话音未落,身后纷纷飞起一道青光,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
“哈哈…”梅鹿子又是一阵张狂笑声,眼神一撇,用一种极其蔑视的口吻说道:“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既然你们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小爷我了。”左手一挥,袖中飞出万朵金星,万花筒一般,电也似疾,飞向空中。也不管那即将临头的十二道青色剑光,指挥着金蚕就向天痴上人一行人身上落去。
天痴上人虽然未曾领教过这百毒金蚕蛊,但见看出此物非比寻常,只是顾忌身份不便出手,却也怕自己弟子不知根底吃了大亏,暗暗传音示警。十二个弟子得了警示,自然不敢轻视,齐叱一声,联手撑起一片青光,护持四周。
那万朵金星一拥而落,转眼布起的青色光罩便被那密密麻麻的金蚕包住,远远望去,就好似一座小山似的金疙瘩。被困内中的十二个弟子何时见过这等阵仗,虽然明知道那百毒金蚕蛊不可能进来,但是听着那蚕翅摩擦之音,与在外嚼啃光罩吱吱之声,混合在一起的那震人耳鼓之声,心下里也不仅有些七上八下。
此时再看那梅鹿子,见天痴上人等人被百毒金蚕蛊困住,嘿嘿一笑,也不见作势,身后飞起三十六道尺许长短宛若针形的乌金光芒,展开之势,宛若莲花,在他头顶一转,却是将那落下的十二道青色剑光俱都围拢其中。
这十二道青色剑光,乃是铜椰岛独门秘传的神木剑,俱都与这些个弟子炼得气息相合,双方卜一交手,这十二位弟子便感应到,对方所用乃是五金之质炼成之宝,却是克制自家的神木剑。
因为神木剑与自身气脉相连,一旦被破,自身心神也要受损,心中登时一急,相互对视一眼,也不管那四外围绕着的百万金蚕,俱都往腰间的葫芦一拍。就见那十二个葫芦口中咕嘟咕嘟的冒出一团白气,浓稠至极,宛若胶质。十二团白气连在一处,化作一方白幕,却是向外撑展开来。
梅鹿子虽然身在外边,但是这百毒金蚕蛊自从被师尊赐予他后,早已加以心血祭炼,彼此之间心神皆有所通,却是感应到内中被困诸人的变化。撇了撇嘴,神情似乎有些不屑,开口笑骂道:“怎么这么快就连看家的本事都用出来了,小爷我还没用上三分力呢。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连吃奶拉屎的劲都要给我憋出来了,哈哈…”
“竖子无知,口出狂言,我今日却是说不得要越俎代庖,替绿袍老祖管教管教你了。”天痴上人连吃这个小辈几次三番侮辱,却是再也忍不下这口闷气。
话音刚落,就见梅鹿子身上陡然腾起五道彩烟,稳稳护住他左半边脸颊,那五道彩烟之上,隐隐凹起些许一个人的手印模样。
梅鹿子一见身上太乙五烟罗无风自动,登时明了乃是天痴上人暗下惩戒,登时跳起身来,怒骂道:“嘿嘿…你这老匹夫,暗算小爷,却是劳而无功,白白丢了脸面。小爷早就知晓你为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故而早就防着你这老匹夫这么一手……”
这边梅鹿子是极尽辱骂之能,什么无中生有,什么凭空捏造,反正是怎么难听怎么来,怎么气人怎么来,看那架势,却是恨不得一口气说得将那天痴上人气死方才罢了。
那边也是直将天痴上人气得三尸暴跳,恨不得将眼前此人碎尸万段,方才甘心。上人素来在铜椰岛受门下弟子奉承,偶有来客,也是晚辈,那听得这般污秽言语。心中恨极,却是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怒叱一声,已然要亲自出手。
两道雪白寿眉倒竖,挥手一片青光,就将那头顶嗡嗡许久的百毒金蚕蛊一举托起。紧跟著双手一搓,往外一扬,又是无数太阴元磁神雷,一团团碗许大的白色气团,其上泛起阵阵五色奇光,就向梅鹿子打去。
觉着尤不解气,再者也防对方护身宝物神气,神雷不能尽功。两肩摇处,四十九口神木剑,化成四十九道冷冰冰的青光,虹飞电舞而出。
“上人手下留情。”这厢刚一出手,就听见远处传来一人声音。人尚未置,一道红光,宛若长虹一般,由远处横跨而来,却是阻在了四十九柄神木剑前。那红光初见横跨经天数十里长空,瞬息一落,却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道人,面相方正,不怒自威,头顶一颗宝珠,滴溜溜的旋转个不停,放出无量红霞,稳稳的托住四十九道冰冷青光,以及上人放出的太阴元磁神雷。
梅鹿子一见来人,脸色顿时一整,收起先前嬉皮笑脸的模样,躬身低声道:“师兄。”
来人正是百蛮山的首座大弟子唐石,摆了摆手,且让梅鹿子退至一旁,笑颜说道:“不知上人前来,有失远迎,师弟无知,晚辈唐石代家师在这里给你赔礼了。”说着,微微躬身作揖行礼。
天痴上人此时也是心中一凛,这百蛮山的绿袍老祖究竟有何能耐,教出来的弟子,却是一个胜似一个。这个叫唐石的,功行之深,恐怕也不差于自己多少了。
却是让天痴上人心中首次生出,此行若是一个不当,恐怕定是凶多吉少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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