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话，如同一块巨石砸进了深海里，让整个大殿上的人，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皇帝眉头微皱：“玉氏，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子妃玉灵薇声音高亢地道：“儿臣当然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林阮，她根本不是人，她是个妖怪，一个活生生、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妖怪。”

“当年青州城天花一事，所谓的祥瑞，也不过是她用妖术控制着百鸟蛊惑民众，为她造势而已。后来的旱灾，她独自前往岭南寻粮，儿臣着人打听过，从未有任何人在前往岭南的路上见过她。而她说的那个神秘人，更是不存在。”

“倒是有许多人提供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线索，在林阮前往岭南的那段时间内，他们被人雇去收割粮食，那种深山老林中，人迹罕至，凭空多出来成千上万亩的粮食，这些正常吗？这些被雇去做事的人，他们都有同一个疑惑，那便是他们后来去寻找过那处种粮食的地方，但根本找不到。而且很多人都只记得自己被雇去干了农活，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另外，当地有许多农户家中都被人赠了一头耕牛。这些耕牛是在旱灾那一年送到他们家中的，而在地震来临那年，又被人接走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些时间，完全对应得上林阮寻粮的时间。”

沈郡王冷笑一声：“太子妃便是凭着这些猜测，就能空口白牙断定护国公主是妖怪？”

太子妃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道：“半年前，林阮于炎沙国雪山顶上与三皇子赵琛同时坠入冰湖之中，三皇子命丧当场，林阮被湖底暗流卷走。多日后，林阮出现在了几千里之外的南昭小村庄里。这么过多的距离，如果是普通人，根本不会有活命的机会，甚至连尸首都不可能保存得下来，但林阮却只是伤了一点撞击伤。”

“也正是这一点撞击伤，让她暂时失去了记忆，才会在大周边境的小镇上，无意中展露了妖术。更有意思的是，几个月后，那个村庄里曾经目睹过一切的村民们，集体忘记了这件事情。”

“父皇，林阮的妖术如此霸道，不但可以操控鸟兽草木，还可以控制人的思想，若是她生出了谋朝篡位之心，后果不堪设想。这次太子的病症便是最好的例子，她甚至不用出现在太子身边，便能让太子昏迷不醒。这次是太子，那么下次又会是谁。父皇，儿臣恳请您下令捉拿妖女林阮，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沈郡王气急反笑：“一派胡言！这等拙劣的谎话，老臣可以编出无数个版本来。护国公主一心为国为民，便是为太子关系也极为交好，自受封以来，对大周朝廷和百姓的贡献，满朝文武皆亲眼所见。如今不过只是民间一些不怀好意的谣言，太子妃便出来喊打喊杀，我倒要问问太子妃你是何居心！杀了护国公主，对你有什么好处！”

太子妃不屑一笑：“我同她无怨无仇，若不是她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大周的安危，我何需跟她过不去。沈郡王，本宫劝你一句，早点清醒吧。你所看到的林阮，根本不是你的外孙女，她只是一个占了你外孙女身躯的妖怪罢了。你不要把一个妖怪当成自己女儿的骨肉，当心将来她显露真身的时候，将你们沈家全部吞噬殆尽！”

“简直无稽之谈！”

此时，一位老臣走了出来，颤巍巍地跪下，“皇上，太子妃所言实在太过荒谬，简直令人笑掉大牙。朝堂之上乃是商讨国家社稷的地方，不是任由太子妃胡言乱语之处。请皇上下令，让太子妃速速退去。”

这位老臣一出列，紧接着又有其他几位肱骨之臣站了出来。

他们倒不是来替林阮说话的，而是太子妃说的这些实在太扯淡了。再让她说下去，往后整个大周都要被耻笑。

太子妃一点也不生气，淡定地跪在那里，“诸位大人不要着急，本宫既然敢在这朝堂之上说这些，那便是有根据有。”

那位老臣不客气地道：“什么根据？太子妃休要再胡言乱语，此处不是你应当来的地方，请太子妃自行退下。”

太子妃抬起头环视殿中一周，然后再看向皇帝：“父皇，儿臣所言一切，均是找人证实过。今日，儿臣也把那证人给带来了。此人知道妖女林阮一切的秘密，当日她在边境小镜上施展妖术时，他也在场。”

一直沉默不言的皇帝用指尖敲了敲龙椅的扶手：“他是何人？”

太子妃一字一句地道：“林寒，妖女林阮养父之子。他可以当庭作证，证明儿臣所言，全是真实。真正的林阮，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害死了，现在的林阮是一个不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她的肉身，用林阮这个身份活着。表面上她是在替大周做事，但实际上，她是在利用这些事情，骗取天下百姓的拥护，只待时机一到，她便能立刻谋夺了大周的江山，占为已有！”

皇帝用力一拍扶手：“大胆！”

太子妃立刻伏倒在地：“父皇，儿臣所言绝非虚言，那林寒此刻就在殿外，父皇若是不信，可以宣他进殿，亲自问话。”

皇帝冷哼一声：“朕倒要看看，那林寒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宣他进殿！”

李福贵一甩拂尘，尖着嗓子喊道：“宣，林寒进殿面圣。”

沈郡王和萧景宸互看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着震怒，但又丝毫不意外林寒的出现。

林寒一身布衣，迈着稳健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大殿。

入殿之后，他目不斜视，持礼走到殿中，端正跪下行礼：“青州学子林寒，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殿上寂静一片，众臣都定睛看着林寒。

对于林寒这个人，他们并不算陌生。此人跟着林阮从青州城来到京都，一直住在公主府，由林阮安排着入了国子监，听说成绩很好，林阮也十分重视他。所有人都曾说过，这个林寒，将来前途无量，甚至有不少人家已经有意要将自家的女儿许配给他。

可谁能想到，今日他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这大周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