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中,谭越看着编剧们在讨论着剧本,接过陈晔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对陈晔道:“小晔,你去通知周灿,让他过来一趟。”
周灿是《功夫》的主演,要对这部电影有更深刻的理解,他一个人闭关造车不一定很好,现在这个大家一起讨论的场面也很容易增加对剧本的感悟,正好让周灿也过来一起听一听。
陈晔点了点头,便站起身走出会议室去通知周灿了。
谭越也不着急,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编剧们的讨论,有人对哪一段剧情不理解,或者对他刚才所说的不清楚,都可以找他问一问。
三四分钟后,会议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陈晔带着周灿进来了。
一些编剧也向周灿打招呼。
如果说以前周灿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那么在主演了《喜剧之王》后,周灿可以说是名声大噪了。
直接一跃成为一线演员,在公司里也有了很高的关注度。
现在璀璨娱乐公司艺人规模很庞大,二流娱乐公司中,二线艺人地位已经很高了,三流娱乐公司中二线艺人甚至都是一哥一姐。
就算在同为一流娱乐公司的天景娱乐公司和广美娱乐公司里,二线艺人也是比较受重视的,但是在璀璨娱乐公司就不一样了。
璀璨娱乐公司自然也对二线艺人重视和培养,但在公司里,寻常二线根本冒不出泡来,风头都被一线们抢走了。
这几年来,璀璨娱乐公司一大批演员可谓都是红得发紫。
以前周灿也演过一些不错的角色,比如《武林外传》中的燕小六,在网上也有些名气和粉丝,但是在公司里实在算不得出挑。
一直到《喜剧之王》上映后,周灿才算是一炮而红,正式走进很多人的视野中。
“谭总。”周灿走到谭越身前,微微弯腰向谭越打招呼。
谭越嗯了一声,指了一下旁边的椅子,道:“坐下。”
“好嘞。”周灿笑嘻嘻道。
周灿进来后,周围不少编剧都在关注着他,看到周灿一副狗腿的模样,许多人都忍不住一笑。
笑的原因不是因为周灿如何讨好谭越,而是周灿透露出来的那一股劲儿。
以前《喜剧之王》还没有横空出世的时候,大家看到周灿这种风格都会下意识摇摇头,觉得这种表演太过浮夸,但是现在有了《喜剧之王》的巨大成功,众人都勐然发现这种所谓的无厘头式喜剧风格也有很广的电影市场。
所以再看之下,只是觉得周灿很搞笑很有意思。
一些人突然意识到,周灿的这种无厘头式喜剧风格真的是独一无二,因为这根本不是他表演出来的,而是他本身就是这么一个人。
所以他很轻易地就能拍好无厘头,拍好《喜剧之王》,而现在圈里很多娱乐公司都想跟风拍摄类似的电影,但能拍好吗?编剧们以前还不敢说,但现在都很肯定地说必然是拍不好。
谭总提出的这种无厘头式喜剧风格,有的人是自然而然的表现出来,有的人是可以的表演出来,效果怎么能一样?
“你多听一听,大家都是在讨论《功夫》,想想之后怎么演出来效果。”周灿坐下之后,谭越说道。
周灿点了点头。
陈晔拿起谭越茶杯,去给谭越接了杯热水,顺便换了新的茶叶。
确实很养眼,陈晔这种气质型美女在娱乐圈都少见。
谭越接过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在会议室里转了两圈,编剧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
会议室里的讨论渐渐落了下来,谭越拍了拍手,所有人将目光看过来。
“大家都先停一停,我接着刚才说到的地方讲。”谭越说道。
周灿身子坐的板正,认真的听谭越讲,他现在就想把握好机会,努力往前更进一步。
现在娱乐圈里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在谭总的电影里饰演一个配角都没有机会,他却能在谭总电影里连续两次演主角,这种天大的机会如果不抓住,那才是真的傻,天打雷噼也不为过。
谭越看着自己刚才整理的稿件,开始说了起来。
“《功夫》整个故事的发展,可以分为两个过程,也体现了主角阿星的转变。”
“第一个过程是由善转恶。主角阿星在很小的时候也有过一个惩恶扬善,维护世界和平的武侠梦,为此不惜花光全部家当,用十块钱从一位乞丐那里买了一本《如来神掌》。此时的少年阿星心中是温热的善良,为了实现他的武侠梦,痴迷练武,希望有朝一日能大展身手,发扬他心中的善。”
“某天,阿星遇到了一伙混混正在欺负一个哑女,他们抢走了女孩的棒棒糖。”
陈晔坐在一旁看着侃侃而谈的谭越,她也看过《功夫》的剧本,也能听得明白谭越讲的内容,心中想着这个棒棒糖质量真好,后面都过了几十年还没化开。
谭越自然不知道陈晔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继续道:“善良的阿星心中只有单纯的想法,用自己所学的武功拯救这个女孩,年少的他对自己的力量感到无知,最终,在大孩子的绝对力量面前,阿星败下阵来。”
“战败的阿星受到了混混们的羞辱,就连那本用十块钱买的《如来神掌》,也不过是卖两分钱一本的印刷品。弱小的阿星企图惩恶扬善的梦想,在混混们的恶中被磨灭了。善良不仅不能使阿星获得想要的东西,更是会因此失去自己的尊严。从这一刻起,阿星变了,他明白好人没好报,他要做一个坏人。恶之花由此绽放。”
“从这一刻起,阿星变了,他明白好人没好报,他要做一个坏人。恶之花由此绽放。”
“其实,阿星的善良不是一无是处,他没有料想到,他的正义之举让一个女孩感受到了他的勇敢和善良。女孩用手语向他道谢,想送给他这个棒棒糖,但他没有接受,于是棒棒糖被女孩保留下来,并成为了阿星善良的象征和唤醒未来阿星心中善良的契机。”
周灿听得很认真,自从在谭越那里知道了《功夫》的大致剧情梗概后,周灿就一直在思考怎么能把《功夫》这部影片吃透,但是自己一个人冥思苦想,也不如别人点透明悟的快。
不只是谭越,很多人都在深思。
论作为编剧的专业性,谭越或许不及在场很多人,但是论对《功夫》的深思,谭越是走在了最前沿。
谭越声音不急不缓道:
“由此,阿星完成了由善到恶的转变。这个转变的原因值得我们深思。阿星的转变是因为社会暴力,同时还有在暴力下个人惩恶扬善理想的幻灭和对真善美信仰的失真,对于一个理想主义者来说,这样的打击是巨大的。这些因素可以改变阿星,让他从一个善良的人转变为一个完全不相信善良,相信只有恶和暴力能达到自己目的的人。”
“但在我们这部电影喜剧化的表现手法中,阿星的恶表现的并不明显,甚至于整个影片从头到尾,阿星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及人伦的事情,破坏公物的事倒是干了不少。或者说,阿星的恶并没有深入骨髓,他只是嘴上说说,来以此逃避对自身信仰的失真,心中的善良并没有湮灭。”
“于是引出这样一个问题,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在《功夫》这部剧中,我认同的是人性本善,只是在人的成长中,这样一种善被掩埋了,那么是什么掩埋了这种善,是校园暴力还是社会毒打,如何改变这样一种情况,是我们的社会需要思考的问题。如果是人性本恶的话,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会议室中很多人都在做着笔记,还不是摘要的记录,几乎是谭越每说一句,就会把内容记录下来。
谭越道:“《功夫》这部电影的上半阙就是讲了这么一个故事,大家都考虑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我们大家一起讨论。”
谭越说完,就给出时间让众人一起思考。
看着周灿和一众编剧们认真思考的样子,谭越想着要不要将刘茜、周悦她们叫过来一起听一听。
不过很快又打消掉了这个念头,因为演员的最终人选都还没有定下来,骤然将这些人叫过来总归是有些不合适
万一她们以后不合适?或者有了更适合演相应角色的演员又该怎么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半个小时后,等到大家都讨论的差不多了,谭越才开始继续说话。
“接下来我们说一下这部电影下一阙要说的故事核心,上一阙是主角阿星从善到恶的转变,那么这第二阙就是阿星从恶到善的转变,也可以说是善的回归。”
“经过一些事情后,阿星走上了成为混混的道路,欺凌小朋友,抢劫,做一些小偷小恶的事情。最终因为在猪笼城寨冒充斧头帮企图勒索“酱爆”,让猪笼城寨这个安宁的贫困社区惹上了斧头帮这一黑恶势力。”
“最终在三位隐世高手的合力下,才让猪笼城寨展示脱离危险。阿星也因为冒充斧头帮被抓住,但因为善于开锁被放走,流落街头,却遇上了长大后的哑女。”
众人都竖起耳朵听起来,从刚才所看到的《功夫》剧本中可以知道这是一部以男主为故事主线的电影,但并不意味着女主的重要性就减弱了,女主的出场戏份不多,但却也是极为重要的。
也正是因为女主的出场戏份较少,所以大家在了解哑女的故事线上难度要更大。
现在听到谭越说到哑女,都认真听起来。
“两人不付钱就抢走了哑女的两个雪糕,哑女却早已认出他是当初那个救她的小男孩。哑女想要追他回来,不是为了雪糕的钱,而是想告诉他她还记得他,记得他曾经奋不顾身救下她的勇敢和善良。”
“在斧头帮被三大高手击退后,斧头帮请来了杀手排行榜第一位的琴魔兄弟。三大高手皆陨于其手,最终包租公包租婆不得不打破不再显露武功的毒誓,将琴魔兄弟击疯,斧头帮对猪笼城寨的复仇暂告一段终。”
“另一边,被金丝眼镜男羞辱的阿星和肥仔,被赶下车后感到十分恼火。一直以来都想要干坏事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做成,究其原因,他们两个都是善良的人,难以真的下手去杀一个人,只是为了生活或者逃避自我而被迫去演一个坏人。”
“阿星却将这一切迁怒于身边的肥仔,当他希望得到肥仔对自己的恶的肯定却被肥仔坚定的否认了。相比于阿星,不说话的憨憨肥仔也许更能看出阿星的善良,只是阿星不愿意承认。”
“阿星为了证明自己恶的能力,将目光放到了街边摆摊的哑女。他去打劫哑女的钱,只是在刀子放到哑女面前时,看到哑女的眼泪,阿星心软了。他心中的善良和正义感,不允许他做一个恃强凌弱的恶人。”
一众编剧们听得仔细,一边翻看着剧本,一边对照着谭越的讲解,对《功夫》的理解越来越深刻。
这也是谭越所乐于看到的,因为只有这样,这些编剧们才能将《功夫》的分镜头写的更好更精准,才能将剧情润色的更圆润。
“肥仔发现了哑女藏着的钱,而倔强的阿星只想赶紧完成这单抢劫来证明自己。”
“阿星没有想到,这个哑女竟是自己十多年前在混混手中救下的女孩。在抢劫过程中,随着哑女焦急的手语表达和那盒装着阿星善良的棒棒糖的打开,阿星看着眼前的女孩,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那段镌刻着永恒的善的时光,正一点点拂去它身上的灰尘。”
谭越讲的很详细,因为他需要编剧们把剧本每一个分镜头都写的足够会,这样也省的他之后再对这些分镜头一点点慢慢修改了,索性一劳永逸,这次讲的详细、清楚,编剧们犯的错也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