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顶楼的一个布置豪华的安静偏房内,宁月脸色平静和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坐着谈话。
那男人廋削的面颊,颧骨略微突出,淡淡的眉毛下,两只眼睛好似洞里的老鼠在张望外面的世界一般,充满了警惕和各种疑问,同时看上去又是那么精明,而富有心计。
“最近这段时间望江楼经营的不错,收入翻了好几番,这是你的功劳,我不会忘记的”那年轻人道。
宁月欠身道“二皇子过奖了,宁月哪敢居功,这是二皇子的眼光好,我不过是替二皇子看管罢了!”
原来这人便是当今的二皇子,忠王,李翰!
二皇子点点头“你也不用过于谦虚,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当初看你可怜,便收留了你,没想到你还有些本事,这青楼被你打理的一年比一年红火,这份心,我记着呢。不过”
说着,二皇子脸色一变,郑重的说道“现在朝中事多,我的花销在急剧扩大。外省的那些知府们,个个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还有些墙头草。我给了他们好处,但他们却不念着我的好。
这不,南庆府知府鲍同,我从一个小小的县令将他提拔起来,让他给每年给我筹十万两银子,他都办不到,前几日我便找人革了他的职,让他回家养老去了。我做事的一贯原则就是我的狗,要听话,不听话,我就让你连做狗的资格都没有。”
忠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道“还有些知府,表面上奉承着我,暗地里却和老三,老五,老七,老八他们搞在一起,以为不知道,哼哼,迟早有一天,我会让这些不识货的东西都滚蛋!”
宁月一脸平静的听着忠王说话,身子微微前倾,并不接话。
“嗯”忠王放下茶杯“不过呢,我也不会亏待那些真心为我办事的,你这几年做的不错。就是前些日子,居然让那柔织一连几个月不接客,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发生了。什么才女,妓女就是妓女,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给本王挣银子,这是她最应该做的事。你告诉她,不要动不动就以才女的身份自居,本王很不喜欢!”
忠王的脸色有些冷峻的说道。
“是,是,这是宁月的不是,太宠着这些姑娘们了,宁月以后不会了,请二皇子放心!”宁月赶紧站起身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忠王接着说道“不是我非要插手你望江楼的事,只是这件事儿影响不好,以后要注意了。”说着说着,忠王一皱眉问身边的侍卫道“下面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吵?”
那侍卫赶紧过来说道“回二皇子,小的已经查过了,是学府的学生今天集体来喝花酒,都是年青人,所以吵了王爷,要不,我把他们敢出去?”
忠王沉思了一会儿不耐烦的摆摆手“算了,学府的事儿,还是不要管的好,这些年青人,就知道喝酒,不好好学习,跑这里来干什么!”
“哦,对了”忠王看向宁月“听说这个余宇,是不是经常来望江楼?”
宁月赶紧接道“是的,王爷!”
忠王沉吟了一会儿,问身边的侍卫“邵武,余宇是不是也在下面?”
邵武是忠王的贴身侍卫统领,听忠王询问,邵武低下头小声道“不错,他也来了!”
“这个余宇,陌城的知府给我推荐了他,我本来也是打算用他的,但没曾想他来到圣城就给我惹事儿,像他这种人,还是要看清楚,你说呢,宁月?”
宁月连忙点头“二皇子说的是!”
这忠王有个喜好,喜欢别人叫他二皇子,而不是忠王,尤其是外人,有人叫他忠王,他甚至都会和对方翻脸!知道他的人,都了解他的这个特点,宁月自然不例外!
“去年,望江楼的收入是四十万两白银,今年生意更好,我给你的要求不高,五十万两,没问题吧?”忠王看向宁月,淡淡道。
“这”宁月一皱眉“二皇子,这五十万两,不是小数目,今年过了一大半了,这都快十月份了,楼子里交了三十三万两,这剩下的三个月时间,我想按最多计算,十二万两已经不错,这五十万两恐怕……”
宁月还没有说完,忠王眉头一立“怎么,刚才我的话,都白说了吗?就这么定了,到年底,再交十七万两,用什么办法,那是你的事,我只想看见银子!”
宁月不敢多言,只得点头应是!
不一会儿,蓉娘幽幽的琴声传了上来,二皇子放下端起茶杯,吹了吹道“这蓉娘的曲子唱得不错,也有些才情,这词写的也不错。这才对,将那些本事多用在挣钱上,而不能因为所谓的才情耽误了正事,这个你要多提醒她们,不要忘了本分!”
宁月点头称是!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这里我是不能多呆的,记住我的话,不要忘了本分,你是本王扶起来的,但你别忘了,我能扶你,就能将你再次踩入土中!”忠王放下茶杯,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对身边的邵武道“和往常一样,还是从后门走!”
宁月站起身送忠王离开,看着忠王的背影远远的离开,宁月长叹一声,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宁月身世,知道的人,很少,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坚强而又威严的女人,实际上有着怎样伤心事,她自己心里最是明白不过。宁月推开门,看着下面热闹繁华的望江楼,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不知是淡漠,是怨恨,是后悔,还是别的什么。
贴身婢女轻轻来到宁月的身边道“大人,我们年底该怎么向二皇子交代,还有十七万两呢,这么短的时间,上哪弄啊,就是累死姑娘们,也不行啊!”
这婢女一直跟随宁月,看年岁比宁月小不了多少,两人说是主仆关系,其实更像是姐妹。宁月有什么事情,都会和她商议,也只能和她商议。楼子里的姑娘们,她们吃的是青春饭,今天你来,明天她走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谁也不愿意在青楼多呆,碰到合适的,给人家做了妾,便赶紧抽射离开。
望江楼虽然待姑娘们不错,但这买卖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儿,谁都不想在火坑里多呆那怕一天。有机会,自然要抓住。那些年纪稍大了的,姿色差些的,没人要的,也会想着法尔的多弄些银钱,将自己赎出去,即便就此终老,也比在青楼里过那千人骑万人跨的日子好。所以宁月不可能和她们商议什么。
宁月长嘘一口气“他一直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可是,这世道,如何能直得了呢?”
“大人,您忘了他吧!”那婢女心疼的看着宁月心疼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