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似原著中的煊赫,但贾家还是有点儿底子的,用了半个月把后头一个大园子修葺一番,弄得漂漂亮亮,作为“省亲别墅”来迎接元春省亲。不过因为太后去了不到一年,也就没敢请什么小戏之类的。
不过虽然园子不同了,还是得了元春一句“不可奢靡”。
德宛虽然知道此道“大观园”定不再是彼“大观园”,不过对于元春带回来的诗稿还是很有兴致的翻看了一遍。
果然,还是那几首。德宛暗想着,也不知道那仙子下凡的林妹妹究竟是怎样的绝色。
正看着呢,康熙便领着下了学了四、六两个阿哥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德宛笑着起身行礼。
“起吧。”康熙将她扶起后,四、六两个阿哥也连忙给德宛行礼,“儿臣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
“好了,你在看什么?”康熙心情似乎很好,随手拿起诗稿翻看起来。
“倒也有几个不错的。”点点头,康熙点出那几首他还比较满意的,德宛一看,正是薛宝钗和林黛玉的诗作。
四、六两个阿哥也从康熙手中接过来看了一看,也点头称是,“能将应制诗写成这样,可见还是真有些才华的。”
“可不是,”德宛笑道,“那贾贵人也说了,这薛、林二人是她的表妹,一个十四岁,另一个更小,方才十一岁,能写出这些,真是不简单。”
“是吗?”康熙也有点儿惊愕了,“看看人家,十一岁就能写出不错的诗来,你呢?快三十了还诌不出一句象样的诗句来呢。”
得,怎么说到什么地方这位都不忘打击一下自己呢?德宛又傻眼儿了。难道你的老婆全身都是缺点你就觉得很光彩了?真是难以理解。
“说实在话,臣妾现在可真是想见见这两个小才女,看看她们究竟是什么模样?臣妾呀,可真是好奇。”
“那有什么难的,想见就宣进来见见,有什么?”
“还是算了,臣妾这儿不过一时好奇,只怕别人又要多想几道弯儿了。臣妾可不想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上面的人随便一个动作,都能让下头的大脑思考到当机,更何况宣两个水灵灵的姑娘家进来,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话呢。没什么也要变有什么了。“再说,这个薛家不也是包衣吗?这个年纪正是该参加小选的,以后选进来瞧着就是了。”
“贾宝玉?”六阿哥指着纸上的一个名字笑道“四哥,你看,这个恐怕就是那个有名的贾宝玉了。”
“哦?此人很有名吗?难不成又是一个可造之才?”有那样两个姐妹,康熙直接把这个贾宝玉往人才的方向去联想了。
“噗嗤!”六阿哥掩口一笑,“不过是个有点儿小聪明的纨绔罢了。只是来历奇了些,都说那是个有造化的。”
“有造化?”德宛心道,该不会就是灵通宝玉吧?
“儿子最近在外头听到的,说是这贾宝玉,打落草口里就衔了一块宝玉,上面还有些字迹,才起名叫做宝玉的。儿子就觉得怪了,一块宝玉,上面还有那许多字迹,又怎么能给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口里衔得?当日十四弟出生的时候儿臣也是见了的,那样小的嘴,能衔住什么呀?对吧,四哥。”六阿哥一开始还大声答着,到了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变成小声嘟囔了。
“是,这贾宝玉近来虽说有这来历奇特的名头,不过儿臣看来,他奇的可不只这一桩,他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 便觉浊臭逼人。’这样的话,要说到不忠不孝上头,也是使得的。”他的父亲总是男子吧,更何况皇帝还是男子呢,他倒觉得浊臭逼人了,可见不是个规矩的,而这样的儿孙还能被当作宝贝,四阿哥简直想不明白了。
“听说贾家省亲别墅的园子里好多匾额和对联都是他题的,想来还是有几分才气的吧,不然怎能被家里当了宝贝来看?”德宛记得似乎贾宝玉还是有几分才情的。
“省亲别墅?”六阿哥又开始多嘴了,“不就一个贵人回趟家吗?作践这么多银子做什么?不过用几个时辰,以后便要锁起来了,真是浪费人力物力。”
“省亲别墅?臣妾还没见过所谓的省亲别墅呢。不若找来跟了去的宫女,问一问情形。皇上你看如何?”德宛很想知道那个“大观园”还是不是书里的那一个。
“德妃既然有兴致,朕自然奉陪。”康熙显然也来了兴趣。
很快,就来了一个陪同回贾府省亲的宫女,叫青娥,是德宛拨给贾贵人使唤的。青娥口才很好,又是得了主子意思的,便想方设法把本来只还算是漂亮的园子渲染了一通。不过虽有夸大,却也是把园中原就有的拣了来说,毕竟同去的未必没有皇帝的人,现在德宛行事都要比往常小心个十倍。
“……奴婢还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园子,什么奇山怪石、鲜花佳木、楼阁山水之类的,真真没迷花了奴婢的眼,只石栏上系的水晶玻璃各色风灯,树上也都用了通草绸绫纸绢之类做出的花儿呀叶呀的,每一株花树上也都悬挂着灯盏。还有池子里的荷花儿呀水鸟之类的,奴婢一开始还以为是真的呢,细细看了才知道都是螺蚌羽毛之类做出来的,真是有趣儿极了……奴婢见那两个姑娘,真个儿娇花软玉一般,……那贾家的小公子的诗作也是那两位姑娘帮衬着作好了……”
两个阿哥倒是听得有趣儿,待青娥说完了,六阿哥突然开口道:“这贾家真漂亮呀,这要多少银子呀?”
康熙眼神一凛,立刻又恢复了原状,拍拍六阿哥,“以后你长大了,皇阿玛给你更漂亮的。”
六阿哥滚到康熙怀里,“皇阿玛疼儿臣,儿臣是知道的。不过再漂亮能漂亮过皇宫吗?儿臣在宫里住了这么些年,什么好的景致见不着。皇阿玛倒不如以后让儿臣和四哥做邻居呢。这样在宫里有皇阿玛和额娘疼着,出了宫有四哥护着,儿臣可就等着享福啦!”
“你个小没出息的,就想着靠人?”康熙对孩子乐意亲近他的举动还是很高兴的,伸手敲敲他的头做出一副嫌弃样来。
“这可不是儿臣的错,是四哥说的。四哥答应了的,以后他养我。皇阿玛可得做个见证,若是将来四哥不记得了,皇阿玛可得给儿臣做个见证,万不能让四哥寻个借口赖了儿子的帐。”六阿哥冲四阿哥挑挑眉,看这样子,德宛脑中不禁冒出一个词儿来:小人得志。
“得了,你四哥疼你,倒招来你这一通排揎。你可当心着,万一你四哥恼了你,再不疼你,可有你哭的时候。”康熙很不介意消消他的气焰。
“那怎么能?怎么说也是亲兄弟呢。四哥若是恼了儿臣,可不还有皇阿玛吗?只要皇阿玛一瞪眼儿,看他还敢不敢恼儿臣。”六阿哥笑眯眯的,趴在康熙怀里,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四阿哥性子本就有些严肃,不会像六阿哥一样插科打诨,尤其这时候康熙还在,虽然心里想亲近,但毕竟是大些的阿哥了,只能恭恭敬敬的在一旁看着弟弟耍宝,连平日里的冷笑话也不讲了。现在六阿哥开了个头儿,倒叫他也能松口说几句话活泛一下。不过却还是一副端正恭谨的小大人样。
“四阿哥呢?最近忙些什么?功课可有落下?”听六阿哥逗了一会儿趣,康熙见四阿哥在旁边正襟危坐的模样,又开始盘问起他来。
“他平日里能做什么?不过就是糟蹋糟蹋东西罢了。”德宛笑道。这四阿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养的爱好,竟是喜欢把新的旧的各样用具都来个重新利用,努力发掘新的用途。不过也因此糟蹋了不少东西。德宛却觉得有趣儿,有时候母子两个还凑一起商量改造什么东西。康熙见了也不过一笑置之。
康熙点了点头,接下来便是考问功课了。
德宛听得很是无趣,觉得康熙真不愧是严父,随时随地都可能把功课拿出来考校。做为他的儿子,真是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现在还好,年纪都不大,只要在功课上注意些就是了。等到以后大了,领了差事,她简直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康熙是个什么模样了。她记得从哪里看过的,康熙老了的时候还曾经把某个四十多岁的儿子骂得痛哭流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