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冷冽干净, 在搅进了浓重的欲色之后,荷尔蒙就成倍暴涨,紧贴的皮肤,湿热呼吸, 双臂若有若无的禁锢, 再配上这句话的内容, 让许肆月完全没有挣扎余地,当场缴械。
之前被压下的火苗重新上涨, 烧出更燎原的趋势。
许肆月扭头看过去, 顾雪沉乌黑的睫毛有点潮了,近距离逼视她, 他浅淡的唇多了血色, 又问:“我没骗你,你管不管我?”
他眉心拧起,露出一丝忍耐, 这幅神色在古画谪仙似的脸上,显得尤为禁忌和惑人。
许肆月喉咙干涩地咽了咽,正想说话,顾雪沉就攥住她的手,朝疼的地方压过去, 墨色眼瞳里晃着波光,眼尾的泪痣水珠一样要滴下来。
他直直地望她:“老婆不信, 摸摸。”
……这他妈的,还让不让人活?
是可忍孰不可忍。
许肆月不甘示弱, 翻身骑在他腿上,捧住他的脸就要反客为主,顾雪沉却突然停住, 像是想起什么极其要紧的事,一把揽住她的腰:“……不行,我老婆饿了,还没吃饭。”
他指尖都泛了红,拾起筷子,很稳地夹起菜放到许肆月嘴边,固执地给她吃。
许肆月欲哭无泪,她现在只想吃他,饭什么的可以先放放!
然而顾雪沉格外坚持,许肆月只好接过来,自己吃一点再喂他一点,他得到了小满足,清隽眉眼舒展开,又自顾自端起那杯果汁来。
这不行——
许肆月想去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顾雪沉竟然把剩下的大半杯一饮而尽,把杯子一放,“砰”的一声响。
许肆月精神当时就绷成了一条线。
小半杯他都醉了,满口虎狼之词,这全喝下去得什么样!
她紧张,不知道雪沉会对她——
顾雪沉兀自安静了几秒,冷白脸颊薄薄地红了一层,他双眼略显失焦地盯着她一会儿,低喃:“洗澡,我要洗澡,不洗不能……碰月月。”
许肆月憋着的一口气吐出来,啼笑皆非,他怎么醉得越深越可爱。
顾雪沉急切地站起来,一时找不到方向,许肆月看他额角沁了汗,赶紧拥着他去一楼浴室,他特别温顺地开始脱衣服,把花洒水流开到最大。
热气氤氲,模糊了许肆月的视野,她心跳剧烈地想去帮他时,他就快速地把自己洗完了,松散披着浴袍,湿淋淋走去客厅,翻开带回来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毛绒熊?!
许肆月跟着他,看得惊呆,再一仔细辨认,意外发现那熊是……她上个月给他送去的某件特殊毛衣。
之所以特殊,是因为毛衣内侧被她绣了字:“这件我穿过。”
她在家想他想得太狠时,就穿他的衣服,送过去也是希望能缓解他的思念,没想到顾雪沉居然把它卷成了一只丑兮兮的毛绒熊,动作特熟练地搂紧,当成宝贝。
顾雪沉抱着熊,又看看她,眼睛被水汽蒸得湿漉漉,沙哑唤了一声:“月月。”
许肆月猛然反应过来,心口发紧,她把他推到沙发上,握着他手臂问:“这只熊……是月月?”
顾雪沉点点头,浓烈的酒气让他格外听话,短短的黑发带着水珠垂下来,他老老实实说:“见不到月月的时候,就抱它,它有,香味。”
许肆月酸涩地意识到,酒让他沉入了那四个月的世界里,她心底那么多的问题随之涌上来,全都堵在唇齿间,当初的痛和撕心裂肺依然鲜活,时隔了多少天都不能淡忘。
她嗓子也哑了,问他:“出事那天晚上,你怎么能给月月写那种信?你让她重新考虑,就不怕她真走了!”
顾雪沉低下头。
他喝了酒乖到不行,许肆月忍不住想趁机欺负他,恨恨问:“她冷静之后要是真决定走呢?”
隔了好半天,顾雪沉说:“我签离婚协议,财产全给她。”
这句回答让许肆月一窒,她深吸了几口气稳住情绪,心平气和追问:“离婚之后,你自己打算怎么办?”
顾雪沉捧着那只奇形怪状的熊,嗓音像从寒渊中捞出:“我的命是月月抢回来的,我尽力活,如果实在活不了,我也不能死在看守所或是监狱里,给别人添麻烦,月月听说了,也会自责……”
他说得很慢,甚至还有一点干净的笑:“我要死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就能让月月以为我过得很好,不用为我难过。”
从山顶坠下,也会被发现尸体。
去海里,或许才能无声无息地消失。
月月说过她喜欢海,要去海边跟他度蜜月,那海水是他的归宿,说不定灵魂漂浮在那,会在某一天远远地看见她。
许肆月无法形容这一瞬的心情,她攥起拳头,牙齿咬着骨节冷静了一会儿,才惩罚般问他:“顾雪沉,你真的愿意?”
顾雪沉不再说话了,抬起眼帘定定地盯着她看,看了许久,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他开始摇头,嘶声说:“不愿意,我怕月月答应,每天都不敢睡,后悔了,想把信抢回来,我……”
许肆月心疼得顶不住了,不舍得再欺负他,靠到他怀里,轻柔抹他的眼睛:“都过去了,那现在呢?你还有怕吗?”
顾雪沉愣了,拥抱着真实的触感,意识也被拉回到现实,他嘴角渐渐露出笑,猩红的眼底也溢出纯粹的光:“不怕,月月不冲动,不是可怜我,她见过我所有缺陷,因为我是一个……她认可的,值得她奔赴的人,她才那么爱我。”
他骄傲:“我不像别人说的那么糟,我很好,月月看上我这个人,心甘情愿跟我一生。”
许肆月笑着流了泪,她心爱的人终于放下一切沉重的包袱,看到了只属于他的天光。
顾雪沉手指发烫,轻掐着她的脸,醉意让他眼神朦胧,湿漉漉的长睫一直在颤,他非常认真说:“况且月月喜欢好看的,我……我好看,在里面每天健身,打理很干净,用脸……也要,勾着你。”
“没有瘦很多,”他严肃强调,唇微微绷着,“你自己看。”
他果断扯开浴袍,被酒精烧出淡红色的胸膛腰腹暴露在灯光下,肌理紧实流畅,寸寸蕴着让许肆月血液升温的力量感,布料堆积的阴影中,从进门起就在索求着她的那里,也模糊看到了边缘。
顾雪沉把什么都想起来了,他说:“你还没摸摸我。”
许肆月耳朵里“嗡”的一乱,被他直白的话烘得鼻尖快流血。
他唇张开些,呼吸的气息灼人,声音沙到粗粝:“你还没管我。”
许肆月眼前开始冒烟花,本就散乱的衣物彻底脱离,她起初坐在他腿上,很快就被挤入沙发里。
“老婆,你还担心,我没有力气。”
许肆月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水汽,绝世小甜甜变身也太快了!她还没哄他多表白几句,他就从温驯小羊羔转眼跳到了进犯的凶兽。
她抑制不住叫出声音,抿唇极力忍着,意识迷离地把他手臂抓出红痕:“你喝醉了最诚实,我都没来得及听你表白几句……”
汗润湿了鬓发。
许肆月膝弯被扣住抬高,颤栗时听到他压在耳畔,低沉喃喃:“顾雪沉有的都给你了,不知道还能用什么爱你。”
她止不住地抖,疯跳的心被烫化,控制不了自己的音调。
“碰不到你的时候想,碰到了还是想,只要我活着,就在想你。”
她逐渐承受不了,理智被他的动作和字句纠缠着狠狠敲碎。
“我在梦里抱过你,亲你,醒过来之前,把你变小了放到手里藏着,怕弄丢,一直攥,怕你疼,就在我身上挖出血肉,把你放进去,晚上又去做梦,让你跨上来,你累了,我就托着你走,让你的背靠着门。”
许肆月要疯了,在他的描述里已经分不清想象还是现实,她摇晃着被抱起,随着他脚步颠簸失声,脊背真的抵上了门板,皮肤蹭得发烫时,被他狂热地放进卧室。
到后来她昏昏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臂弯里睡过去,重新睁开眼的一刻,合紧的厚重窗帘中间透出一丝丝璀璨的光,天早就亮了。
她长发散满枕头,身上清清爽爽被洗过。
腰间箍着一只锁扣般的手臂,把她牢牢固定在怀中。
许肆月轻飘飘像掉在云层里,昨晚的画面自动闪回,她耳朵通红,一脑袋的黄色废料,慢慢扭头,把脸埋进枕头,怕自己过于幸福安心的笑会泄露出来,被他看到怪不好意思的。
紧接着她脸颊就被捏了捏,有人在身后想把她转过来。
许肆月揪着枕头一角,浑身小幅度地颤。
顾雪沉手上用了力,把她往回一揽,她弯弯的眼睛就隐藏不住,笑得更放肆,这一动,她才觉得有些不寻常,把左脚伸出被子。
雪白纤细的脚腕上,多了个浅金色的环,接口处用精致的链子连接,形成一圈封闭,链子上坠着小巧的铃铛和珠翠,还有一个刻字的金属牌,她一动,铃铛就很轻地碰撞,发出响声。
像道禁锢。
也像守护。
许肆月晃了晃,在清脆铃铛声里,灼灼望着顾雪沉。
顾雪沉低声说:“金属牌上刻着我的名字,你还没回国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幻想着给你戴上。”
他说这句话时,眼瞳里又深又亮,剔透的爱意和掌控。
许肆月笑着捂眼:“大魔王这是要把我拴起来。”
他很温柔地问:“不喜欢?”
“不止是喜欢,”许肆月环上他的后颈,愁苦又慧黠地问,“是太爱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