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与结束的城镇,位于伟大航路入口,是附近唯一的资源补给地。
港口上一艘中型帆船靠岸,身披斗篷的少年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身后的小尾巴瞪大明亮的双眼,兴奋地看着人来人往的繁荣小镇。
一名海兵压着腰刀走来,拦在了道路前方,要求道:"摘下斗篷,接受检查。"
"罗格镇里,有这种规矩?"洛奇眉头一皱,把薇尔莉特护在了身后。
"别说废话,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海兵声音大了起来,吸引了港口上来往的行人与巡逻的海军。
"脸上受过烫伤,不方便见人,还请通融。"洛奇手指缝中夹着几张大额贝利,悄悄地递了过去。
"少来这套,最后问你一遍,摘还是不摘。"海兵单掌竖起,拒绝了行贿,嗓音里透露着不容置喙地认真。
薇尔莉特小心地从身后探出小脑袋,蔚蓝的大眼睛荡涤出水汪汪的色彩,怯生生辩解道:"叔叔,我们没有干过坏事。"
小女孩一幅哭给你看的可怜模样,围观的路人们开始对那名海兵指指点点。
海兵脸色发烫,他不由地放缓了语气,解释道:"只是例行检查,确认不是海贼,就会放你们过去。"
洛奇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本不想惹事,采购完补给后,就会驾船离开。
但时事所迫,看来又得做过一场。
突然,一名穿着墨绿色长裙、带有雀斑的小女孩从人群中跑了出来,指着一脸可怜兮兮的薇尔莉特,对海兵质问道:
"罗格镇的海军都堕落了吗?只会欺负小女孩吗?"
"你胡说,我只是奉命行事,负责检查外来人员。"年轻的海兵涨红了脸,回过头气愤地挥了挥胳膊,恐吓道:"快点离开,不要妨碍公务。"
"我跟这里的海军上校是朋友,就是那个抽烟的伯伯哦!"跑出来的小女孩双手叉腰,扬起带有雀斑的面颊,没有一点慌乱。
"凯洛儿,跑慢点,你去哪了?"浑厚的男声从人群中传出,话语中还带着几分焦急。
凯洛儿跳了起来,挥舞着小手,大喊道:"爸爸,我在这里。"
围住的人群被推开,一名戴着圆礼帽、披着大风衣、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穿出,快步跑到了凯洛儿身边。
方正的面庞上威严消散,男人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挤出了憨厚的笑容,蹲在凯洛儿面前,柔声道:"爸爸担心死你了,港口上人这么多。"
年轻海兵倒吸一口凉气,惊讶道:"你是带小孩的达迪,赏金猎人达迪?马斯达森。"
他想起来了,达迪与顶头上司关系不错,两人貌似还是老朋友。
"是我,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达迪侧头环视四下,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斗篷人与小女孩。
凯洛儿瞟了两眼薇尔莉特,又踮起脚尖,附耳向爸爸解释事情经过。
达迪微微点头,示意了解,他站起身,指了指洛奇身后薇尔莉特,对海兵劝说道:"带着这么漂亮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是穷凶极恶的海贼。"
"小兄弟,你想多了。"达迪摊了摊手,摆出一幅和事老的打算。
"既然你为他作保,那就算了。"海兵松了口气,毕竟是斯摩格上校的朋友,穷追到底对自己没好处。
他赶忙顺着台阶下来,也不再多纠缠,灰溜溜地走开了。
围观的群众见没有热闹可看后纷纷散开,只留下两个同样带着小女孩的男人。
"多谢援手,我们初来罗格镇,幸好遇得先生帮助。"洛奇走上前来,邀请道:"赏脸吃个饭吧,也好让我尽尽心意。"
达迪看了看自家女儿,发现凯洛儿再跟薇尔莉特大眼瞪小眼,都是一幅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压低帽檐,注视着面前的斗篷人,开口道:"行,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错的餐馆,价格也适中。"
中央大街,一家火爆的餐馆里,众人落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薇尔莉特与凯洛儿结伴出去玩耍,两个男人攀谈了起来。
"镇子上怎么了?我一路走来,只有罗格镇巡察如此严密。"洛奇轻抿着杯口,不经意间询问。
"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达迪没有多想,直接讲述道:"海军本部派出了一军舰,由本部缇娜上校率领,负责追击大海贼鬼剑士洛奇。"
"搜索了有小半年,后来在霜月村找到踪迹,结果没想到全军覆没。"
"然后,东海各支部都得到通知,近段时间加强防守,密切关注这名海贼的动向。"
洛奇摸了摸鼻子,寻思道貌似是自己的锅,这就有些尴尬了。
达迪摇晃着酒杯,脸颊上泛起两抹浮红:"消息现在还没有传开,但此人的赏金估计最少要翻两倍。"
洛奇苦笑着一饮而尽,赏金增长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他瞟了眼胡须密布的中年男人,若无其事地问道:"你不是东海最强的枪手赏金猎人吗?难道没有动心?"
"这个真没想过,我只要能赚到跟女儿过幸福日子的钱就够了。"达迪摇了摇头,喝多了之后,心里话就开始往外面蹦。
"很羡慕你的生活,我追求得也不过如此,真希望未来能有那么一天。"一双丹凤眼渐渐迷离,眉目间的憧憬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洛奇由衷地感慨道。
达迪趴在桌子上,怀里抱着酒瓶的手一挥,高喝道:
"别高抬我了,整天以抓小毛贼为生的赏金猎人,能有什么羡慕的。"
"我抓住的海贼,平均赏金也只在20万贝利左右,全靠数量累计。"
"平日被人看不起惯了,以前在海军的朋友们都说我堕落。"
洛奇在椅子上瘫成一片,举着酒杯意犹未尽地畅饮,反驳道:"那有什么不好,能与珍重的人一起安稳生活,已经足够了。"
酒在手中,故事藏心间,真诚的话语溢满了饭桌,两个男人诉说起了各自的经历。
达迪从桌子上爬起,用手肘支着脑袋,判断道:"听你的声音,应该很年轻才对。"
"这个道理,我是在生死之间想明白的。"
"我原本也算得上海军精英,本应该有一条大好前途。"
"但有一年,我在决斗中失败,捡回一条性命后,就发觉了最在意地还是女儿。"
"从那以后,我就脱离了海军,返回家乡做起小本生意。"
洛奇静静地聆听着,脑海中的一幅幅画面不断闪过,胸口隐隐作痛,心中仿佛有什么阻塞了一般,不吐不快。
他一把将酒杯拍在桌上,挺直了腰杆,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沉痛,讲述道:
"过去的我,一直被虚假的感情包围。"
"一个个熟悉的人明明就在身边,心之间得距离,却宛若鸿沟。"
"待我醒来后,发现所有的存在,都只不过是欺骗。"
"陪伴我的,只有冰冷的武器,与麻醉神经的酒液。"
"我握着它,做出一件件不情愿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我在风雪中救了一个孩子。"
"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小小的世界中,只有我。"
"而我灰白的记忆中,她也是唯一的光明。"
"那个小孩的身体在一天天衰弱,最后的时光也没剩下几年。"明亮的丹凤眼里布满了血丝,洛奇张开五指,在半空中狠狠一抓,声嘶力竭道:
"我绝对不会放手,就算是与死神角力,我也一定把人给拽回来。"
"只恨没有早点遇到,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达迪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仍披着斗篷、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那,我们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另类了吧。"洛奇仰起头,朦胧的双眼似乎穿透了天花板,直视这个风起云涌、百舸争流的世界。
"哈哈哈,贯彻自己的信念就够了。"达迪大笑地从桌旁站起,张开双臂大吼道:
"海贼为财宝、自由赌上性命,海军心中正义也各有不同,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无需掩饰什么,人人都是自己梦想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