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莱斯王国边境,恶龙乐园东侧,靠近可可亚西村的海湾处。
吵闹的海风刮着宽大的树叶,一艘小型帆船着陆,握着痴汉转交给的地图,洛奇踏上了这块陌生的地域。
"娜美吗?"洛奇低声念叨,他很怀疑人是不是还活着,不死光环这种东西,自己早就不信了。
可可亚西村掩映在密林之中,艺高人胆大的少年径直前行,带着身后的小尾巴奔向目的地。
村口的路上空无一人,两侧的水田里还撩着农具,杂乱的脚印镶嵌在湿润的泥土中。
洛奇盯着田边的脚印,眉头高高皱起,这种带着脚蹼的印子,只有可能是鱼人留下的。
继续前行,中央的茅草亭内、一栋栋红顶白屋旁仍不见人影。
村中越发寂静,仿佛居民们都突然消失了一般。
洛奇耳朵微动,捕捉到了器皿碰撞的声音,他将目光投向远处的一座小屋。
"躲好,待会可能要打起来。"洛奇压低声音,对跟着的小女孩吩咐道。
"嗯。"薇尔莉特点了点头,乖乖跑到身后的一栋房子背面,从墙后探出小脑袋,一副暗中观察的模样。
洛奇一步步迈向声音传来的位置,透过窗户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一个消瘦的身影,背着一个大麻袋,在屋内翻找着什么东西。
洛奇额头上垂下一片黑线,在心中判断道,这好像是个小偷。
不愧是娜美生活的村子吗?洛奇吐糟了一句后,从窗沿下离开,一脚踹开了房门。
"哐当"木质的门扉砸落在地板上,中年男人吓了一大跳,差点从箱子前蹦起。
他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结实的少年堵在门口,用鄙视的眼神注视着他。
一双丹凤眼眯起,洛奇察觉到中年男人脸上的蜡黄,和缺乏营养的不健康肤色,他不动声色的慢慢靠近。
"别过来,告诉你,我可是练过的。"中年男人做贼心虚,他从麻袋中抽出一把菜刀,在空中煞有其事地挥舞着,状若疯狂地威胁道:"怕了的话,就把路让开。"
洛奇的神色越发怪异了,他伸手扶在门框上,五指瞬间发力,扣下一块厚实的木块。
"你刚刚说什么,我好想没听清楚。"木块在地面上弹跳了几下,滚到了中年人的脚旁,少年一本正经地质问道。
中年人脸色越来越白,整个人仿佛被吓掉色一般,声泪俱下地恳求道:"大哥,东西都还你,放我走吧。"
"你就是叫爷爷,也不行。"洛奇扳起着手指头,一脸和善地向前逼近。
"商量个事,别打我,可以吗?"
"你猜?"
"叮当"菜刀从手中掉落,中年男人跪在地上,痛哭道:"我不想受伤,我不能受伤啊!"
自个还什么都没做,至于这么卖惨吗?洛奇看着哭成泪人的中年男人,你好像是做小偷的吧,贼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消瘦的中年男人面色愁苦,一拳一拳地锤在地板上,生活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敢受伤,不敢生病,任何磕着碰着,我都承受不起啊!"
"干不了活,付不齐鱼人定的买命钱,就没命了。"
"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全在靠我支撑。"中年男人身躯颤抖着,将面庞贴在地面,悲伤地诉说道:"昨天,我爹尝试自杀,他留了封信在房间里,说是孩子还小,他已经活够了。"
"当时,要不是发现得早,人就没。"
"我没办法啊!不偷活不下去了,我真的没办法啊!"
"我爹还得吃药,家里有两个孩子,下个月的买命钱凑不齐,他们都要死啊!"
洛奇在一旁倾听着,他知道这个男人压抑了太久了,现在如同发泄一般,将心底的沉重全部倾倒给了陌生人。
"哎,亏你还知道这是买命钱。"洛奇叹了口气,对于人的本性,他早就深有感触。
"你的事我不想追究,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怎么村民都不见了。"洛奇放过了男子,调转话锋,询问着奇怪的地方。
"可可西亚村的村民们都被阿龙带走了,他们好像与一名鱼人的死亡有关系。"中年男人用袖子抹了把眼泪,支支吾吾道:"我想着他们应该是回不来了,就打算到村里拿一些用得上的东西。"
洛奇转身离开了屋子,铿锵有力的话语顺着喧嚣的风儿,从背后飘来:"你回去吧,以后的买命钱,不需要再交了。"
"你说什么?"男子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瞪大了盛满泪水的双眼,双膝在地上挪动着,愣愣地朝着前方爬行。
"恶龙乐园,今天起就此除名。"少年挺拔的脊梁如同一柄利剑,迎着头顶的烈日,迈开了前进的步伐。
清晰的话语掷地有声,如同深谷中鸣响的暮钟,回荡在寂寥无人的村庄中。
拳头在不知不觉间握紧,中年男人捡起了掉落在地的菜刀,澄澈的泪水从粗糙的面庞上滑落,一滴滴地在冰凉的地板化为泥尘。
内心中仿佛有什么裂开一般,他用左手撑在地上,从地面上慢慢站了起来。
少年的话不多,也没有多少感染力,但不知为何,他心中积怨已久的情感仿佛被触动一样,顷刻间好似火山爆发般,把一直如履破冰的理智燃烧殆尽,将整个人淹没在怒火内。
"哈哈哈,哈哈!"撕心裂肺的狂笑,嘴角快咧到了耳根处,中年男人一手捂着面颊,另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了刀柄,踏出了跟随少年的脚步。
一身的白袍迎风招展,洛奇平静的面容上,是毫无动摇的杀意。
人如牲畜,这些被阿龙豢养的村民,就连奴隶都比不上。
天下的不平事那么多,我能管得了的,只有剑锋所及之处。
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没有自己的归宿,他不会特意去管闲事,但目光所至的痛苦,少年仍旧愿意一剑斩之。
恶龙乐园内,不少被强制征兆的居民们扛着砖石,重建着倒塌的建筑。
一名橙发少女大声辩驳反抗,张开了双臂挡在高大的鱼人面前。
如鹌鹑般的村民们蹲在地面,鼻青脸肿的样子看来没少被收拾。
百来号鱼人狞笑着立于一旁,手中的武器反射出冷冰冰的利芒。
克罗欧比察看一具残破尸身,空荡荡的袖子飘扬在晴朗的空中。
阿龙静静地坐在大号长椅上,一条条血丝渐渐爬满椭圆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