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生客信不过冬笋的质量，要求剥开看看的，也有些蛮不讲理的顾春竹就同她们讲好价钱，剥开后没有什么问题就一定要买回去的。

这笋又不长虫基本上剥开瞧瞧都会买回去，顶多几个难缠的客人会数落这冬笋去掉笋皮就没多少肉了。

这一上午背篓里就十三个笋一下子就卖掉了十个，剩下三个有点弯的笋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正准备便宜卖掉回家就瞧着福嫂子来了。

“春竹呀，可叫我好找。”福嫂子喘着粗气，她背后也背了一个篓子。

见到顾春竹先把手搭在她的肩头喘了好几口粗气，再将背篓给摘了下来，背篓里边是十几个冬笋，“昨日加今日上午刨的，正不好找，你帮我卖卖。”

“成！”顾春竹爽快的应下了，福嫂子这正是瞌睡了送枕头来的，这第一日势必要摆久一点，这样大家才知道这里有冬笋卖。

福嫂子把笋留下了背上篓子，趴在顾春竹耳边道：“你就给我照咱们三村口的四文钱一斤算好了，你这摊子还要收税的呢！”

“嫂子，我就当帮你卖好了，不能赚这差价。”顾春竹想着福嫂子帮了他们这么多，真心是不好意思收钱的。

但是福嫂子不理她背着空篓子就走了。

顾春竹继续卖笋，这回倒是迎来了收摊税的鹰哥，鹰哥对着顾春竹绽开了一个笑脸带着点讨好，笑得顾春竹头皮都发麻了。

“那个卖菜的小嫂子我记得你跟我们老大关系好！”鹰哥指着顾春竹道，顾春竹扯着嘴角，他这嗓门再大一点整条街上都知道她跟龙老大关系好，这街上的菜户都挺怕龙老大的，顾春竹可不想被大家给供起来。

“鹰哥我摆一个月的。”顾春竹知道规矩就麻溜的交了钱。

鹰哥满意的点点头，拿着他的小本子脑袋左右晃了好几下皱着眉头离开了。

顾春竹也没留意他继续吆喝着他的冬笋，“冬笋，冬笋，油焖笋、冬笋肉片、凉拌笋丝、老鸭煨笋……”她想不出什么新词儿了，干脆报上菜名了。

这上街买菜的人也日日绞着脑汁要买啥菜，顾春竹这么一报菜名真还吸引了几个过来，又是给买走了几个冬笋。

等到日头大亮了，顾春竹的摊子上剩下的许多都是歪着的笋，生的不大好看的闵朝的人不买，说是怕吃了歪笋长歪了。

这什么歪道理！顾春竹心里不敢苟同，她准备再卖一会儿，这时街道上的人自动退让，一个悠闲的身影晃着脚就走过来了。

顾春竹抬头那么一瞄就给瞄到了，刚才还说起来了呢，她努力的埋着头别吸引这个大爷过来，没想到龙老大还是朝这边走过来了。

“咳！”龙老大清咳了一声。

“龙哥是你啊，我家里的林子长笋了，都是埋在泥下的冬笋送你个。”顾春竹捡起笋就递了过去，这一手黄泥被龙老大嫌弃的看了一眼。

他双手插着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挑挑眉头，周围的摊户大气都不敢出。他下意识的无视了边上的那些人，指着顾春竹手里的笋道：“你这个不识趣的小气抠门的妇人，给我去两层皮，要爷拿一手的黄泥啊，像是个掏粪的。”

顾春竹抿抿唇笑急忙恢复了冷漠脸，免得叫龙老大发现她偷笑了，她按照龙老大说的给去了两层沾了黄泥的皮，将带着棕色笋毛的干净冬笋递给了龙老大。

“这还差不多。”龙老大拿过笋就夹在了腋下，把怀里的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丢到顾春竹的手里，“爷不白吃你的东西，我娘说拿你荷包和暖肚巾了，给你做的糕点。”

“那就谢谢大娘了！”顾春竹把糕点放在了背篓里。

龙老大满意的勾了勾唇角，但是嘴上又不满的道：“什么大娘，这些街上的大娘跟我娘能比的嘛！”

“是是是……”顾春竹好声好气的送走了这位大爷，也没怎么把龙老大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哪个儿子会觉得自己的娘不好看呢。

龙老大翻了个白眼就甩手走人了，心道，你这个没眼界的小妇人等你见过我娘就知道了，但是心里又冒出个疑问，她怎么会见到自己娘呢！

今天他娘确实是做了这翠玉豆糕说给顾春竹吃，那是因为他娘误以为顾春竹是个寡妇，本来他准备分给手下这些浑人吃了的，但是这翠玉豆糕是龙母废了好几个时辰的功夫做的，给他们这种囫囵吞枣的人吃未免可惜了。

正准备自己吃的，老鹰这个憨货就来说了顾春竹摆摊子的事，他不会写“笋”这个字，才拿着小册子过来求帮忙。

龙老大夹着冬笋就回到了家门口，一敲门下人就出来开门了。

龙母正在给院子里抽了嫩芽的树洒水，瞧见龙老大回来了姣好的眉眼都弯了起来，“辉儿，那点心送去给那妇人了吗？”

“给了，这是回礼。”龙老大把夹着的笋塞到了她娘的手上。

“她可说那点心合不合口味啊？会不会太甜了？”龙母拿着歪笋瞧着，眉间轻轻的一蹙，这送人咋送歪的笋，莫非是别有深意。

“她就是一个乡下女子，娘送的咋能挑剔呢，她可没吃过这等好东西。”龙老大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高高的翘着二郎腿。

“怎么能这么说呢，只要是你心仪的万万不能有门户之见，人好就成了。”龙母将歪笋对准了龙老大，笋尖正好是朝着龙老大的，她心内欢喜的像是发现了大秘密道：“所以她送这笋，笋头还朝向你，是不是暗示心里有你啊。”

“才不是……”龙老大重重的把掌心拍向脑门，送歪笋是因为那个小气抠门的妇人只会送这些卖不掉的。

差点一心急就给顾春竹在集市上卖笋的事说出来了，瞧他娘这盼儿媳妇的劲儿，保不准就冲过去了，到时候他不就露馅了嘛。

人家的丈夫，那瘸子大哥活蹦乱跳的活着呢，他嘀咕道：“娘你就别乱想了昂，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看样子那个瘸子大哥也是死不了的……

“阿秋——”正在给大床上漆的苏望勤打了个喷嚏，他鼻头皱了皱，莫不是有人在念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