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彦隋扎扎实实喝了两天粥,吃完睡,睡醒了吃,到礼拜天晚上,气色明显好转,已经可以吃一点肉松和面条了,厌食神马的都成了浮云。医生说可以试着下地稍微做一点活动,加快肠胃蠕动,有利于恢复。病人检查一切都稳定。孟家人这才安下心来。
“胡小姐,这是什么?”姚青看着手里一个厚厚的信封。酬劳啊,ada心想,这个还用问吗。
“这是孟老夫人叮嘱一定要给你的报酬,这次我们大boss多亏了你了。”报酬?昨天不是已经给了吗。那位孟老夫人说病人吃了东西气色好转许多了,非要表示一点谢意,说乡下亲戚送了点土特产让他带一点回去尝尝,结果一寝室都快堆满了。ada看他还一副不怎么了的表情,忽然好想感叹一下自己的大学生涯,没出校门的学生那就是纯啊。她贴近姚青一步小声说:“孟家欠了你一个大人情,这点钱算什么啊,以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还是想进政府机关找工作什么的,那就是孟老爷子一句话的事。”说完还很肯定地冲姚青点了一下头,那表情:你这下抱着大腿了。姚青看着就想笑,既然这钱是劳动所得,那么也拿的心安理得,只不过富贵之家计薪的标准比较高罢了。便将信封装了起来,摆摆手转身钻进早等在一旁的车里。
回到寝室,三只都在。桌子上堆满了核桃壳。
“我回来了。”
“哦。”赵亮应了一声。程风和易修铬连看一眼都欠奉,继续在床上装尸体。
“好饿,到现在都没吃饭呢。给了这么多报酬也不知道吃什么好。诶,你们吃了吗?”
“没心情。”赵亮没好气地说,坐在两个摞在一起的纸箱子上,晃着二郎腿。
“哦,这样啊”,姚青拉长了调子,眼睛笑笑地说:“也不知道大热天里吹空调喝啤酒,吃了麻辣火锅以后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你说呢?”易修铬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掀开枕头,摸出几个核桃仁撂嘴里:“看哥们都饿成啥样了,净吃核桃了。行啦,你们两别装了,亮子我都看见你哈喇子了。”
四人直奔校外的火锅店。一路上赵亮还贫个不停:“全是核桃,开心果,牛肉干啥的,当咱们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啊。还全是山核桃,那叫一个硬,剥起来那叫一费劲。还送这么多箱,还让不让人住了啊,不知道我们屋子小啊,寒颤谁呢?诶,你们说这人是不是北京郊区的啊,估计他家地里种的全是这种玩意。”
姚青把信封往桌子上随手一丢:“服务员,点菜。”盘盘碗碗地上了满满一桌子。几个人先以风卷残云的气势吃了个七八分饱,然后才开始上啤酒。姚青向来是不喝酒的,可今天楞被赵亮灌了好几瓶。
“这么长时间跟我们说去端盘子去了,其实是个神厨啊你,藏的够深的。姚青你可真不够意思啊,不把咱当哥们,你说这杯你该不该喝。”
“该喝,但是我不是有意要瞒着,就是觉得说不说都没什么重要。你们都是我的好哥们。”一仰脖子干了。
“上个月你半夜肚子疼,还以为你是盲肠炎呢,把我们吓得,一休哥背上你就往医院跑啊。”
“结果到半路才发现我就穿了一大裤衩,为了你我写下了我人生里屈辱的一页。”易修铬一脸悲沧地说。
“这杯你说你该不该喝?”姚青二话不说,又是一杯下去了。
“当初张尔勉被你的外表迷惑,一直纠缠你,我和程风为了帮你脱离苦海以身犯险,结果现在程风每天都要忍受张尔勉的荼毒,打饭打水抄笔记是每天必备功课,是不是程风,你说这杯你该不该喝?”
“该喝三杯,姚青我和你干。我现在终于知道有女朋友的日子是多么的痛苦了,你们仨千万别找啊,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看来你果然痛苦,要不我替你一段你看怎么样,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滚你妈的。到现在还惦记呢。”
······
姚青醉了,从脸红到脖子。当然其他三个人也好不到哪去。
可是让赵亮后悔了很久的事情紧接着就发生了。别看姚青平时挺谦逊斯文的,喝醉以后闹起来那真叫一个百折不挠。刚出饭店就吐了。吐完竟唱起歌来,一直唱到寝室,一路引无数人侧目。回到寝室看到一屋子核桃,站到门口就扯开了嗓子:“各屋的爷们都睡了吗?”
刚喊完就遭到一片唾骂声,不外乎都是有毛病啊这么晚叫魂啊之类的。
“402有免费的山核桃赠送,早来早得,送完即止。”几个人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人民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转眼间,屋里箱子就被掏空了。群众们临走时都带着春风般的笑容,怀着十二万分的感激,千叮万嘱:下次有货记得叫咱啊。
这还不算完,姚青拉着赵亮聊起了菜谱。首先把他太爷爷留的那一百单八道菜名背了一遍。
“哥哥,我真的好困。”赵亮无奈地用被单把头埋起来,谁让他睡的下铺呢。
“······喜鹊登梅、蝴蝶暇卷、姜汁鱼片、五香仔鸽、糖醋荷藕、泡绿菜花······”
“哥,你是我亲哥。你让我睡吧。”
“我也困啊,可我还没背完呢。背到哪了,膳汤一品:长春鹿鞭汤。御菜四品:玉掌献寿、明珠豆腐、首乌鸡丁、百花鸭舌······”
结果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多。可气的是,第二天早上面对室友们睡不好觉吃不到小核桃的愤怒,姚青一概以不记得,不会吧,不可能的三不政策来回应。赵亮想以后再也不灌姚青酒了,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大早,罗智名捧着一大捧玫瑰花在兴华医院的走廊里招摇过市,年轻的小护士忍不住要发出梦幻的感叹。
“这么大一捧花,还是玫瑰,你不怕我妈误会你有弦外之音吗?”
“我是为了恭喜你目的达成。听说你终于愿意吃饭了?”
“怎么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孟彦隋终于放下报纸,直视某人。
“别人我就不敢说了。”如果是你孟彦隋的话,别说苦肉计,三十六计皆有可能。“这是缓解僵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你家老头子让步也总要给个台阶下嘛。”罗智名一副用不着你承认的表情。
孟彦隋笑了:“我不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你想多了。公司最近情况怎么样,馥郁山庄二期的宣传如何了?”
“还是按一期的模式在运作。东城这个月也有两家新开盘的楼盘,定位和咱们差不多。其中有一家弄海园在玄雨公园弄了个水上闯关的活动,搞得很成功,很多报纸电视台都报道了。策划部也想照搬。策划部那帮人就知道抄袭别人,自己都不会动脑子。”
“能抄好也是一种能力。让他们搞,动静要比对方大,奖品要多,最好弄的人尽皆知。”
“有我看着你就放心好了。你现在就是要好好养身体,现在公司已经上轨道了,你以后也好该放手让下面的人去做了。”
“知道了。推我出去走走吧,早上空气好。”
孟彦隋二十六岁回国,第一件事就是跟家里坦言自己的性取向,三年内自组电子公司并涉足房地产,电器产业,并在企业需要进一步壮大时果断上市,有时候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一开始是胃酸,慢性胃炎,慢慢演化成溃疡穿孔,严重到要住院切除的地步,可见这三年来孟彦隋有多拼,应酬有多频繁。
三个星期以后,孟彦隋出院。在母亲孙湘媛不放心他的身体的坚持下,孟彦隋同意暂时搬回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