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以后连着就是周末。
虽然昨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太多的煎饼,姚青还是一大早就醒了。也不起床就躺着发呆。
一直躺到九点多才起。周末回大院去是孟彦隋家的规矩。孟彦隋果然不在了。
到厨房想弄点吃的,发现冰箱上有张便贴:给你煮了粥,还有白水蛋。我让胡秘书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了。手没好,不要沾水。中午一起吃饭。
孟彦隋也会做饭的吗?粥早冷掉了,看来人是早早地就走了。不管怎么样,先吃东西。
姚青把粥热好,端到餐桌,拿起调羹舀了一勺刚要吃,忽又停住。盯着粥,仿佛碗里要开出花来,终于放下没有吃。
给刘何洋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出院了。刘何洋问到孟彦隋的事情,姚青一时犹豫,最终没有说实话。不是他要向孟彦隋守诺,而是他知道刘何洋实在是有点大嘴巴的,尽管孟彦隋不君子,但是他父亲和两个哥哥要是因为这个受到影响就不好了。
姚青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到一个大箱子里。还好当时有些东西放在宿舍并没有带过来。
换了身衣服,和刘何洋说好了中饭到尤咏那边去吃。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件以前根本没在意的事情。鞋柜里面的拖鞋不管是棉的还是单的全是成对的,只是大小不同,很明显就是情侣款。这些都是住进来时孟彦隋早就准备好了的。再想想还有睡衣也都有相同的款式颜色,只不过有时候两个人穿的不是同一款罢了。从没去过孟彦隋的洗漱间,说不定他们两用的毛巾,牙刷,杯子都是情侣的呢。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在孟彦隋这样的心思底下生活的竟一无所觉。真不知是孟彦隋掩饰的太好,还是自己太迟钝。
在公车上给老人家让座位,姚青扶着扶手站着,有了位置也没看见,就这么一直站到下车。
姚青在客厅坐着,刘何洋和尤咏说要做几道云南的特色菜给他尝尝。两人捣鼓了半天,厨房里的辣味都呛得姚青要流眼泪了,终于弄出了一盘玫瑰糖油鸡,大救驾,鬼火绿,三碗号称是具有云南特色口味的哨子面。这都什么名字啊。
“这是我和尤咏在云南的时候吃过的名菜,回来做了好几回了,你尝尝,保管过瘾。”刘何洋得意道。
姚青尝了一口鬼火绿,妈呀,辣死个人,就是一堆生姜,辣椒,生葱,大蒜,折耳根,还有一点香菜,麻油,醋。
“师傅好厉害,这道鬼火绿里所有的东西都吃出来了。”尤咏忍不住赞一个。
“那是,青儿从小就练这个了,什么菜有什么材料,弄错了,可是要被姚叔罚的。”
“啊,这么严厉。怎么罚啊?”
“罚切黄瓜,萝卜啊什么的。”
“这个没什么吧。”
“罚你连着切一天看看,而且要厚薄一样。最后啊,手抽筋连刀都拿不住了。”
“啊,这么坏的叔叔啊。小姚青好可怜啊。”
“尤咏,你别听何洋的,他就喜欢乱说,我爸哪时候罚过我一天了。”哎,刘何洋就是这么个说话的毛病,别指望他能改。
正吃着,姚青手机响了。正是午饭的时间,不用看也知道应该是谁。姚青看也没看就按掉。
“谁啊?”刘何洋问,嘴里还吃着面。
“一个陌生号码。”姚青解释。
紧接着是短讯进来的声音。电话不接,短讯也不看的话就有些奇怪了,姚青点开来看,果然是孟彦隋发来的,很简短:等你回来吃饭。
看完装回口袋,继续吃饭。吃完饭,刘何洋跟尤咏在厨房抢着涮碗。
姚青在客厅看电视。芒果台的一个经典的娱乐节目,姚青很不喜欢看这个节目,因为总会替那个老站在边上没有话说的女主持人尴尬。翻来翻去没有好看的节目。
已经下午两点钟了。手机再没有响过。
尤咏要去逛街给朋友买生日礼物,刘何洋自然要陪女朋友的,想要姚青一块去逛逛。
“不了,你两去吧,我回去睡觉了,这两天累得很。”心里累。
“那好吧,路上注意点。对那个孟彦隋还是多留几个心眼,现在有女朋友的人使坏的多了去了。他有女朋友也不能说明他就一定没问题。咱们在这北京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真有事也指望不上谁。你救过他一次,他救过你一次,扯平了。尽早别给他做什么私人厨师了,他钱再多也用不着他花在咱身上。哈,有事可得打我电话。”刘何洋说完,跑着去追前面的尤咏。
“跟谁打电话呢?”一见他来就挂了。
“云初。”尤咏说话间把手机装回包里。
“他打来干什么啊?”听尤咏叫得熟稔,刘何洋心里颇不舒服,“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你干嘛这么说啊,都说了那件事不管他的事,真不是他干的。”
“他说你就信啊?”
“我和他一起长大的,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的,他就是脾气坏了点。算了,不和你说了。”尤咏一甩手,就要挣开。刘何洋赶忙抓紧了,为了个外人吵架可太不值了。
姚青在街上晃荡着往回走。秋高气爽的午后,有阳光的地方就暖和,走到背阴的地方就阴凉。路两边有的树上吊着一些三角形的白色的袋子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正好有一位环卫工人在一边扫落叶,姚青就上去询问。
——捕虫子用的。里头放了东西引诱虫子进来,进来就被黏上了。
原来是这样,外表看是温和无害的房子一样的东西,会被里面的气味吸引,谁知道进去了就被缠住,出不来了。
姚青回到尚臣公寓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玄关有孟彦隋的鞋子。姚青目不斜视直接上楼。看着早上收拾好的箱子,叹气,要不要再写一份辞职申请,按正常的程序来呢,还是直接就走人算了。当初为什么要签什么协议呢。真是想破脑袋也不能想到事情会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当时在日本的竹林里看到两个男人接吻,惊到落荒而逃,现在他竟然被孟彦隋吻了。他还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真是混乱的局面,姚青觉得这一切都有点不太真实,这两天的事情就像看电影的时候按了快进按钮,一时让人消化不了其中的意思。
时针指到了八。
姚青把房门打开一点,整个房子黑漆漆的,只有自己房间透出来的门前的一点亮光。孟彦隋人在家里,怎么没有动静?这么晚了,怎么不出来吃东西?
到楼下将餐厅的灯打开,桌子上摆着饭菜,却没有动过的痕迹。孟彦隋做的?怎么没吃?完了,中午到现在都没吃,胃要坏了。
姚青手还没完全好,戴上pe手套,保护一下。煮了一点米粥,将饺子在平锅里煎了,变成了煎饺子。再煎了两个蛋,切一点猪肉脯。外面始终没有动静。
姚青吃完了。要不要喊孟彦隋下来吃饭呢?说不定他在房间有储藏品,现在正在吃呢,他的车上不都有很多吃的吗?回到房间,挣扎了一下,还是发了一条短讯,万一孟彦隋没吃东西,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比如厌食症发作之类的,就麻烦了,更别想走了:厨房有刚做的粥和小菜。
孟彦隋马上回了一条:端来。
姚青正要竖眉,又一条:胃好痛。
完了,果然胃要出问题。姚青到厨房盛了一碗米粥,将蛋和肉脯切成末,洒在粥面上,又加了一点点肉松。端上来,到了孟彦隋房门前,敲了敲,没回应,轻轻一扭,门就开了。
屋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孟彦隋侧靠在床头。姚青进来,也不看不说话。
姚青将碗放下,看了孟彦隋一眼,从他的表情实在看不出来他的胃痛不痛。转身就要出去。孟彦隋忽然将两只手摊开来,上面裹满了创可贴。中午做饭的时候伤到了手,毕竟那么多年没做过饭了,当年还是留学的时候自己做过。不过表面上看是如此,实际上远没有那么严重。
怎么会这样?他干什么了?姚青也不问,垂着眼站了一会,终于还是把碗端起来,坐到床边,舀一勺粥,递到孟彦隋嘴边。视线就停在鼻子以下。孟彦隋张嘴吃了,“烫。”
姚青只得用调羹把粥翻了翻,舀一勺,吹一下,再送到孟彦隋嘴里。就这么吃了大半碗。
把东西送到厨房收拾好,刚回到房里,手机又响了:我发烧了。
不会吧?这次姚青真的是急忙地就跑过去了。
“孟彦隋,你没事吧?”说着抬手试了一下孟彦隋的脑袋,还好啊。
“我感觉要发烧了,可能还没烧起来,你把保健箱里的温度计找来,在书房。”孟彦隋声音嘶哑,不像是装的。姚青蹬蹬蹬跑下去,又蹬蹬蹬跑上来,将温度计甩了甩,到洗手间用毛巾擦干净,搁在了孟彦隋的嘴里。刚才他很长心眼地看了一下,果然孟彦隋的洗漱用品和自己的是成对的。自己的是粉色,他的是蓝色。长吐一口气,呼——
结果确实是有些低烧。怎么办?
“要不去医院吧”
“喝一点姜汤发点汗就好了。”
姚青蹬蹬蹬跑下去煮姜汤。
······
煮好了以后加一点红糖给孟彦隋喝了。
······
出汗了,孟彦隋嫌难受。
······
孟彦隋要毛巾敷头。
······
孟彦隋要上厕所。
······
孟彦隋说忽然想吐。
······
姚青累得趴在床边上睡着了。下午走了那么长一段路,晚上又被孟彦隋折腾到现在。还好,热好像下去了。
半夜里姚青被热醒了。黑暗里虽然看不清,但是他一醒过来就知道自己正躺在一个人怀里,不是孟彦隋还会有谁。啊!怎么会这样?立时就要下床,刚一动就被孟彦隋箍紧了。
“孟彦隋,你要干嘛?你要干嘛?放开!”姚青用劲了吃奶的劲,手脚并用,拳打脚踢,也没能挣开,乱蹬的脚也被孟彦隋用两条长腿夹住了。
“嘘——”孟彦隋试图让怀里的人安静下来。
“你先放开。”姚青试着冷静下来。
“放开可以,我有话说。”
“好。”
孟彦隋刚松开,姚青就像兔子一样窜到床下,直奔门的方向。刚碰到把手,孟彦隋已经到了身后,救命!姚青在心里大喊一声。人已经被孟彦隋翻过身,托起来顶到门上,眼对着眼,鼻子对着鼻子。
“小骗子!”孟彦隋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光,像某种兽类。
“孟彦隋,你,你到底要干嘛?”姚青觉得心跳得快蹦出来。
本来孟彦隋真的是有很多话要好好跟姚青谈的,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谈,也什么都谈不了,更管不了后果了。一口叼住眼前的两片唇,肆意允吻起来。
姚青用手去扯孟彦隋的耳朵,捶孟彦隋的肩膀。混蛋,王八蛋!
感觉孟彦隋的一只手移到了自己脖子那里,微一用力,啊,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了,上次那个温热的东西又闯进来,冲进来就是一阵翻搅,直往深处去,舌根要被允断了,还要往里,嘴巴被撑得开到不能再开的地步,有一丝口涎顺着嘴角流出来。
孟彦隋仿佛要把人挤到门里去,即使这样也远远不够。
这样的孟彦隋好可怕!
将姚青的下唇含在嘴里轻轻舔舐,孟彦隋一边用拇指揩了揩姚青的眼角,那里有一丝水汽。
一手贴在姚青的左胸口上,一时又拿着姚青的手掌贴到自己胸口上。两颗心都跳得极快。
“你放开我。”姚青的声音都塞在嗓子眼里,全身微微发抖。
孟彦隋轻轻退开了。
姚青回到房间,提起箱子就下楼。连鞋也没换,大门关上前,将一串钥匙抛到了鞋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