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到来,他的努力、他的奉献、他的大梦……所有的一切都毁于一旦!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枯瘦男人不甘心,也很委屈,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异能,也不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如此了解他,明明根本就不认识他,他又为什么一定要致自己于死地?
伫立在门口的陈生走进来,所到之处,所有的黑暗皆被驱散,陈生的目光扫向地面,到处都是吃剩下的骸骨,而他一眼就认出这些零落的骨头,都是……
人骨!
“看来你为了滋养那三头幻穴虫,也下了不少的功夫了。”陈生缓步走到枯瘦男人的头侧,仿若一尊降世的神明,在摄人的雷光闪烁中,低头俯看这与蝼蚁相差无几的枯瘦男人。
当死亡再次如此接近枯瘦男人时,他原有的张狂与自信瞬间消失殆尽,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我愿换取所有的一切活下去,我只想过活下去……
枯瘦男人努力瞪大双目,苦苦地哀求道:“别……别杀我,我不想死……别杀我……”
上一世,你也是这样求饶的……当回忆与现实重叠一块,陈生的嘴角渐渐上勾了,他的声音洪亮又带上一丝悠远感,仿若在下授神谕般说道:“我可以给你一次活着的机会,只要你把所有的幻穴虫都给我。”
未等枯瘦男人有所回答,陈生又补充道:“你的幻穴虫,拥有强大的致幻能力,若是能够让我获得并加以培养,就能依靠它们制造出大量的优秀致幻药剂。”
“有这样的作用来换取你一条微不足道的小命,对于我来说是值得。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拒绝的,但你千万不要以为你的本体死后,还可以靠着转移意识到剩余活下的幻穴虫,然后活下去……别痴心妄想了。”
“你,你什么意思……”枯瘦男人一颗心缓慢下沉,如同坠入了极地冰窟。
“你知道我刚才扔进来的是什么吗?”陈生稍稍停顿,继续道,“花凝千香,这种香气好巧不巧,就是用你所制造出来的幻穴虫的雾囊为主料磨制出来的一种诱香,你猜,它能够诱惑谁出来呢?”
听着陈生悠悠的话语,枯瘦男人才发现,空气中正散发淡淡的如水仙花香的气味,枯瘦男人下意识轻闻几下,确定这里边确实掺杂了幻穴虫的迷雾香气。
这时候,他的耳边,听见四面八方传来轻微的响动。
那些被他隐藏在暗处,用于逃生的幻穴虫竟开始纷纷爬出来。
一只……两只……三只……
“不行!你们不能过去!!”
枯瘦男人厉声呵斥,不断逼迫幻穴虫们离去,但源于同类的气味已是牢牢占据它们的意识,吸引它们不断往那打翻的香水瓶围拢而去。
古人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一只、两只……啧啧,这屈指可数的数量,看来你的出产效率不高。”陈生边揶揄他,边打开右手,把一个碗口大小的钢化玻璃罐拿在手里,他弯下腰背,迅速往
地面一盖,几只幻穴虫立马就被抓住了。
枯瘦男人虽看不见陈生的行为,但光从声音,也听出陈生在做些什么。心痛不已的他咬住快要崩断的牙齿,短暂的挣扎与考虑过后,终于,他无力地出声道:“我……可以答应你,但请你说话算话,放我一条命。”
“那是自然,毕竟我俩本身就无冤无仇,要不是因为你想吃我,我也不会想杀你的。”陈生三言两语便把事情缘由都推到枯瘦男人的头上,他站起身,恶作剧似的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罐,然后递到枯瘦男人的手边。
“乖乖把东西都放进去吧,还有我劝你最好不要想着耍花样,你应该清楚我可是很了解你的能力的……”
“我明白。”即便没有陈生冰冷的警告,枯瘦男人也不打算耍花招了。
面对这样一个了解自己能力的人,他已经被治得死死了。走投无路的他只想活下去,只要能够活下去,他就一定有办法可以重新开始,等到那时候,他必定会找到这个该死至极的家伙好好复仇……
等枯瘦男人将藏在体内的剩余幻穴虫都放进去后,陈生重新拿回玻璃瓶,认真审视一遍里边的幻穴虫,又再多问一句:“你确定这些是所有的幻穴虫?”
“是的,就是所有的,没有再多了。”枯瘦男人万分老诚地回答道,他的确是已经将身体里所有的幻穴虫都装进去,不留一只在旁,过了一会,他紧张兮兮地问道,“你……可以放过我了吗?”
“……”陈生没有回答他,意念微动,玻璃瓶立马消失在手中,也在那一瞬间,枯瘦男人接收到所有幻穴虫都死亡的讯号。
“你……做了什么?”
枯瘦男人惊怒地询问道,毕竟那些都是被他视为宝贝的“孩子”,就这么突然全部死了,他的情绪也出现了难以抑制住的波动,“你不说要培育他们吗?”
陈生扭过头,脸上忽然露出灿烂的笑容,他耸耸肩膀,甚是无奈地说道:“我要不这么说,你……会答应把所有的幻穴虫都给我吗?”
听这话,枯瘦男人意识到什么,他微微发颤道:“你,你一直都在骗我?”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陈生很坦然地点点头。
心底所存的希望在绝望中悄然碎裂了……
枯瘦男人终于明白,眼前仿若恶魔在微笑的男人,至始至终,根本就没打算放过自己,他一心一意就是为置自己于死地。
而他的体内,也正如陈生所猜测的那般,已经无法再凝聚足够的奇异能量制造出新的幻穴虫来逃生。
既已面对死亡,枯瘦男人便已不再求饶,他现在唯一还有不解的,就是真相:“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和我认识吗……”
陈生的指尖处,压缩威力的电能弹已准备就绪。
听见枯瘦男人的低喃,陈生的笑容收起了,他的手指毫不犹豫对准枯瘦男人的眉心,他沉声说道:“因为你已忘记自己是人了,你的存在只会害死更多的人,至于我为什么会如此了解你,你就当作这是我的能力吧。”
“能力……预知吗?看来你预知到我未来会杀很多很多人了,可是……”然而这样的答案,并不能让枯瘦男人释怀,他低喃着,“你能看到未来……那你能不能看到我的……过去。”
“过去?”陈生冷冷一笑,他踢了踢脚下的人骨,满脸鄙夷道:“难不成要我看你这几天是怎么吃人肉的?我陈生虽说也不是什么善人,但食人肉这种事,却是万万做不得的,而你,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人肉……我吃了人肉……”
神智不清的枯瘦男人已回忆不起到底吃过几个人了,可他记得最清楚的,是他第一个吃下的人,就是那个名叫朴太尚的富家公子,也正是因为那个人……自己才选择放弃成为人。
“都是他把我逼成这样的怪物,就因为他知道我的异能,把我认为是怪物,如果不是他联合其他人想要把我赶走,把我扔到外面去,把我扔到真正的怪物群中,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恨他们,所以我要吃了他们,我要证明,我是真正的怪物……”
说着,枯瘦男人转过眼睛,他盯住陈生的脸,就这么看着。
渐渐地,他干瘪凹陷的脸颊皱起,他露出笑容,轻声道:“谢谢你,你是第一个不害怕敢正视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提醒我还是人的人,真的谢谢你……”
“……”难以言喻的沉默过后,陈生的电能弹终是打中枯瘦男人的头颅。
枯瘦男人的脑袋颤抖几下,接着,了无生息地侧过头去,在他的眼角处,陈生注意到一滴细不可见的泪水划过。
这滴眼泪,或许是这具虚弱到极致的身体所能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了。
“把人变成怪物的人,又何尝不是怪物……”许久之后,陈生才缓缓吐出这句话。
再活一世,陈生看见的并不是上一世所遇见的那头噬人如麻,彻底沦为怪物的人头巨虫怪,他看到的,是一个沦陷黑暗与疯狂,却在临死之前重回人性,带着悔意死去的人……
…………
五楼休息区内。
熊柒君端坐在软椅上,她的身旁,早已苏醒的几人正揉搓着昏沉的脑袋,努力回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喵!”
这时,一声软绵绵地猫叫响起。
专注于看书的熊柒君立即转头,正好瞧见陈生从外边走进来。
“陈大哥!”韩美宣面露惊喜,当即站起跑过去。
姜元与张仲举也纷纷走上前,唯有坐在熊柒君身边的金知秀冷目扫眼,喝一口咖啡,别过眼看向了窗外。
陈生踱步走近,看到众人的面色不错,也难得笑了笑,他伸出手摸了摸韩美宣的脑袋,开口说道:“脸色不错,你们没事就好了。”
原本还在担心陈生会责怪自己没带好队伍,见陈生似乎并不在意,张仲举心中的石头倒也放下了,但他还是主动走上前,朝陈生充满歉意地说道:“对不起陈队,是我太粗心了,竟会被别人下药,所以……还请您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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