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看见苏墨画隐忍地皱起了眉,不住地抓着葡萄的手也停顿了下来。弄月似是关切地问了她一句什么,却见她风淡云轻地摆了摆手,瞿墨拧紧眉密切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虽然强装没事,但是瞿墨还是看出了她的不适。
她的肺病应是又犯了。
只见苏墨画轻手轻脚地穿上鞋下了椅子,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另一头走去,弄月觉得奇怪正要跟上去,却被从后面走来的瞿墨按住了手脚,他目色深沉道:“我去。”
瞿墨一路尾随苏墨画而去,苏墨画走走停停,身子渐渐有些颤抖,走了两步她便靠在一个角落里坐下了,一个人仰面靠在那里艰难地呼吸。
瞿墨在她身前蹲下来,眼神怜惜。
苏墨画感觉眼前的阳光渐渐被遮了去,她以为是弄月她们跟了过来,便依旧闭着眼安慰道:“我无妨,你且回去罢,我歇歇便好了。”
“歇歇便能好吗?”瞿墨声音冷冷地响起,他虽然怜惜她可却更恼她这般逞强。
苏墨画听见是他的声音便睁开眼睛笑了笑,她缓缓道:“无妨。”
瞿墨狠狠瞪了她一眼,将她剩下的所有安慰的话都瞪了回去,他伸手将她抱起来,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坚定:“你随我进宫,找太医给你好好瞧瞧,不能再这么纵着你了!”
在苏墨画愣神的功夫间瞿墨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在了出府的路上,怕她颠簸,他便一路都将她抱在怀中。苏墨画肺叶正疼,也懒得跟他计较。
“疼的话就咬住我的手。”瞿墨将手臂递到苏墨画面前,状似不经意道。
苏墨画摇摇头,一张白净的脸上完全没了血色,瞿墨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渍安慰道:“再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苏墨画将头埋在瞿墨胸口无力地点了点,视线渐渐黑下来,疼痛已经将她折磨得疲惫不堪。瞿墨伸手轻轻按住她的头,循循诱导道:“好了好了,闭上眼睛,很快就会过去的。”
苏墨画不再坚持,缓缓将眼睛闭上,过了许久,瞿墨渐渐听到她安稳的呼吸声,他长吁了一口气,终于过去了。此生他有两个最无力的时刻,一个是眼睁睁地看着全家被杀却无能为力,另外一个就是看见苏墨画痛苦他却不能分担一点。
这让他觉得挫败。
待到了皇宫御医诊治完毕后,苏墨画依旧紧闭着双眼,瞿墨爱怜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顺便替她将弄乱的头发整理好掖到耳后,苏墨画整个娇俏的脸便露了出来,瞿墨看着愈发心动,只觉得甜到了心底。她还是与初识时一般带着些微微的稚气,就是这股稚气让她看起来单纯无害,可其实只有他才知道她是个多么危险的存在。她的纤纤玉指可以在一瞬间化为最锋利的武器,可以戳穿一个人的心脏,她的手中握着一记重兵,虽不是千军万马,但起码也是以一当三。
瞿墨轻轻叹了口气,锋利的眼神变得愈加柔和,他曾经以为她是只软弱无力的猫,渐渐发现她也有利爪,可后来他才明白她其实是只面上乖顺的小老虎。
那只乖顺的小老虎渐渐睁开眼睛,她懵懂道:“睡了很久么?”
瞿墨轻轻扬眉:“还好。”他替她掖好被角道:“御医说你的身子需要静养,你且在这里住下吧,我已着人去给你安排住处了,以后每日都要按时吃药,你就是拖得太久身子才会这般虚。”
苏墨画皱皱眉坐起来,她揉了揉眼睛不情愿道:“不必了,药我吃得太多了,没用的。”
“没用也得吃,你不要忘记了你还承诺给我要喜欢我的。”瞿墨低着头,声音里有不明意味的伤感。
“好啦好啦,听你的就是了。”苏墨画乖巧地点点头,随后又问:“我的病没法治了吧?哥哥当初带着我跑遍了大江南北都没有治好。”她明白瞿墨突如其来的执拗和恐慌。
“乱讲!这治病怎能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且安心吃药便好,旁的有我,你就不必操心了。”
瞧着他难得较真的模样,苏墨画静静微笑。
被她看得不自在了,瞿墨就将她的头扭到一边去,苏墨画又扭过来,瞿墨再给她扭过去,如此反复,两个人最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