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地流淌的美酒，小混混真恨不得趴在地上一舌头一舌头地把它们添得一滴都不剩。可是他不敢这么做，因为何西的脸色很难看，小混混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面容，真的，如果这世界上真有魔鬼的存在，那它们的长相一定跟此刻的何西差不了多少。

服务生默默地过来把满地的碎玻璃打扫干净，他们既没有问何西为什么摔瓶子，也没有问小混混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默默地打扫，然后又默默地离开大厅。

除了空气中还飘荡着美酒的香气，至少从地面上已经分辨不出刚才发生过什么事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抽着香烟的何西突然间对小混混说道："这些剩菜你吃了吧，还有这半瓶剩酒，你也喝了吧。"

"何总，我...我真的可以吗？"小混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西一挑眉头："我说让你吃喝你就吃喝，怎么那么多废话？"

小混混注意到何西的面色，他好像真的没有刚才那样生气了。尽管话语里还带着对他的些许不满，然而大体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那...那我就不客气啦！"小混混话音刚落，就一屁股坐在饭桌前面，拿起那半瓶酒"咕嘟咕嘟"一下子就喝了几大口。

"好酒！真是好酒啊！"美妙的酒精作用让小混混犹如置身于天堂一般，再大吃几口平时根本吃不到、也吃不起的菜肴，这滋味，真是"给个皇帝都不换"！

"你慢点吃行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饿死鬼投胎呢！"何西翻了个白眼，颇为不喜地训斥道。

"是...是！"小混混好不容易把满满一口饭咽了下去，因为差点噎着自己，又赶紧喝了一口酒，好歹是把这口菜"安全"地送进了胃里。

吃了个半饱之后，小混混明显放慢了吃喝的速度，他的嘴也开始有空向何西提出自己隐藏多时的各种疑问。

"何总，我真没想到，本市商界的头号人物能够亲自前来陪你喝酒！不瞒你说，我一见到裴寒临来，感觉自己的魂儿都快吓掉了。我万万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他的真人！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何西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这有什么想不到的？裴寒临能耐再大也只是个人，不是神仙。他是本市商界现在的老大，可那是沾了他老子的光。我认识他年岁不短了，很清楚他就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裴氏集团就算再强大，在他手里迟早要败光！"

"不过在他身边的那个林凡好像非常不一般啊？不瞒您说，我这辈子也见识过不少女人，可像林凡这么漂亮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的妈呀，她只是朝我笑了一下，我就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真是受不了。"小混混一边说，一边回味着温璟心那迷人的笑容。

真是越想，越觉得沉醉。

一反常态，何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践踏"小混混的幻象。他抽了口烟，喃喃地说道："你说得没错，那个林凡的确非同一般。她的美貌，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但那个女人最可怕的地方在于美貌与智慧并存。这一点，从林氏集团在本市的发展上就能看得出来。"

小混混点了点头："是啊，连裴寒临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确实太厉害了。"借着酒劲儿，小混混突然灵光一闪："对啊何总，如果能想办法把林凡挖到咱们公司来，那一切事情不就顺利多了吗？"

何西冷笑道："你说得轻松！我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只是你也看到了，林凡和裴寒临现在可是如胶似漆。哼，鬼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明明离过婚，结果又变得像刚刚谈恋爱一样。唉，爱情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小混混诡异地一笑："何总，其实这事没那么复杂。我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重新这么亲近。"

"你知道个屁！吃了知道胡吃海塞你还知道什么？"

"何总...我...我真的知道！您可能在国外，对本市的八卦消息不太灵通。我告诉您，前些日子，发生过媒体爆料林凡和裴寒临关系的事件！他们之间那点事，现在在本市可以说是路人皆知啊！"

听完小混混的这番话，何西好像突然来了兴趣。他看小混混的眼神也从之前的瞧不起，变成了认真看待。

"还有这事儿？你给我仔细说说，他们都被爆了什么料？"

小混混一看何西来了兴致，便挺起腰杆，滔滔不绝地向他讲述了报道上的内容。他一定是反复看了那篇报道很多遍，否则在讲述的时候，是不可能如此熟练，甚至几乎达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

有句话叫"闲人靠名人的八卦活着"，这句话在小混混身上看来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听完小混混的描述，何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他们还有这样的故事啊！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啊！"

小混混"嘿嘿"笑道："何总，我这情报怎么样？是不是对您能有所帮助？"

"嗯，看来我有点轻视你了。你除了有些胆识之外，观察力也算是不错。以后继续努力，别辜负了我的眼光。"

"是是是！属下一定牢记何总您的教诲！"

何西把身子往后倚了一下子，他瞪眼瞧着小混混，良久，都快把小混混瞧得不好意思了。

"何总，您...您这是..."小混混脸都被瞧红了，如果不是酒气的掩盖，恐怕他爱"害羞"的特点也会被何西发现出来。

何西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诡笑，终于，他开口说道："刚刚谈到观察力，那我倒想继续考考你了。根据你的观察，我这次回国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小混混皱起眉头，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答道："您刚刚不是在酒桌上说过了吗？您这次回来，是为了在本市拓展何氏集团的业务，寻求与裴氏集团合作，一起赚钱！"

何西点点头，微笑道："好，说得好。你给出的答案我非常满意，因为，你说错了。"

小混混一愣："我...我说错了？不能够吧？那...那您为什么还说'非常满意';呢？"

"很明显，我满意的就是你说错了，满意的就是你没有看透我的心思！"

小混混瞪大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我...我没看透您的心思？难道说，您回国是另有缘故？"

何西老谋深算地点了点头："没错，是另有缘故。其实你说的前一半话没什么问题，追求在本市业务的发展，确实是我回来的主要任务。可是你的后半句话，就完完全全地说错了。"

"后半句话？"小混混回想了一下："哦，原来您不想和裴氏集团合作啊？既然不想，那今晚干嘛还和裴寒临他们扯那么久啊？"

"因为我想让他们放松警惕，猜不透我的真实目的。坦白说，今晚的饭局就是个八门金锁阵，我要让裴寒临进得去，出不来。"

小混混惊愕地发现何西的表情又变了。如果说他愤怒的时候跟厉鬼一样凶恶，那他现在充满心机的样子，就像是恶狼一样狡诈。

小混混不禁咽了一口吐沫，他试探着问道："何总，您...您的真实目的，能...不能跟我说一说呢？万一，我能给您帮上点忙，不也是等于为您分担一些工作嘛。您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何西盯着小混混，左看看右瞧瞧。像是在观察他，又像是借着观察他的机会顺便思考什么。瞧了半天，他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是我亲手提拔的助理，那就等同于是我的亲信了。把我内心最机密的事情告诉你，也算是我对你信任的体现吧！"

小混混把身子探向何西，用极其恭敬地态度说道："何总，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只要您给我建功立业的机会，我一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说错了，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何氏集团！"

"是是是！您说的是！是为了何氏集团！为了何氏集团！"小混混打了自己脸两巴掌，以示对自己说错话的惩罚。

何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他说出了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裴氏集团在本市商界统治这么多年，形成了一家独大的态势。但是，商业场上，越是强大，就越是危险。想要在本市真正有所作为，排除'危险';才是重中之重。"

"您的意思是..."小混混的语气在颤抖，他似乎猜出了何西的真正意图。

"没错，我要把裴氏集团打倒，把裴寒临踩在脚下！我要让何氏集团取代裴氏集团，成为本市新的商界领头羊！"

"我的乖乖啊！"小混混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他心想："这位一定是疯了！在本市的地界儿，怎么可能扳倒裴氏集团？这完全是做梦都不可能发生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