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姝能够感受得到两人微妙的气氛,在感觉自己耳畔的呼吸声变得有些炽热的时候,慕容姝不敢再随便动了。
慕容姝这才感觉身后的呼吸声渐渐趋于平稳,许久,才试探的问了句:“兄长,现在可以放开了吗?”
“让我再抱一会儿!”王奕没有松开,也没有再说什么撩拨慕容姝的话语。
王奕口中的再抱一会儿,竟是过了小半个时辰,慕容姝觉得这样的姿势实在是有些暧昧。心中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壮起胆子催促道:“兄长,不知你现在抱够了吗?”
“不够。”王奕心想,抱一辈子,自己也尤嫌不够。
“可是,我腿麻了!”维持着一个姿势近半个时辰,慕容姝真的觉得自己腿有些麻了,连腰,都有些酸了。
王奕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放开了慕容姝,开口道:“那就去看看阿姝所说的江景吧!”
王奕一放开,慕容姝就立即起身朝着船外走,走的时候也小心了许多,只怕再来一下如方才那般猝不及防的一晃,让旧事重演。
走到船头,江中的雾气皆已经散了,阳光从云层中破开,散下一两缕照落在慕容姝面庞。慕容姝只觉得周身暖洋洋的,驱走了早晨寒江的几丝冷气。
远远地,阳光落在水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正看着那光照处,似水中明镜,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轻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带着点水露的清新,慕容姝心想,果然,风景好了,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在船头站了一会儿,慕容姝小腿处的酸麻才稍稍好些,感觉到王奕还在船舱里待着,慕容姝不禁走回去了两步想看看王奕在做些什么。
只见王奕这时候正在专心的整理桌案,看样子是想要把桌案搬到船头去的样子。慕容姝很满意王奕的这种自觉性,正准备上前帮忙搭一把手,转念一想,王奕方才那么过分,东西也应该让他一个人搬才行,又转身走回了船头继续看风景。
划船的十七看着慕容姝这一来一回,心想,看来自己主子的追妻之路,还有一段漫漫长路要走呢!也不知今后还有没有如今日这般的荣幸,看自家主子为情所困的模样。十七心里想着,手中拨桨的速度不知不觉也加快了许多,看得出他心情很好的样子。
慕容姝又在船头站了一会儿,王奕才拿着桌案姗姗来迟,慕容姝转头一看,差点笑出声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可以分两次搬的东西王奕却一次就搬了出来。只见桌案,杯盏还有桃花酿挤作了一堆,王奕这副模样,虽然神情不变,却依然感觉烟火气十足。见慕容姝还站在船头像是要笑话自己的模样,王奕看了眼慕容姝,有让她上前帮忙的意思。
这一次慕容姝倒是没有敢再继续看笑话,忙上前帮王奕把杯盏和桃花酿接了过来帮忙布置。
临江饮酒的滋味让慕容姝觉得似乎与天地融在了一起,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与江海相比,这船舫虽小,却焉知他们这时没有成为江海山川的一部分,她变了,那这江河也跟着变了。慕容姝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虽然荒谬,却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于天地之间,慕容姝或许称不上是什么可牵动山川的大人,可情随时变,谁又能晓得她不能变了这世间格局呢!
心里想着,慕容姝又饮下了一杯酒。
“在想什么呢?”王奕见慕容姝一副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样子,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江阳真好看,以后若有机会,定要再来看看。”慕容姝把视线从江中转过来,看着王奕回道。
“会的,只要阿姝想来,等大周平定之后,自然可以再来。”王奕安慰道。慕容姝听的出,王奕也是相信终有一天,他们心心念念的大周会平定下来。
“兄长也相信大周会好起来吗?”慕容姝看着王奕,似乎在他眼中看出了眸中势在必得。
“自然,终有一日,我大周定会恢复昔年太祖皇帝治下的四海升平之景,夺回那被北狄蛮人掠夺而去的山川故土,天下一统。”
王奕说这话时,眸中的坚定之色让慕容姝也跟着相信起来。不禁斟了杯酒,向王奕敬道:“既是如此,那我也敬兄长达成所愿。”
王奕回敬之后,慕容姝想了想,才问道:“兄长,你来江阳,应是有所布置了吧,不知这其中,可以阿姝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慕容姝向王奕问道。
这次两人一起到江阳来,行程赶得那么紧,慕容姝不信王奕这几天只是单纯的为了要遍访江阳的风土人情。她笃信,王奕这几天是在为五天之后朝廷所派的人马到达江阳布局。
也正是因为心中的笃信,所以这也是在赶路的时候,知道王奕是故意放缓了节奏等自己时,慕容姝反而故意加快了行程的原因。可是到了江阳,从昨天到现在,慕容姝却一点儿也发现不了王奕的安排,猜到王奕此举,大概又是像自家兄长一样,嘴上应着要带着她一起为大周奔波,然而事道关头又觉得瞒着自己可以让她不会置身于危险之中,最后自作主张的替她安排好了一切,什么也不告诉她。
不得不说,在慕容姝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真的是有气的。
“阿姝,我答应过阿湛要保护好你,所以......”王奕知道慕容姝感觉到什么了,语重心长的想要劝慕容姝。
“兄长,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想要去做什么,我也知道你们这样瞒着我是不想要让我置身在危险当中,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怎样才是我想要的结果。更何况早在我和你一起到江阳的那天起,或者早在三年前我慕容家与宁家决裂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在危险中,逃不开了。”
慕容姝言辞真切的回道,她有着自己的想法,她希望王奕能够尊重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打着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的名义,把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却把自己一个人隔在了门外。
“可是阿姝,你要知道,现在的江阳城有太多的不可知,如果这些事情让你沾手,你被邺城中人知道行踪的几率就会更大,倒时连我,也无法时时确保你的安全。”对于这些不可知,王奕心中未尝没有恼恨。
王奕说这话时,慕容姝从其中听出了几分无奈,可慕容姝并不想就此放弃。
“可是兄长,我想要追上你们的脚步,我想要真正的和你们并肩而行,我不想一个人被你们拉在后面,永远只能看着你们的背影。”王奕说的这些,慕容姝都想过,可慕容姝想,正如当年太史令所说的一样:“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慕容姝不愿意只去做那根鸿毛,哪怕平庸可以让她安稳的活着。她也一点儿都不期待那种如凌霄花一样,一身攀附于别人而活,哪怕凌霄花最后可以靠着依附活得很好,她也不屑于这种攀附。
王奕还要开口再劝,却见慕容姝一副定了决心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要从何劝起。同时慕容姝所说的一字一言,也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上。阿姝说,她想要的,是和自己并肩而行,她不想走在后面,那么她可知,哪怕她一直走在他身后,他也会未她保持一个距离,保持一个只需要慕容姝伸一伸手,就可以够到的距离。
“阿姝,你不会被落下,不论你在哪儿,只要你够一够手,我就在那处等着你。”
“可兄长,我想要的,是你不必停下继续前行的步伐,不用刻意的去等我,我想要证明,我自己,也可以跟上你们,不会拖了你与阿兄的进程。”
语罢,慕容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些话,她早就想要说与王奕听了,今日说出来,慕容姝想好了,不论之后王奕愿与不愿,她都会尽自己所能的去为大周奔忙,哪怕是上阵杀敌,也在所不惜。
慕容姝本就是一个活得极为骄傲的人,否则,三年之前,也不会与宁远闹成这样,骄傲的她,自然不允许自己是一个拖后腿的存在,何况这些年,她也并不是全无作为。
“好。”终于,王奕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阿姝,你要知道,我们所要进行的事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一步错,步步错,宛若一场惊险的棋局,只是不同的是,我们如今,是在与天下博弈。江山为底,乱世为局,这场棋局,惊险万分,既然你决意如此,那我们便在此处也设下一局,你若能在我手中走过一个时辰,我就答应你。”
“好。”只是稍加思索,慕容姝就答应了下来。
那日的那本棋谱,慕容姝早已熟记于心。自从决心要学棋之后,慕容姝便一日也未曾松懈过,虽然自己根基尚浅,可王奕留给她的,就只有这么一条路,不论成功与否,慕容姝,都会去试试,大不了失败了,她就去边关从军找宁远,千难万阻,慕容姝都不会去放弃。
王奕这次是决心要与慕容姝为难。慕容姝以为王奕会拿出棋盘,却不料王奕开口道:“今日的棋,我心即为棋盘,也没有子,我心即为子。阿姝,你选黑还是白?”
“兄长,你这样不公平。”王奕不会不知道自己才学了多久的棋,提出这样的要求,显然是不想要让慕容姝赢。(未完待续)